第1389章 大赤天中論量劫

  呼呼~~~

  太極圖輕震消失。


  地仙界無量有情眾生如雨般墜落而下，復歸原地。


  一襲月白僧衣的顧玄傷提著面容苦澀的大日如來，回到長安城中。


  只見屋舍儼然，人流洶湧，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乃至於建築之上的紋路都沒有任何變化，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阿彌陀佛.……」


  大日如來金身早已被業火焚去，神通法力也點滴不存，掙扎著想要站起來，都不能夠。


  「佛重因果，今日之果，便是前日之因。」


  顧玄傷放下大日如來，緩緩道：

  「大和尚當明白此理。」


  「生為空，死為空，世尊不曾離去，不過被武祖鎮於非想非非想之界，十萬混沌后歸來，便再無人可阻擋了。」


  大日如來跌迦而坐，於長安鬧市街頭上盤膝坐下：

  「小僧已無修為，法師若不殺我，便放我看一看這有情眾生.……」


  「善哉，善哉。」


  顧玄傷微微搖頭，果然不再理會這大日如來。


  靈山須彌都已消失，萬佛萬僧盡被鎮壓於無盡深遠，大羅不可及之處。


  一個失去了所有神通法力的大日如來，便是有什麼想法，都不重要的。


  「地仙界……」


  氣流呼嘯之中，萬兆億無量的眾生都復歸原地。


  李青山與牛魔王等人環顧四周，只見數次破滅成灰的地仙界再度恢復了原樣。


  宇宙之毀滅，紀元之終極，恆沙之數的平行世界誕生與消亡，萬兆億有情眾生的生存與死亡，亦不過是那般巨頭一念之間。


  「一尊混元，果然什麼都做不了.……」


  李青山與牛魔王等妖族大聖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抹之不去的震撼與苦澀。


  饒是李青山，牛魔王這般堅毅果敢豪傑，此時心中也不禁升起一抹頹然。


  這般偉岸之力量，足以讓任何生靈感受到深深的絕望。


  大羅與之一比，都渺小如塵埃一般了。


  一時間，眾人無聲，只覺一塊大石壓在心頭，讓人呼吸都困難。


  嗡嗡嗡~~~

  便在此時，無邊氣流伴隨著一道平靜有力，不卑不亢的宏大聲音的回蕩，再度於高遠的穹天之上蕩漾開來：

  「顧少傷，求見道祖！」


  「顧大哥？」


  李青山心頭一跳，只覺無形的大石粉碎。


  抬眼看去，只見地仙界高遠穹天之上，大赤天外，紫氣氤氳三億里，霞光如披掛，瑞氣繚繞千萬縷。


  一襲黑袍的顧少傷立於三十三天外，大赤天之前，不急不緩的開口：


  「還望道祖不怪顧某人不請自來。」


  「武祖.……」


  牛魔王等大聖眸光一震。


  此番量劫之中，除卻出手的那幾位巨頭之外，這尊武祖的強橫霸道，也給他們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甚至，在絕大多數大羅都看不清那幾位至高存在出手的情況下，這位武祖的強橫，留給地仙界諸多大羅的印象更為深刻。


