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阜黎大哥來尋
那人約莫三十五歲,一身黑衣,氣度卓然,兩彎粗眉渾如刷漆,眸點寒芒,不怒自威,一瞧便不是尋常之人。
確定了是陌生人來訪,尹子染站起身來,警覺的瞧著那人,“您是哪位,尋找徐阜黎又有何事?”說話間,手中的刀柄卻攥了又攥,直至手心有些發麻。
那人卻忽的微笑,周身的威壓散了幾分,“或許驚擾了姑娘,舍弟叨擾多日,今日才登門,的確是在下疏忽。”
舍弟?徐阜黎……是他的弟弟?
尹子染眸帶疑惑,隻覺眼前這男人與賭坊眾人口中,那個凶神惡煞的大當家相去甚遠。
那人卻朝尹子染輕輕頷首,“徐阜濟,阜黎兄長,舍弟頑劣,想來給尹掌櫃造成了不少麻煩。”態度謙和有禮,又有習武之人的氣度,書卷氣與爽朗男子氣概如此結合在一個人身上,尹子染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其實並不擅長與人結識,尤其是陌生人,相處起來難免束手束腳,她愣了一會才意識到叫人一直立在門口不禮貌,這才將人引到院中,“徐,徐大哥,您可要喝茶?”
徐阜濟大掌一揮,不甚在意的模樣,“不消麻煩,我今日過來主要是來尋舍弟的,他在外頭住了這些時日,我也不知他在何處,還是前幾日才聽說我家那處空著的鋪子有人盤了下來,這才托人打聽,尋到了尹掌櫃住處,隻是還不知尹掌櫃大名。”
尹子染這才想起,自對方進門她還未曾自我介紹,不過她又想起當初原主欠了賭債還曾被賭坊的人追債,作為賭坊的大當家,應當是認識她的。
不知對方對原主是如何一個印象,尹子染小心翼翼的開口,“在下尹子染。”
“尹子染?”徐阜濟眉頭微蹙,“這名字聽起來倒是有幾分耳熟。”
瞧這意思,竟然是不記得過去她欠債那事了,尹子染鬆了口氣,心道賭坊大當家每日事務繁忙,不記得她這件小事也正常。
但她鬆了這口氣還未過多久,卻聽徐阜濟問她,“前些日子,我賭坊派人追債,那欠債之人的名字,似乎也叫尹子染,不知你可否認識?”
尹子染倒茶的手懸在了半空,太陽穴突突的跳了一跳,罷了,該來的總會來,麵上扯出了一個不大自然的笑,“之前欠債的,便是我。”
若疑惑這種情緒能化作實質,恐怕尹子染要被徐阜濟眸中的疑惑給完全掩埋起來,尹子染直了直身子,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待她說完,徐阜濟仍是做的端端正正,麵上猶帶幾分訝異,“原來是這般,我還以為是那小子胡鬧,扣著底下的弟兄來跟我示威,沒想到竟還有這等隱情。”
他勾唇笑了笑,罵了一句,“這混小子。”
雖是責罵的話,但麵上卻沒有絲毫責備,反而隱隱透著滿意,之後才起身,鄭重的朝尹子染躬身,“先前的事情,是我賭坊隨意聽信旁人口信,並未查明其中真相,給尹掌櫃你造成了著許多麻煩,徐某在這給您道歉。”
尹子染慌忙起身,就要避開徐阜濟的鞠躬,奈何反應慢些,隻得受了,著急的推脫,“無礙,畢竟我欠債不還也是事實。”
說完,尹子染也跟著鞠躬,將方才受下的那一禮還了回去。
徐阜濟居高臨下瞧她,自進門就待在眸中的懷疑,此時已然消散,他將尹子染虛扶了起來,思忖片刻,開口道別,“今日多有得罪,既然尹掌櫃並無其他事要說,那徐某就先離開了,對了,舍弟頑劣,日後還希望尹掌櫃多多照顧。”
“您慢走。”尹子染直起身子,隻想快些將這尊大神送走,但瞬即才回味過來,方才徐阜濟竟是托她幫忙照顧徐阜黎,與她想的實在很有出入,作為徐阜黎的大哥,他不是應當強行帶他回家麽,不然他千裏迢迢找上門來,為的又是什麽?
尹子染思索之間,溫良夜自屋裏走了出來,問了句,“來了客人?”
可徐阜濟瞧見溫良夜時的驚訝,似乎不必溫良夜瞧見他來的少,麵上難掩吃驚,“這位是?”
自早上睡醒之後,尹子染一直都未曾與溫良夜說過話,她還拿不準溫良夜昨晚的態度是何意思,是以有意避著他,但眼下這狀況,當真避無可避。
她上前幾步,立在溫良夜身側,朝徐阜濟介紹,“這是我夫君,溫良夜。”頓了頓又說,“良夜,這位是徐大哥,賭坊大當家。”
溫良夜上下打量徐阜濟,眸帶警惕,他還未曾說什麽,徐阜濟卻錯愕的開口,“尹姑娘,你竟已經成婚了麽?”
尹子染不明所以的應了,“是啊,可是……有什麽問題?”
徐阜濟似乎察覺自己失態,到底是城府極深,飛快圓轉,“隻是瞧著你相公容貌俊秀,一時吃驚。”他頓了頓道,“是我見識短淺。”
聽見這話,尹子染卻笑了,她頓覺徐阜濟乃知己,溫良夜容貌驚豔,連她瞧了這麽久都會失神,第一次見麵被驚的失態,自然也是可能的,這借口,她是信了的。
隨後徐阜濟要走,尹子染去送。
說來也巧,方才帶著小鬆去了鎮上的徐阜黎,此時卻回來了,兩撥人恰巧撞了個對臉。
還未等尹子染出聲,徐阜黎瞧見徐阜濟,臉色登時便沉了下來,擰著眉質問,“你來幹什麽。”
尹子染隱約覺得徐阜黎反應太激烈了些,但那畢竟是家事,她不好插嘴。
徐阜濟瞧著自己弟弟這副火冒三丈的模樣,視線在尹子染麵上轉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我是來問問你,打算何時回家成親。”
可徐阜黎聽到這話,拳頭卻攥的越發緊,似乎下一秒就要照徐阜濟麵上打去,尹子染瞧的心驚肉跳,開口勸解,“成親可是好事,阜黎兄,恭喜賀喜。”
徐阜黎轉向她,眉頭壓了又壓,尹子染被他看得心中發毛,隻得幹幹的笑了兩聲,“到時可不要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他眸光複雜的盯著尹子染,許久,他緊握的拳頭鬆開,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