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6章 祖巫紀元（四千字第一章）

  充斥一切的紫色慶雲散去，仙道九天再度浮現，其內的一切生靈也回過神來。


  一切恍若一夢。


  滄溟山上，張衍回過神來，向著那仙道九天之上的南極天看去。


  只見南極天上一片祥和，無絲毫殺機浮現，也毫無一絲戰鬥餘波，就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古怪.……」


  張衍皺了皺眉。


  之前那一剎那，紫色慶雲充斥之間，他連躲避都辦不到，便是南極天有何異變，也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了。


  那樣的存在面前，大羅真是毫無還手之力。


  「希望大魁首不出意外吧。」


  張衍極目眺望，隱隱間，似乎能感覺到南極天大殿之中一股壓抑的讓人窒息的凝重氣息。
……

  南極天，大殿之中。


  「師兄？」


  看著沉默不言的南極大帝，玉鼎道人沉默許久之後還是開口了。


  「傳令諸位魁首，以最快的速度統合九天諸界……」


  南極胸膛起伏一剎：

  「我們.……搬家！」


  「師兄坐鎮南極天，竟也勝不過那武祖嗎？」


  玉鼎道人難抑心頭震動：


  「那豈非已然可以堪比大天尊了？」


  他只知曉大天尊曾在萬劫之前，鎮殺一尊坐鎮無限界的無極巨擘，那一戰震動諸天，奠定了其大道之下至強者的威名。


  雖然那武祖並不曾鎮殺師兄，但看師兄面色，便可知其必然是落在了絕對的下風。


  被逼的都要搬走，這必然不可能是他所以為的不勝不敗了。


  「.……勝不過。」


  看著面前擺放的棋局，南極大帝面色不怎麼好看：


  「縱使與大天尊相比，只怕相差無幾了……」


  直到此時，南極心中仍然有些恍惚，大天尊修持億萬劫，震懾萬界諸天無數紀元，這武祖竟能與其比肩，著實讓他難以置信。


  「那武祖，真不是太一歷劫歸來之身？」


  玉鼎道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一瞬，他轉過許多念頭，甚至絕對那武祖之前與那疑似太一的妖帝一戰，都可能是一場戲。


  為的就是掩蓋他是太一的真相。


  不然，這樣的速度，也太過驚世駭俗了。


  「不是。」


  南極搖頭，雖然他也曾有過這麼個念頭：

  「他絕非太一……」


  「大道之下，一切皆有可能，或許，他便是太初最大的變數吧。」


  南極拂袖收起棋盤。


  一切的不可能，放在無限廣大的基數之中，都可能會變成必然。


  無盡無限混沌海無邊廣大，即便誕生出這樣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


  「變數.……」


  玉鼎道人若有所思。


  「真正的強者，哪裡需要什麼生而不凡，跟腳不凡？對他這般存在來說，只要他想要，他可以締造出一個存在於萬界諸天恆沙大界無量量眾生心中的跟腳來歷。」


  「就如，太易之初，險些成為你我師祖的那位……」


  說到此處，玉鼎道人打了個冷顫，南極也住口不語，眸光垂落，眺望無垠時空之外。


  仙秦與九重魔淵燃起的戰火，無數魔神與仙秦軍團的碰撞，以及那魔神之手與黑龍的碰撞，皆在他眼中浮現。


  看了一眼，南極偏轉眸光，看向了無盡混沌海深處，那三色玉如意所在之地：

  「老師，你也要我放棄嗎……」
……

  仙道九天之外，無盡的虛無之中，顧少傷駐足而立。


  「還挺熱鬧.……」


  看著上蒼之上燃起的無窮戰火，顧少傷笑了笑。


  仙秦紀元固然是混元洪荒界最後崛起的勢力，但卻絕不弱於魔道紀元，彼此征戰，也迸發出璀璨的火花。


  集三皇果位為一身，縱使嬴政還做不到合一，其本身也背負著人道最大的氣數。


  縱使不勝，也必然不會敗。


  計都雖強，但也還不足以鎮壓人道氣數。


  莫說是他，便是他或者那位大天尊，想要壓下人道氣數，也絕非容易做到。


  要知道，曾經太易之末，三皇加持的伏羲，神農，軒轅，縱使在一眾無極之中，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苦頭也算是吃夠了.……」


