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夫人夜不歸宿
曉月更是憤然,一拳砸在牆上,極為不滿道,“現今正是缺人的時候,可這兩人說走就走了,連聲道別都沒有,若不是王酒兒在臨街撞上他二人,還不知他們去了另一家酒鋪呢!”
曉月說話本就爽利,現在帶著怒火,說的更是又快又急,尹子染反應了一下才回神,聽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不過還是聽曉月一說,她這才想起,的確是一上午,都未曾瞧見那兩個夥計,瞧這樣子,早上或許便沒來。
尹子染算了算時間,問曉月,“他們可是昨日離開的?確定真走了?”
畢竟也存在不小心弄錯了的可能,王酒兒性子大大咧咧,認錯人也實屬正常。
曉月眉頭緊鎖,隻當尹子染還不能接受這事,心疼的瞧著她,解釋時語氣也放緩了些,“是走了的,隻咱們還蒙在鼓中,連住處的東西都搬沒了,瞧這意思是早就準備離開了,不然那許多東西,怎可能一日全都拿走。”
這兩個夥計當初來投奔時,說是沒有住處,所以尹子染便安排他們,先住在鋪子裏頭。左右院中還有兩間屋子,他們住著也能順便防賊。
不過現在東西都搬走的話,想來是真的離開了。
尹子染倒能理解曉月怒火,無非是嫌那兩個夥計,並未留下同甘共苦,可實際上,他們本就沒必要留下。
想清這一點,尹子染反而安慰起了曉月來,“他們本就是來做活的,咱們下發工錢,他們拿錢辦事,這是天經地義,現今曲水閣關門,他們憂心拿不到工錢,換了新的東家也很正常。”
曉月雖是女子,但卻生了一副俠義心腸,在她看來,在危難時刻棄人於不顧,是頂不俠義的,是以滿心不忿,“可當初他二人無家可歸,還是老大你收留了他們,況且當時除了曲水閣,哪裏還會給他開出那麽高的工錢!”
曉月氣得太過認真,頗有幾分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心情,用力冷哼,誰知竟吹出了一個鼻涕泡。
尹子染原在安慰她,見狀卻忍不住了,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曉月憋紅了一張臉,急急掏了帕子來擦,可擦完卻發現,尹子染已經笑得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老大,你還笑我,我都是替你不平!”
尹子染直揉肚子,見曉月羞紅了臉,這才起身,勉力忍住笑意,“我知你是關心我。”
曉月仍瞪著她,從她遮不住的笑臉上,未曾察覺到半分認真,是以拉長了聲音,不滿道,“老大……”
尹子染見她真的惱了,麵上的笑意才真的散了,執了小丫頭的手,之認真同她解釋,“曉月,曲水閣關門,他們留下一同奮鬥,這是情分,可他們離開,卻是本分,他們要走,是他們的選擇,旁人無權幹涉的。”
尹子染語氣雖輕輕緩緩,但曉月見她眸光認真,才知她是真的不惱,倒也跟著平靜了下來,仍是委屈的說了句,“行吧。”
尹子染知她仍是不服氣,便問她,“難道你也覺得曲水閣改了茶館,會賠錢?”
曉月忙不迭的搖頭,“哪有,我相信老大,無論老大要做什麽,定然都是賺錢的。”
“那不就得了,他二人此時離開,夥計咱們還能再尋,可他們卻就此錯失了賺大錢的機會,你說日後是誰會後悔?”
曉月默默思忖,一雙眸子上下轉了轉,很快便想明白了,略帶得意道,“自然是他們吃虧!”
尹子染但笑不語的瞧她。
曉月並非死腦筋,她腦筋轉的飛快,機靈道,“那我過幾日便去尋新夥計,咱們日後賺了錢,工錢定然更高,叫那二人連後悔都沒處哭去!”
見她一副幹勁滿滿的模樣,尹子染心下也跟亮了一處,笑道,“好,那尋新夥計的事便交給你了。”
等到裝修收工,已入了夜,尹子染記掛進度,當晚也不打算回家,打算直接留在這。左右兩個夥計離開,院中那兩間屋子也空了下來,她恰好住在那。
尹子染趴在榻上,圖紙就放在麵前,她正一點一點的比對今日進度,隻是油燈昏暗,她是看的久了,竟有些困了。
可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著時,卻忽然聽到院中有動靜,似是重物砸下落地的聲音。
她仔細聽了聽,才辨出外頭呼呼風聲,安慰自己一切無礙,卻仍是止不住的胡思亂想。
這一驚醒,她竟再睡不著了。
思緒又飄到了白日裏,曉月同她說那兩個夥計離開之事,說不傷心都是假的,那兩個夥計是她挑選,手腳勤快又伶俐,是聰明人。
可他二人離開,顯然是不信茶樓能賺錢。
尹子染看似篤定,可心中也隱隱打著鼓,裝修新鋪子花銷不小,更別說她要求特殊,曉月,王酒兒,小鬆,甚至她家中三人,全部希望皆寄托在她身上。
原本尹子染一向熱血,奔著開茶樓努力,可現在夥計離開,好似給她兜頭澆了一桶冷水,叫她終於冷靜了些,她是否太一意孤行,其實不該在這時冒險……
尹子染心下黯然,屈膝坐在了牆角,這一坐便做了大半個時辰。
聽到街上打更的聲音,她才強迫自己睡覺,還未曾躺下,便瞧見溫良夜踹門進了屋子。
尹子染一人睡在此處,早便將門鎖了,她本以為沒人進的來,此時見溫良夜踹門,驚掉了下巴,“你,你怎麽來了。”
可溫良夜卻不答話,繃著一張臉,似蒙了一層冰霜,眸光沉沉帶著怒意。
“為何不回家?”
自認識溫良夜以來,他便一直都是溫溫潤潤的模樣,更是從未發怒,此時見到溫良夜這般,尹子染立時被嚇懵了,不敢做聲。
溫良夜見她瑟縮,眸中怒意倒是消了幾分,語氣也恢複了原樣,隻是說不出的生分。
“夫人夜不歸宿,也未曾留下隻言片語,良夜擔心,這才越矩。”
經他提醒,尹子染才想起,她今日忙的昏了頭,不回家竟忘了告知溫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