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樹林里的36碼腳印
在電話里把沈岳罵了個狗血淋頭后,展小白感覺好了很多,也逐漸體會到千年古剎所具備的祥氣,心情慢慢平和了下來。
下雨了。
該回家了。
當一滴雨水滴落在小白姐的額頭上后,她深吸一口氣,自圓石上站起來,雙手抄在口袋裡剛從大殿後面繞過來,就看到了兩個人。
沈岳和任明明。
倆人並肩而行,低聲說笑著什麼,任明明挽著沈岳的胳膊,狀態親熱,好一對幸福的小情侶。
怒火,轟地一聲從展小白心中騰起。
她全然忘記了,就在不久前剛給沈岳打過電話,警告他以後都不要說倆人認識,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在打完電話后的這段時間內,展小白也做好了立即從沈岳家搬出來,以後再見到那廝,也會把他當做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決定。
可為什麼,小白姐剛下定決心沒多久,無意中看到沈岳和任明明這般親熱的出現后,剛被化解掉的煩躁,立即十級颶風般的鼓盪起來了呢?
「這對該死的狗男女,果然暗中有一腿。」
等那對男女走上爬山的石階后,展小白狠狠咬了下銀牙,懶得再看,轉身快步走向山門那邊。
剛走了沒多遠,她卻又停住了腳步。
她要暗中跟隨,看看那對男女跑這兒來,究竟是幹嘛的。
展小白剛升起這個念頭,終於想到,她已經發誓不再理睬破人,不再理睬他的任何事了。
那麼,沈岳和任明明在一起親熱的爬山,管她有什麼事?
「當然不管我的事。哼,本老婆大人懶得管他和誰來往。但又有誰,管我去爬山啊?誰規定,他們能爬山,我就不能爬山啦?大冷的天,我來這兒,不就是為爬山的么?」
事實證明,當一個女孩子決定要做某件事,總能找到最合適的理由,來證明她就該這麼做。
從靈岩寺到靈岩寺山巔的路,有好幾條。
沈岳倆人走的,是南邊那條,路況最糟糕,遊人也最少。
放著路況最好的中路不走,卻偏走南路,是因為中路上的遊人眾多,還是他們犯賤,喜歡走不好走的路?
都不是。
展小白感覺,他們在選擇走哪條路時,是因為不希望別人來打攪他們,只願天地間唯有他們兩個才好,其他人都統統死啦死啦地有好了。
這是深陷愛河中的戀人,才會做出來的本能選擇。
「破人,不要臉的任明明。」
展小白又恨恨罵了句。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任明明比沈岳可惡一萬倍,這就是個該死一萬次的心機婊。
也正是這種心態,讓展小白看著任明明背影的眼神,特陰森。
就像一條無形的毒蛇,恨不得立即撲上去,纏住她修長的脖子,張嘴吭哧咬一口。
爬向山巔的南路,越往上,遊人越少。
風越大。
氣溫,也越低。
可能就連老天爺都看不慣那對男女了,讓任明明忽然一腳踩空,重重跪在了世界上。
遠遠吊著他們最少有百十米遠的展小白,彷彿都聽到任明明膝蓋重重跪在石階上時,發出的悶響了。
展小白立即龍顏大悅:「活該,活該,最好是摔死你。」
可馬上,沈岳就單膝跪在任明明面前,把她橫抱在膝蓋上,托起那隻臭腿,滿臉心疼的樣子,給她吹涼氣。
特么的!
老天爺,你怎麼不來個霹靂,把這對男女劈死拉倒?
從來都不罵人的展總,心裡這樣說著,抬頭看天。
老天爺有些抱歉:「孩子,我正在調兵遣將,稍等。」
咚
山腳下,傳來悠揚的鐘聲。
也不知道是哪個賊禿敲響的,讓展總心中的狂怒,瞬間消失了一半,恢復了該有的理智。
能保持理智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最起碼,在看到沈岳把任明明背起來后,展小白沒有再像剛才那樣憤怒了。
最多,只是用不高興的眼神,死死盯著任明明。
可能是任明明感受到了什麼,回頭看來。
展小白的反應很快,及時閃身躲在了路邊花木后,心中冷笑:「哼哼,想看到我,沒門。」
心情平靜很多的展總,還以為雨越下越大后,這對男女會下山呢。
她也連忙把羽絨服帽子戴在頭上,做好了搶先下山的準備。
但讓她真心很煩的是,沈岳竟然背著任明明上山了。
「沃草,這是要玩雨中浪漫嗎?哈,好。這麼精彩的狗血橋段,怎麼能沒有觀眾欣賞呢?本老婆大人委屈下,就給你們這對該死的捧捧場吧。」
展小白冷笑中,卻更加小心,等那對男女又向上攀爬了上百米后,才開始行動。
冬天不該下雪的嗎?