  噠！

  凌霄寶殿之中，大天尊敲擊御案的手指微微一頓，漠然平靜的眸光再度垂落，看向那顧少傷。


  大殿之中，一眾仙神尚未從之前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


  縱使他們都是一方大神，執掌不知多少大界的存在，但也從未見過如之前那般恐怖的戰鬥。


  這時，大天尊手指一滯中，一眾仙神頓時驚醒。


  循著大天尊的眸光看去，也看到了立於大赤天外的武祖顧少傷。


  「武祖要見道祖.……」


  莫名的，眾神心頭微微觸動。


  更有大神揣摩大天尊的心思。


  這位武祖非明與那西王母非泛泛之交，必然會與大天尊是敵非友。


  之前大天尊不曾出手相助釋迦牟尼佛，坐視這武祖踩踏大乘佛門鑄就威嚴，莫非是要交好這位武祖？


  「可惜了……」


  一看之後，大天尊垂落眸光。


  麾下一眾仙神的心思，他當然是不會在意。


  之前他當然不是沒有想過出手.……

  然而出手剎那，他感受到了莫名的氣息，知曉那武祖也是有備而來。


  權衡之下，卻還是放棄了。


  「道友不必多禮。」


  顧少傷話音回蕩的剎那，大赤天中，太清道人輕聲開口：


  「武祖既來，老道自當歡迎。」


  呼~

  大赤天為之洞開，無邊仙光道蘊垂落，化作一道無形卻有質的道橋，一直垂落在顧少傷的腳下。


  同時，大赤天中，一道道或高傲，或凝重，或平靜，或淡漠，或帶著笑意的眸光同時探出。


  落在顧少傷的身上。


  這些眸光不含絲毫的威懾，只是一種混元巨頭最為尋常的一道眸光而已。


  混元最為尋常的一道眸光，便相當於大羅存在的一道無上神通，可怖可畏。


  而這大赤天中，混元巨頭不下二十尊，其眸光垂落，壓力何其之大，足以崩碎普通多元宇宙千百次。


  任何大羅在此，都要兩股戰戰，止步不前。


  「謝道祖。」


  顧少傷一彈袖袍，正衣冠，含笑而入。


  他本身便是混元之中最為頂尖者，諸多混元的目光對他來說，也只是最為尋常的目光而已。


  壓力，自然是一絲也沒有的。


  大赤天中不算太大，卻又大不可量，其每一寸虛空都是千百萬億時空次元的疊加褶皺，足以承載諸多混元同時降臨。


  踏踏踏~~~

  霞光大道之上，顧少傷踱步而入。


  抬眼看去，只見一尊尊混元高踞道台。


  他的視線自然而然的兩分，一觀表象，二看內在。


  表象上來看，諸位大能儘是大道源流之顯化，混沌不滅神魔之身，神聖偉岸至極。


  他們的外相或是披著羽衣的高潔古仙，或是高冠博帶不苟言笑，或是宮裝裙擺美輪美奐，或是鬚髮皆白的耄耋老者，甚至有如火焰般搖曳的虛無。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而內在，則是一方方大不可量宇宙！


  其內無邊道蘊流轉，裹挾無邊沉重，真身顯化甚至不會遜色於地仙界這般無邊浩瀚的本源大界！


  若說大羅為道，身如多元宇宙。


  混元則一道之源，如無限多元宇宙！

  若是凡俗之人能見他們真身而不死，則可明悟出無上大神通來！


  眾生求道，而他們，某種程度上，便是道之源流，一道之祖！

  而道台正中，唯一顯露身形的太清道人。


  則如那老僧一般，平凡到讓人忽視。


  內里，卻是大不可量，無形無相、無邊無際，讓人無法直視的萬道源流。


  見之，如見道一般！

  而太清道人身側，兩座道台，卻已經空空如也，唯有兩道久久不曾散去的道蘊留存。


  「武祖.……」


  大赤天之中，一眾混元巨頭，不論心思如何，此時皆是細細打量這尊萬界諸天新晉巨頭。


  只見那武祖踩踏霞光而來，身形並不如何高大，卻顯得無比圓滿，氣息從容而恬靜，而恬靜之中卻蘊含著足以傾覆諸天的霸道。


  而其內在，卻是宛如無盡大日燃燒一般的滾滾血氣，以及那好似壓抑不住，又好似從未隱瞞過的無邊偉岸的力量。


  其不曾證力道，卻宛如力道之化身！

  「見過諸位道友！」


  顧少傷踏步大赤天，眸光一掃后一收，微微拱手。


  「見過道友。」


  諸混元巨頭齊齊回禮，無有絲毫輕視。


  便是其中與那大天尊有舊的幾尊巨頭，也絲毫不曾顯現出絲毫惡意。


  在之前那一戰中，這位武祖已經顯示出不遜色於任何老牌混元，直逼混元無極的偉岸力量。


  自然無人膽敢小覷。


  「道友既來，便請坐。」


  正中道台之上，太清道人輕輕探手，無邊紫氣便演化出一方道台，托起了顧少傷的身軀。


  「謝道祖。」


  顧少傷一拱手，於道台之上坐下。


  不遠處，道台之上，周青微微打量了顧少傷一眼，心中思量著什麼。


  顧少傷似有所覺，緩緩看去。


  只見一神態平和，體型修長高大的青年道者，對著自己微微一笑。


  在其身旁，一中年道士，也含笑點頭。


  「周青，鎮元子.……」


  顧少傷心中轉過念頭，也微微點點頭。


  當！

  顧少傷落座之後，便有金鐘之聲敲響。


  「量劫終過.……」


  道台正中，太清道人開口：

  「諸位道友若有疑問，盡可直言。」


  「太清道友。」


  太清道人的話音一落，西王母便輕聲開口：


  「此番量劫之中，鴻鈞道人，魔祖羅睺接連出手，是否無量量劫將至？」


  其他大能也皆是看向太清道人。


  凡人論年，先天論混沌，混元論量劫。


  這本是時間量詞，但在太易之年後，羅睺掀起無量量劫之道，為大道之下眾生立下劫數。


  至此，凡俗有天劫，仙佛有五衰，宇宙有三災，大羅有量劫，一眾混元巨頭，亦有無量量劫。


  量劫少則十二萬九千六百萬混沌，多則五十六億混沌。


  此為定數。


  而無量量劫，卻非如此，何時將起無量量劫，便是一眾混元巨頭也不知曉。


  無量量量劫將會持續多久，也無人知曉。


  「然！」


  諸位大能的注視之下，太清道人頷首道：

  「每逢無量量劫，羅睺便當出世，此番無量量劫，已然將要開啟。」


  「敢問道祖，此無量量劫，將會起於何地，起於何人，起於何時？」


  諸位大能之中，一位頭戴平天冠，一個氣息磅礴浩瀚的帝者開口。


  太清搖頭不答，卻看向了顧少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