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我會疼你一輩子
都是死,意義卻不同。
對聞燕舞來說,穿戴整齊再死,和衣不蔽體的死,完全是兩種性質。
穿戴整齊后死,是有尊嚴,現在死,就是沒尊嚴。
對她最後的要求,沈岳只是笑了下,沒說什麼,卻緩緩抬起了右手。
右手五指成鉤!
他要捏斷我的脖子聞燕舞立即明白了,苦笑了下,閉上了眼。
她有掙扎的實力,更有哀求的言辭,她卻沒有這樣做,而是甘心受死。
她早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了,能枯木發新芽,都是被這個男人澆灌的。
失去了他,就算他不親手殺她,她也活不了的。
與其失去他后,活活的被相思之苦折磨死,倒不如死在他手裡,更幸福些。
沈岳的右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有些冷。
聞燕舞下意識的仰起了下巴,這樣能有助於他輕鬆捏碎她的喉管。
毒蛇般的右手,卡在了她的脖子上后,就沒再動彈。
「沈岳,快點下手吧,不要再用等待來折磨我了。」
等了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也沒等到喉骨劇痛,聞燕舞低聲催促。
沈岳這次說話了,問:「你不嫌冷?」
我不嫌冷?
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聞燕舞呆了下,睜開眼時,卻發現他正看著窗外。
入秋後,氣溫是白天高,晚上低。
尤其下著雨時,潮濕的冷空氣,一陣陣的從紗窗外吹進來。
剛進來時,聞燕舞是熱血沸騰的,當然感覺不到冷。
現在經沈岳提醒后,她才感覺渾身寒森森的。
不過她的皮膚沒感覺到冷,因為心更冷。
沈岳的右手,慢慢繞到了她后脖子上,稍稍用力一勾,女人就緩緩俯身,趴了下來,就像個木偶,隨便他怎麼折騰,都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睡吧,時候不早了。明天,我還要去公司里交差。」
沈岳把她拉下來后,抬起右手,把她的小腦袋放在腋窩處,又幫忙把她的左腿拿下,輕拍了下她後背,低聲說了句,閉上了眼。
很快,他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聞燕舞卻始終獃獃望著他,就像是做夢那樣。
直到夜風忽然大了,夾著星星雨絲自紗窗外吹進來,落在身上,讓她輕顫了下后,她才明白了過來。
沈岳雖然因失去心愛的姑娘而絕望,卻從沒打算殺她泄憤。
因為他已經殺過她了,在聞燕舞倒計時完畢后。
他沒殺她,就是接受了她。
他是不會殺為了和他在一起,就寧肯去死的女人,儘管他原則崩潰的惡果,是讓他失去了展小白。
看著好像真睡熟了的沈岳,淚水逐漸模糊了聞燕舞的眼睛,她稍稍變動了下躺姿,螓首完全埋在他腋窩內,閉上了眼。
幾分鐘后,她就睡著了。
心裡,出奇的平靜。
夜風更大了些,穿過紗窗的雨絲,也越多,灑在他們身上,很涼。
燈也沒關,柔和的光,灑在這對相擁而眠的男女身上,就像為他們披上了一層錦被。
滴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汽車笛聲,自窗外傳來,驚醒了聞燕舞,眼睫毛撲簌了下,緩緩睜開了眼。
天已經亮了。
惱人的秋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烏雲已經散開,早上六點半的太陽,紅彤彤的自窗外升起。
沈岳還在她身邊。
她還是趴在他的腋窩內,只是左腿是搭在他腰間的,挨著個熱熱的東西。
「唉,這一覺,真舒服。」
聞燕舞又閉上了眼,心中幸福的嘆了口氣。
這一覺,是她十五年來,睡眠質量最好的一次。
睡著后,什麼夢都沒做,就像剛閉上眼,就睜開,卻發現幾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就是有些冷。
感覺到有些冷后,聞燕舞又向沈岳腋窩裡鑽了下,再次睜開了眼。
她有些不敢相信,昨晚她闖了那麼大的禍后,沈岳別說是殺她了,就連責罵也沒一句,只是擁著她美美的睡了一覺。
「難道,我已經死了?」
想到這兒后,聞燕舞害怕了起來。
她怕這一切是死後的幻象,其實在凌晨時分,她就已經被沈岳掐死了,說不定屍體被連夜扔進了映秀湖內,被某個晨練的人看到后,驚叫著打電話報警呢。
要想確定是活著,還是死了,最常見的辦法,就是狠狠掐自己一下。
如果很疼,就還活著。
不疼,那就是死了,眼前這幸福的一切,都是幻象。
聞燕舞左手用力掐了下絲絲的涼氣,自心底冒了出來。
不疼。
她那麼用力掐自己,都感覺不到疼。
「難道我真的死了?」
聞燕舞臉色慘白,再次用力掐,還是不疼。
「你,你還是殺了我。」
聞燕舞抬頭,看著那張愛到骨子裡的臉,聲音沙啞的說道。
沈岳睜開惺忪的睡眼,滿臉都是不耐煩的樣子:「你如果使勁掐你自己,還感覺不到疼,那就是真被我殺了。」
「什麼掐我自己?」
聞燕舞愣了下,低頭看去。
只看了一眼,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剛才確實用力掐了兩下,掐的卻是沈岳,這廝左腿上的油皮,都被掐出血了。
「蠢娘們。」
沈岳罵了句,伸手在她雪肩上掐了下,疼的她,啊的一聲尖叫。
我沒死。
太好了!