怎麼還是下雨呢。
而且雨越下越大,幸虧石階兩側到處是花木,不然展總肯定會被淋成落湯雞,凍得瑟瑟發抖,事後還會大病一場。
再看看那對該死的狗男女,坐在小亭子里,雨淋不著。
可沈破人還是脫下了外套,披在了任明明身上,又走到風口方向,為她遮擋寒風。
「你和我在一起時,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體貼的對過我吧?我呸!就算你想這樣對我,本老婆大人也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看到沈岳那樣關心任明明后,妒火中燒的展小白,恨不得把小白牙給咬碎了。
更讓她無比憤怒的是,某個不要臉的娘們,竟然從領口內扯出了一條黑紗,隨手丟出去后,開始解襯衣扣子。
沃草,距離那麼遠,小白姐都能看到隨著襯衣紐扣的解開,兩團讓她看一眼就會自慚形穢,想一頭撞死的東西,即將展露在寒風中。
「這個不要臉的,不會是想在這麼神聖的地方,和沈破人上演一場愛情好戲吧?」
看到任明明從後面抱住沈岳后,展小白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抬腳,狠狠踢在了樹上。
好疼啊。
幸虧現在是冬天,小白姐沒有穿小皮涼鞋,不然這下子,肯定能把腳趾甲給踢壞了。
更讓展小白後悔的是,她狠踢樹榦一腳后弄出來的動靜,貌似驚到了百米外的沈岳,他猛然回頭看來。
「這破人是屬狗的嗎?耳朵這麼靈。」
展小白暗中吃驚,轉身就跑。
其實展總就算被某破人發現,那又怎麼樣啊?
靈岩寺又不是他家的。
憑什麼他能和某不要臉的女人來,小白姐就不能來啊?
被看到,就被看到吧,實在沒必要轉身就跑的。
展小白並不知道,這是她心虛的本能反應。
背著任明明爬山的沈岳,滿腔心思都用在明明姐身上了,還真沒注意到有人暗中盯梢。
直到忽然感覺到有犀利的殺氣,自下面遠處傳來后,他才驀然回頭看來。
只是除了空蕩蕩的石階路,什麼人也沒看到。
就在他以為感覺出錯時,任明明卻告訴他說,上山時,就曾經感覺被一雙仇恨的眼睛盯著。
難道,是慕容自負派來的人?
幾乎是在剎那間,沈岳和任明明都想到了這方面。
任明明的小臉,立即蒼白。
她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絕不會再復婚,可骨子裡卻深藏著對慕容自負的忌憚,真要被他的人看到,她和沈岳這般親熱,那就會有災難降臨。
「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清晰感受到她散出的恐懼后,沈岳低聲安慰:「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注意安全。」
任明明點頭,顫聲說:「沈岳,別、別」
別什麼?
沈岳很清楚,她想說,真要找到某個人后,也別傷害他。
「明白。放心,我又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
沈岳笑了下,轉身衝出了小亭子。
「小心,路滑。」
任明明的提醒聲未落,沈岳下撲的速度驀然加快,卻不是走台階,而是直接衝進了左側的花木叢中。
他在衝出來時,居高臨下看到南路左側的一棵花木,劇烈搖晃了下。
真有人在跟蹤,暗中監視他們。
無論那個人是誰,沈岳都想找到他,問問為什麼要跟蹤他們。
山巔處的斜坡很陡,差不多得有五十度左右,也幸虧到處都是花木,就算不小心摔倒,也能及時抓住一棵,避免變成滾地葫蘆的。
不過這對沈岳來說不算事,好像猴子那樣抓住一棵樹,盪到另外一棵樹上,下山的速度,比走石階快了不知有多少。
南路兩側的花木很茂密,枝葉把陽光幾乎全部遮住,根本不給雜草生存的機會,所以地面上很乾凈,能讓沈岳看到一個腳印,一路打著滑的往下延伸。
腳印雖說被扯大了,沈岳還是能判斷出這是個女人。
最多三六碼的運動鞋。
「能穿三六碼鞋子的女人?」
沈岳飛身撲下時,腦海中莫名浮上一張清純的小臉。
「啊!」
他剛想到這兒,前方下面就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叫。
驚叫聲中帶著痛苦。
但叫聲嘎然而止,又有呲呲溜溜的腳步聲傳來,大約在前面三十米處。
沈岳剛抓住一棵樹的右手用力,轉身圍著樹半旋了下,停住了。
他若繼續追下去,那個人極有可能會失足,摔下左邊的陡峭之處。
可是。
沈岳不追,展小白就不跑了嗎?
當然要跑。
尤其在重重摔了一跤,小屁股幾乎要摔成兩瓣,疼地眼前發黑后,滿腦子都是要快點逃跑的念頭。
她不想被沈岳看到,知道是她在跟蹤他們。
別忘了,就在下午時,她還給這個破人打過電話,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他以後永遠永遠再加一萬個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她面前的。
罵聲還在耳邊回蕩呢,她就偷偷跟蹤人家,這得多麼的不要臉、不對,多麼的難堪啊。
逃。
必須逃。
絕不能讓沈破人追到。
抱著這個堅定的信念,展小白顧不上疼的路都看不清了,卻依舊咬著牙,往下疾奔。
連路都看不清的人,在樹林中奔逃時,發生額頭和樹榦親密接觸的情況,很正常。
砰的一聲悶響中,疼的展小白真想尖聲大叫,卻又立即閉嘴。
她怕暴露自己逃亡的路線,被沈破人追到。
很疼,卻不能放肆的大叫,滋味很難受。
難受的展小白都哭了。
抬手擦了下眼時,腳下一滑,向左側陡峭之處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