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吃憋

  走著走著，一條小河出現在面前。這條小河上游不知在哪兒，它從村南流過，然後拐個彎，流入小村東面的水灣之中。


  清澈的河水裡一條條小魚兒在游，小河上有座小橋，說是小橋，其實就是兩根彎彎的10米左右長的榆樹木頭，並靠著橫搭在兩岸之間，兩頭用石頭固定著。好在劉大帥身子靈巧得很，再說這種小橋小時候早過慣了，雙腳一蹦上了橋，顫顫悠悠地走過去了。


  回頭一看三男兩女五個孩子，一個個小手拉著小手，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小光腳丫在木頭上走。


  「這麼好的小河怎麼就不修個像樣的橋呢！」劉大帥暗自嘆道。


  他還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小山村與外面隔絕，村子里經濟十分不富餘。


  過了河，一個小村莊就在眼前了。


  村前立有一個三四米高的粗獷石碑，上面雕刻著「碧水灣」三個大字，想必這就是小村莊的名字了，而石碑顯然是村民們自己雕刻的，粗糙之中彰顯著樸實的民風。


  剛才遠遠看著的那個楊柳依依炊煙裊裊的美麗小村莊，到了近處，才發現貧窮得厲害。無秩序散蓋的百十來棟房子，全是不規則石塊壘成的，屋頂上鋪的是三層東西，下面一層是高粱秸，上面一層是麥秸，再上面是黃土泥，有幾棟新蓋的房子，房檐探出部分被雨蝕得參差不齊。


  對這種房子，劉大帥不感到好奇，倒感到親切，因為小時候常*著與年齡不成比例的大鐵杴跟著父親給自己那搖搖欲墜的三間土坯房子鏟土補房基，用菜刀砍來彎榆樹木頭給房子后牆支柱子，一鐵杴一鐵杴地把和好的麥秸黃土泥吃力地扔到房頂上，由父親給房頂補抹防水泥，即使這樣，到了夏天，遇到連陰雨，屋子裡也要盆盆碗碗的接雨水。


  剛才說他爺爺種梨的那個方臉小男孩撒丫子跑到前頭，他急著找到他爺爺要梨種子，好讓這個自吹能種出一棵大仙梨樹來的叔叔種梨。


  小男孩的爺爺在村西種了一片梨樹。這時候老人家正在頭戴草帽手拿彎刀伺候梨樹。


  小男孩跑到他爺爺身邊，道：「爺爺，村邊來了個外鄉人，他說他能種出一棵大梨樹來，眨眼間就能像那棵仙桃樹一樣結好多仙果子呢！」


  「去去去！一邊玩兒去！大白天凈說夢話呢！」老人看上去七十歲的樣子，專心給樹上的梨包紙，頭不轉眼不斜地道。這梨子剛剛見形，要用紙包上，這樣長出的梨子皮薄色艷。


  「爺爺，興許是真的呢！他說村邊上那棵大仙桃樹就是他種的！」小男孩上去就拉他爺爺的胳膊。


  聽孫子說來了個這麼會吹牛*的人，老人這才把古銅色的臉轉過來，臉上刻滿歲月的溝溝壑壑。


  「大爺您好！」劉大帥上前一步，主動和老人打招呼。


  老人眼睛眯成一條細縫看著劉大帥，想看看這個會吹牛*的年輕人是何來歷。


  「你是從山外來的吧？」老人家問道。


  「是的，我是外鄉人，不過……」


  「你是渴了還是餓了？」不等劉大帥說完，老人道：「村裡雖然貧窮，可給碗開水喝，給個玉米餅子吃，還是有的。」


  劉大帥苦笑，老人家把自己當成討飯的了。


  其實老人哪裡把他當成討飯的，是把他當成騙吃騙喝的無業游民了。


  「大爺，我不餓，也不渴，我來是想向您討幾粒梨樹種子。」劉大帥誠懇地道。


  「要梨樹種子？一聽就是外行話，」老人恥笑道，「梨樹是壓條，然後嫁接，後生啊，你騙人也不會騙啊，呵呵。」


  老人這一說，那幫孩子也嚷道：「就說嘛，一看他就是個大騙子！」


  「長得倒像個好人，可心眼兒這麼壞！」


  「來，咱們把他哄出村去！」


  孩子們有的從地上揀起石塊，有的找來樹條，就要驅趕劉大帥這個騙子。


  「小朋友們，你們先別這樣鬧，要是我種不出梨樹來，你們再趕走我好不？」劉大帥勸住孩子們，又轉頭對老人道：「大爺，您說得不假，梨樹是壓條繁殖，可是，天下種子沒有不發芽的對吧？」


  老人一聽這話，一愣。確實，年輕人講得有理，梨樹是壓條繁殖，可用種子種也行啊，自己不就試過嗎。


  老人不語，轉身就走。


  劉大帥以為他不再理自己而去，心中著急，就想追趕老人，卻見老人向梨樹林中的一個小木屋走去，不一刻老人就回來了，手伸到劉大帥面前，道：「你要給孩子們玩個遊戲，就玩吧，我也想看看你怎麼個玩法。」


  劉大帥一看，老人手掌心裡有三粒梨樹種子。


  劉大帥接過梨樹種子，又向老人要了個鐵杴，胸有成竹地在地上挖了三個小坑，把三粒梨樹種子種上，把土埋好。


  然後，劉大帥賣個關子，道：「小朋友們，你們想不想馬上吃梨？」


  「想！」


  「想！」


  「想！」


  ……


  「想吃梨？那好，你們每人去打一盆水來！」


  孩子們為了吃梨，紛紛從老人的小屋裡取來水盆和水桶，沒有搶到水盆和水桶的就拿個大碗，飛跑著到那條小河裡打來了水。


  劉大帥道：「你們把水澆在我種梨樹的地方，我喊個一二三，這梨樹就長出來了！」


  五個孩子十隻手，一齊給種梨樹的三個小坑澆水。


  然後，六雙眼睛（算上老人的）直勾勾地盯著種梨樹的地方。


  「一！」劉大帥喊道。


  「二！」劉大帥喊道。


  「三！」劉大帥喊道。


  然而，那種下梨樹的三個小坑坑，悄然無聲，什麼動靜也沒有。


  怎麼回事？劉大帥傻眼了。


  「呵呵！年輕人，你就是這個玩法？這也太沒有意思了吧！」老人拈鬚笑道。


  孩子們可不幹了，這個大叔叔果然是個壞叔叔，分明就是戲弄人嘛！

  不由分說，一擁而上，就要驅趕劉大帥。


  「孩子們，你們別胡鬧！」老人從小木屋拿來一個焦黃的玉米餅子，還有一塊鹹菜，一邊遞給劉大帥一邊道：「後生，不管怎麼說，你畢竟哄孩子玩了半天，吃個餅子，趕緊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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