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猛虎山的挑釁
程亮對自己的威望十分自負，他帶著弟兄們一步一步走至今日，真心換真心，是以獲得大家的真心擁護。而他雖敬服尹子染的本事，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女子，女子難成大事，這是他腦中根深蒂固的念頭，是以那日負氣下山，也是一種威脅，叫尹子染麵對偌大一群人。
等到人心不齊，尹子染手忙腳亂之時他再歸來，尹子染定然會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便會依著他的主意，廢了那勞什子文書，將武夷山給奪回來。可方才一歸來，山寨裏的形容卻驚呆了他，山寨未散，反而前所未有的心齊，弟兄們對尹子染無半分怨氣，反而真心勸他歸來。
因此，程亮計劃失敗，又是好奇尹子染如何收買人心，又氣憤無人擁護自己，種種情緒交疊，叫他麵對尹子染時，總覺抬不起頭來。
可他再怎麽躲避，山寨也就那麽大，尹子染終是走到了他跟前，程亮垂頭，本以為會獲得一頓譏諷，卻見尹子染隻是衝他微笑，而後揚聲對周圍的人說，“我說的沒錯吧，咱們大當家割舍不下你們，早晚會回來。”
程亮一愣，定定的瞧著尹子染，她似乎並不打算怪罪他，說這些話又明顯是在給他解圍，一時摸不準尹子染想法，茫然出聲，“女俠……”
尹子染將他眸中的驚訝瞧的分明，麵上笑容又緩了幾分，“大家都等著你歸來呢，還愣著做什麽，快去收拾收拾，待會好好慶祝一下。”
有人附和，“是啊，大當家，你不在這幾日，尹掌櫃帶我們種了藥田，還等著你去瞧瞧呢。”
氛圍熱絡起來，程亮被圍在中間，眸光熾熱的盯著尹子染，裏頭滿是感激。程亮並非不知好歹之人，現在才清楚，尹子染心胸開闊比他強了不知多少倍，反而是他狹隘了。
山寨裏一派和諧，山門外頭藥田規整，新采買的用具整齊，比他在的時候好得多，程亮見溫良夜立在不遠處，眸光平靜的看向尹子染，忽然就明白過來，為何那日連溫良夜都未曾攔他。周圍弟兄，包括尹子染都有意不提那日之事，似怕程亮難堪，但他自己卻因愧疚而紅了臉。
他抬手，止住了身旁仍在說話的人們，穿過人群，立在尹子染麵前，端端正正的朝她行了一禮，肅聲道，“女俠，是我錯了，不該隨意揣度，認為你為了區區十兩銀子置整個山寨於不顧。”
若說程亮最初歸順尹子染，是因為恐懼，迫於生計，可現在卻是心服口服，打心底敬重她，欽佩她。
程亮頓了頓，再次躬身，布滿胡子的麵上全是認真，“可我現在才知，你才是真心為山寨考量，這樣的話武夷山的藥草生意，不要也罷，還有這大當家之位，隻有女俠你才配得上。”程亮眸光莊嚴，像是在進行眸中神聖的儀式。
尹子染知程亮懂了自己良苦用心，但眸中卻仍是無奈，“這大當家之位還是你的，我可當不了。”
管理山寨麻煩的緊，她偶爾來幫忙規劃還好，若日日守在山上，她肯定是受不了的，說完這話尹子染話鋒一轉，卻是反問，“再者，你怎知我是將南湖山的生意扔了？”
“可當初……”程亮想說話，卻聽一聲巨響，轉身發現山寨木門被人踹開，一夥人怒氣衝衝的立在門口，領頭的正是刀疤九，他腰上別著斧頭，一雙三角眼現今狠狠的瞪著，戾氣十足，“尹霸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這話剛吼出聲，他身後跟著的弟兄便扔下了幾隻大籮筐，力道極大，將籮筐蓋子都震得開了，露出裏頭滿滿當當的綠色草藥。尹子染眸底笑意漸濃，心道當初埋下的種子到底發了芽兒。
程亮卻不知內情，他剛做好將生意拱手讓人的打算，便見刀疤九過來挑釁，怒火騰地便起，毫不畏縮的嚷了回去，“你這王八蛋又來做什麽！爺爺懶得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刀疤九的怒氣卻不比程亮少，斧頭掄起，“當”的一聲劈在了門前的木板上，氣卻隻衝著尹子染而來，“尹霸王，你給老子滾出來，把我的十兩銀子拿來！你膽大包天竟敢坑我，真是嫌命太長！”
尹子染這才慢條斯理的踱步出來，眉目平靜，“這是怎麽了，當初不是簽了文書，交了過路費，從此武夷山歸猛虎寨，與我南湖山再無一點關聯。”
“你放屁！”刀疤九徒手又將斧頭拎了起來，麵目凶狠，尹子染表麵平靜，但心裏仍有些慌亂，身邊微動，卻是溫良夜走了過來與她並肩而立，不知為何，她心中平靜了下來，無畏的迎上刀疤九的視線，聽他罵道，“定是你使壞，老子帶弟兄們辛苦采摘，可這些玩意藥鋪根本就不收，今日你必須給個說法！”說完他還泄憤似的踹了地上的籮筐一腳，藥材散落在地上。
怪不得當初她那麽輕易便放他采藥，隻收了過路費，現在看來明明就是圈套，叫他一分錢也賺不到，還倒貼了十兩銀子進去！刀疤九從當了土匪以來，還未曾吃過這麽大的虧，氣得肺都要炸了，這才一怒之下帶著兄弟們來，至少要將那十兩銀子討回來。
見他已經猜到自己用意，尹子染也不再裝傻，冷哼一聲，“九爺好大的火氣，還敢來要說法，當初你打我兄弟，搶我生意之時，可給了南湖山說法？”
尹子染腳下發力，將地上的筐直接踢倒了半空，草藥天女散花似的往刀疤九那一夥人身上落，隻叫他們狼狽不堪，刀疤九怒極，攥拳朝她攻來。
尹子染側身避開，想起骨折那人的慘狀，麵上閃過些許冷然，“南湖山並非你們想隨意欺辱就隨意欺辱，當初與你們和談，是你們選擇不聽，現在鬧到這一境地，卻不怪我們。”
尹子染瞧了一眼呆愣的程亮，無奈提醒，“愣著做什麽，人家都找上門了，還不應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