  瞥到無盡戰火之中，某個正自浴血廝殺的胖子，顧少傷淡淡一笑。


  飄然遠去。


  「阿嚏！」


  正自與一尊大羅魔神廝殺的段德只覺後背一寒，一個不察被打的咳血倒飛。


  「我告非，誰在詛咒道爺！」
……

  嘩啦啦~

  時光如潮滾滾而動，歲月如水似大浪拍擊。


  顧少傷不急不緩的走在時空長河之上，眸光垂流間，隱隱可見六道煊赫偉岸的時間線宛如堤壩般橫亘在時空長河之上。


  這便是混元洪荒界至強的六尊巨擘，不過，六道時間線中的某一條，已然黯淡的近乎消失了。


  混元洪荒界，在此時的顧少傷眼中，已然毫無秘密了。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混元洪荒界的起源以及演變過程，甚至於每一尊無極巨擘的崛起之路。


  混元洪荒界的最初，只是蒼祖分裂而出的蒼之大陸而已。


  當年之蒼祖，以重傷之身，攜蒼之大陸遁逃在無盡時空之中，那時，被割裂的蒼茫天道殘缺不全，因本能想要補全自身，而不住的吸收無盡時空長河之中，一切靠近它的大千宇宙。


  無盡時空長河之中漂流的過程之中，漸漸的，混元洪荒界成型。


  而隨著一尊尊大能的降臨，混元洪荒界，漸漸的演化成五方紀元。


  蒼之神魔，洪荒祖龍，九重魔淵，仙道九天.……以及，祖巫紀元。


  「巫……」


  顧少傷眸光偏移，無盡虛空在他眼見剝離，顯現真實。


  下一瞬，他已然來到了祖巫紀元之中。


  入目之所及，大地無垠，無窮山峰此起彼伏，太古凶獸橫行大地之上。


  時而可以看到一尊尊無比偉岸，大的不可思議的巫族搏殺凶獸，或是為凶獸所殺。


  只是看了一眼，一股無盡蒼涼蠻荒之氣便撲面而來。


  顧少傷踏足祖巫紀元的瞬間，無垠大地之下，便有神光騰起，於穹天之上演化出仙光華帶，瑞彩神光如瀑垂流：

  「不知武祖駕臨，失禮了。」


  同時，一道好似太古吟唱，蘊含著無盡蒼涼，又有大地厚重的聲音在顧少傷耳畔響起。


  顧少傷循聲看去，只見無垠大地之中，一個著麻衣，持竹杖的老嫗緩緩走出：


  「老身有禮了。」


  「原來是承天效法後土娘娘。」


  顧少傷認出來人，微微凝神，拱手回了一禮：

  「娘娘太過客氣了。」


  這老嫗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成道於太易之初，曾與太一爭鋒的後土神。


  到了天庭崛起之後，其同樣是天庭四御之一。


  大天尊執掌天神，後土執掌地祗。


  曾有人合稱皇天后土，真正地位絕高之輩。


  資歷比之南極還要老，實力，自然也要強一線。


  「娘娘不在天庭納福，怎的也來趟這趟渾水呢？」


  回了一禮后，顧少傷好奇詢問：


  「太易之後，巫族一向低調，莫不是也要出世，與我人族爭一爭天地共主？」


  「自太易之後，我巫族便已然沒落了，偏居一隅尚可，爭什麼天地共主，卻是不可能了。」


  老嫗輕嘆一聲，意有所指：

  「今日武祖降臨，只怕連這一隅之地都無我巫族的容身之地了。」


  混元洪荒界五方紀元之中，祖巫紀元最為低調，低調的好似沒有一絲存在感。


  但混元洪荒界之中的戰火，仙道九天之中的碰撞，老嫗也是看到了的。


  也知道，顧少傷來者不善。


  「娘娘不必挖苦顧某人？所謂有商有量。」


  顧少傷笑了笑，道：


  「顧某可從來都不是個霸道之人。」


  「武祖是個什麼樣的人，老身想來還是知曉一二的。」


  老嫗瞥了一眼顧少傷，搖頭自語：

  「這年頭的後生，臉皮都是這麼厚的嗎？」


  不等顧少傷說話，老嫗再度開口：


  「武祖既是來了，不妨隨老身一起，去看一看如今的巫族吧。」


  「也好。」


  顧少傷微微點頭。


  隨即，兩人便不急不緩的走在巫族大地之上。


  祖巫紀元同樣無比浩瀚，比之仙道九天都不差，似乎還要更大一分。


  不過，不同於仙道九天的層層分明，祖巫紀元，天圓地方，大地之厚重遠遠超過顧少傷所見過的任何大界。


  而這無垠大地之上，巫族部落十分之少，甚至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還遠不如那些太古凶獸來的多。