聞燕舞欣喜若狂,蛇兒般的扭著腰肢,趴在沈岳*膛上,朱唇半張,在他臉上狂吻了起來。
「差不多就行了,你也沒刷牙。」
看她親個沒完沒了,沈岳抬手拖起了她的下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快去做早飯。吃過後,我還要去上班呢。」
「好。」
聞燕舞嬌聲答應著,翻身坐起來,卻又愣住。
她這才意識到,她是在展家,在客房裡,和她名義上的未來女婿,睡在一張床上。
昨晚,展小白來過,看到了他們苟且的行為,禮貌的道歉后,就走了。
門外的客廳內,傳來老展的咳嗽聲,還有電視節目發出的聲音。
甚至,還能聽到展小白脆生生的聲音:「爸,今早你想吃什麼?」
老展回答:「只要是你做的,爸都愛吃。」
「好,那就熬小米粥,煎蛋吧。哦,我先給你削個蘋果吃。早上吃個水果,對身、體有好處。」
從這對父女的對話中,聞燕舞聽不出絲毫的憤怒之意。
只像,她和沈岳壓根不存在。
真那樣,就好了。
就在她盯著門口發獃時,沈岳在她左臀上重重拍了下:「快去做飯啊,還愣著幹嘛呢?」
啪的響聲特清脆,估計映秀湖畔晨練的人都能聽到,就別說是客廳外的展家父女了。
聞燕舞嬌軀劇顫了下,回頭看著沈岳,臉色羞紅的像紅布。
看她緊咬著嘴唇,不說話,沈岳嘆了口氣:「唉,醜媳婦難免見公婆的。你總不能躲在屋子裡一輩子,都不出去吧?更何況,你又沒做過什麼。最多,也就是半夜跑來我這邊睡了個舒服覺罷了。」
聞燕舞低聲問:「你、你為什麼不先出去?」
沈岳回答的理直氣壯:「我是男人。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聞燕舞抬手,春蔥般的手指,自他臉上柔風般的撫過,然後下床。
她昨晚跑來時,只穿著一身黑色輕紗睡衣,光著雪足。
現在再穿著這身衣服出去,未免很難為情。
看她打開衣櫃找襯衣,沈岳用腳勾起地上的毛毯,蓋在了身上,懶洋洋的說:「當了彪子,就沒必要再立牌坊了。」
聞燕舞拿襯衣的動作,僵了下,回頭看著他,輕聲說:「沈岳,我會疼你一輩子。」
啪的打了個響指,沈岳說:「收到當然是你疼我了。誰讓你年齡比我大那麼多呢。」
「不要不要我。要不然,我會死的。」
他越是輕鬆,聞燕舞就越緊張。
沈岳終於收起了沒正形,淡淡的說:「我不會讓你死的。就算你死,也只能是死在我手中。」
聞燕舞笑了。
無比的開心,嘟起嘴巴,抬手給了他個飛吻后,扭著腰肢,裊裊婷婷的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里,坐在輪椅上的老展正在看電視,展小白在給他削蘋果,父女倆不時低聲交談幾句,輕笑兩聲。
聽到開門聲后,父女倆人一起抬頭看向了她。
大家相互對視了眼,展小白立即低頭,沒事人似的削起了蘋果。
老展卻笑著說:「燕舞,早。」
「早,振華。早,小白。」
聞燕舞神色坦然,含笑問好后,快步走向樓梯:「我先去換衣服,再做飯。小白,你想吃什麼?」
展小白沒說話。
聞燕舞也沒打算她回答,快步走上了樓梯,每一步都很踏實。
沈岳說的沒錯,既然已經當了彪子,就沒必要再立牌坊了。
老展說的也沒錯,她和展家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她只是個早就死了丈夫的寡、婦,遇到喜歡的男人後,就去大膽的追求,沒必要在意誰的看法。
也沒誰,有權利阻止她去追求男人。
最多,她會像老展所希望的那樣,幫沈岳保護展小白就是了。
聞燕舞關上卧室房門的聲音剛傳來,沈岳就從客房內走了出來。
他的臉皮,無疑比聞燕舞更厚些,向老展問好后,又問:「展總,能不能也幫我削個蘋果?」
「好啊。」
展小白抬起頭,笑吟吟的看著他。
「謝了。」
沈岳道謝后,轉身回屋:「我先去洗漱下。」
他不敢和展小白對視。
展小白雖然滿臉的笑容,眼神也很亮,但眼眸最深處,卻彷彿藏著一個可怕的東西,隨時都能撲出來,把他撕成碎片。
「小白,蘋果都被你削沒了。」
老展看著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只是眼神兇狠盯著客房的愛女,輕聲說:「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早就定好的。你要做的,就是順其自然。」
「我知道。」
展小白木然的說:「可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小白,你忽然成熟了很多。唉,這下,我就能放心的走了。」
老展腦袋後仰,靠在輪椅上,閉上眼,喃喃的說:「有空,和燕舞仔細聊聊」
他剛說到這兒,別墅院門口外的公路上,忽然傳來了一聲短促的警笛聲。
他們向外看去,就看到一輛警車,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