  顧少傷隨著老嫗來到一處巫族部落之中，這巫族部落並不大，約莫也就數千人的規模。


  巨石壘起的房屋，日夜不熄的篝火，家家戶戶門外懸挂的凶獸肉。


  只包裹著下身的巫族孩童奔跑玩鬧，壯年巫族男子，則在空地上打熬肉身。


  「大道之下，氣數若有十分，人族當獨佔八分有的多，餘下無數種族，共有一分多些，我巫族比之如今的妖族差了些，那一分分成千百份，巫族也就占那麼一分。」


  看著以最為原始的法門打熬肉體的族人，老嫗輕嘆一口氣。


  大道之下，大到無限界，小到一村一鎮，都是存在氣數的。


  氣數看似玄虛，實則真實存在。


  上至一界，下至草木，其氣數在生下來便已然確定了。


  人族之氣數遠在巫族億萬倍之上，承接巫族所有氣數而生的天驕，也未必敵得過人族氣運稍稍垂青而崛起的一位天驕。


  如這尊武祖，若非人族氣數太盛，他或許便可能是妖族，是巫族了。


  「娘娘太過在意所謂的氣數了。」


  顧少傷也嘆了口氣。


  這祖巫紀元之中，已然是萬界諸天僅存的巫族了，但莫說與人族比，便是比之妖族，也差了太多了。


  曾經雄霸洪荒大地，舉兵伐天的大族，已然沒落到一個他都有些傷感的程度了。


  這固然是有氣數的原因，但若說皆是氣數之故，便有些自欺欺人了。


  以後土的手段，巫族成天地共主或許不現實，比之如今強上千百倍，還是可以做到的。


  但一路走來，他便發現，這位後土娘娘，是真的沒有插手過巫族的事情。


  除了作為庇護神之外，沒有添加哪怕一絲的助力。


  「偏居一隅沒什麼不好，真的踏出此界，繁衍壯大，勝過了妖族，便又想要勝過人族了。」


  老嫗搖搖頭，道：

  「女媧以人道補全大道之後，已然難有更勝人族的種族了，強自為之，只怕反倒是禍患了。」


  顧少傷點點頭。


  太易之後，巫族之所以沒有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後土的作用不可估量。


  「叔叔，你的衣服好漂亮呀。」


  兩人交談之間，一群巫族的孩子不自覺的被顧少傷吸引過來。


  他們一個個包裹著獸皮，髒兮兮好似泥窩裡打滾過一樣，若非一個個結實的都好似小老虎一樣，可真與凡俗飢荒之時難民的孩子一樣了。


  說話的孩子，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小臉黑漆漆都是泥土。


  「漂亮嗎？」


  顧少傷蹲下身，看著之前說話的孩子，笑了笑：


  「你喜歡，叔叔可以送你一件。」


  說著，他隨手一捏，取出一件衣服來。


  「吸溜！」


  孩子獃獃的看著顧少傷，鼻涕都快流下來了，才一個吸溜吸回去。


  那孩子面色通紅，慌忙的在身上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的接過那件衣服。


  「都有，都有。」


  看著其他孩子羨慕的眼神，顧少傷微笑著取出許多小衣服，發給其他孩子。


  「娘娘這又是何必？」


  看著因為一件衣服便驚呼的巫族孩童，顧少傷心裡搖頭。


  以後土的手段，一念之間可以改變巫族的一切了。


  她卻偏偏什麼都沒做。


  「順其自然吧。」


  老嫗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叔叔！」


  這時，之前那小傢伙一路小跑了過來，小手裡攥著一塊不知名的凶獸肉，向著顧少傷遞了過來。


  「你這小傢伙倒是有趣……」


  顧少傷啞然一笑，擺擺手：

  「叔叔不餓，你自己吃吧。」


  「叔叔.……」


  小傢伙有些失落，低下頭，看著洗的發白的手：


  「不臟，真的不臟……」


  顧少傷笑容漸漸消失，伸手捏了捏小傢伙的臉蛋。


  然後自小傢伙手裡接過那不知名的凶獸肉，咀嚼了一口：

  「嗯，很好吃。」


  小傢伙這才摸著後腦勺傻笑兩聲，小跑著跟小夥伴們玩耍去了。


  「娘娘，此次是顧某打擾了。」


  顧少傷輕嘆口氣，消失在祖巫紀元。


  這些老弱，還是不要欺負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