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奶娘忽然吐血
他轉過了身去,隻留給尹子染一個清俊的背影,此時咳得厲害,身子還有些發抖。
但尹子染更是一頭霧水,卻仍是被溫良夜忽然咳嗽的症狀嚇壞了,立時站起身來,拍他後背幫他順氣。
“你這是怎的了。”
明知她隻是隨心之舉,並非另有深意,溫良夜也恢複了冷靜。
他止住咳嗽,正思索如何跟尹子染解釋,但卻忽然聽院中傳來一陣驚呼,是玥兒稚嫩的聲響,“您這是怎麽了?”
小鬆也跟著驚呼出聲,“奶娘,玥兒,你們先莫慌張,我這就去請草掌櫃!”
緊跟著外頭便是一陣哐啷亂響,足以表達外頭情況慌亂。
奶娘出事了。
尹子染與溫良夜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眸中瞧見了慌亂,溫良夜一顆心亂跳,但仍勉力維持著冷靜,道,“我出去瞧瞧。”
“我跟你一起。”
尹子染肅然點頭,眼見溫良夜步伐淩亂的朝院中走去,他這行為已然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尹子染也迅速跟上,往院中走,她心中慌亂並不比溫良夜來的少。
對於奶娘病情,她了解的其實更加深刻,早知奶娘身體不好,哪怕一直將養著,怕也會越來越危險。
院中已然亂做一團,奶娘早從石凳上頭滑了下來,雙眸緊閉的靠在樹下,旁邊的地上是一灘殷紅的血跡,紅痕濺在奶娘身上,更叫人尹子染二人心驚。
她兩個出來時,玥兒正蹲在一旁,肉呼呼的小手扶著奶娘胳膊,眸中隱隱有淚意,六神無主的盯著奶娘,又瞧一瞧地上血痕。
之後才帶著哭腔道,“您莫要嚇我呀,奶娘,您醒醒。”
小鬆不在院中,從他方才所說也能猜出,他是去尋草掌櫃了,斧頭隨意的散在柴火裏頭,劈好沒劈好的木柴盡數混在了一起,一地的淩亂。
玥兒晃著奶娘胳膊,但奶娘卻毫無反應,反複數次之後,她便慌了神。
溫良夜憂心奶娘,便直接上前將奶娘抱起,奶娘個子不高,上了年紀之後越發幹瘦,溫良夜抱著奶娘朝屋中走,倒是毫不費力。
奶娘被帶到屋中,但玥兒還未曾反應過來,一臉懵的抓著空氣。
尹子染趕緊上前一步,將玥兒也哄到了一旁,“玥兒莫怕,奶娘無礙,隻是睡著了而已,玥兒乖乖等哥哥回來,不擔心好不好。”
玥兒眸中淚意朦朧,眼巴巴的瞧著尹子染,稚嫩的聲音聽起來越發無助,“可奶娘方才吐了好多血,之後就暈過去了……”
尹子染知玥兒嚇壞了,將她摟進懷中柔聲哄著,但眸光卻定在了溫良夜的背影上,心中念頭越發沉重。
先前奶娘的病情診斷,她瞞著溫良夜大半的,未曾將奶娘身體的真實狀況告知他。
奶娘狀況惡化,其實也在尹子染的預料之中,她早知會有這麽一日,但未曾想到這一日會來了這樣快。
她是那樣聰明的一個人,這次,怕是再瞞不住了。
哄好了玥兒,尹子染抬步進屋,奶娘被安置在了塌上,溫良夜正手拿濕帕子,小心翼翼的擦著奶娘唇畔血痕。
他動作細致,看似穩妥,但微微發著顫的雙手,卻仍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憂心。
像個無助的孩子,這樣的溫良夜,其實與方才慌了神的玥兒無甚區別,尹子染默默歎了口氣,對於這樣的他,反倒不知該如何寬慰。
虧著草掌控很快便到了。
小鬆與草掌櫃出現在門口,二人皆是氣喘籲籲。
草掌櫃身量圓潤,劇烈奔跑之下,額上出了一層汗,直往地上滴。
但草掌櫃對麵上汗水卻毫不在意,用衣袖抹了抹,進門便問,“狀況如何,今日吐血之前都吃了什麽,可是著了寒。”
今日是小鬆陪著奶娘,他兄弟兩個跟奶娘一同用飯,自然清楚奶娘今日都吃了什麽,一一道來。
草掌櫃一麵摸脈一麵聽著,仍是可惜的在心中歎了口氣。
診斷結果,與上次相差無幾,身體虧損過多,將養並無甚作用,偏偏奶娘上了年紀,身子又虛,也無法大補。
所以奶娘身體,隻會越來越差……
溫良夜殷殷望著草掌櫃,急切道,“草掌櫃,奶娘狀況如何?”
溫良夜正等他說診斷結果,但草掌櫃卻是一愣,卻不知該不該將奶娘真實的身體狀況告知溫良夜,便下意識去瞧尹子染。
奈何後者眸光沉沉,正盯著塌上奶娘,並未接受到草掌櫃的求助。
草掌櫃無法,隻得依照上次的計劃,繼續瞞著溫良夜。
“奶娘身體無礙,這次咳血也是尋常狀況,溫相公不消擔心,仍是照著先前方子吃,並不會有事。”
可這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心虛,下意識便避開了溫良夜的視線。
但溫良夜聽草掌櫃說完,卻並未如他想象中那般放鬆下來。
他幽黑的眸中,殷切褪了幾分,顯得越發冷靜,“草掌櫃,醫者父母心,我知你是為了我好,但你實在不消說這些話來寬慰我,奶娘狀況明明嚴重,你瞞我又如何。”
點出草掌櫃欺瞞,但溫良夜卻並未著惱,他麵上無甚表情,十分平淡的模樣。
但尹子染瞧了,心中卻猛地一跳,她見慣了鮮活的溫良夜,再見他疏離冷漠的樣子,隻覺陌生。
“這……”草掌櫃視線越過溫良夜,朝尹子染瞧了過來。
他此時想法與尹子染一樣,看樣子是瞞不住了。
尹子染無奈的點了下頭,示意草掌櫃,現在可以告知溫良夜真相。
草掌櫃歎了口氣,沉聲道,“其實……奶娘的病情的確有些嚴重……”
屋中安靜極了,草掌櫃緩聲說著,溫良夜不言不語,也安靜的聽著,他麵上毫無表情,叫人都無法猜測他內心所想。
直到草掌櫃說完,他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好似原先被瞞著的人並不是他,早有了心理準備一般。
雖明知沒用,但草掌櫃仍是又開了幾副方子。
百草堂還需他回去坐鎮,所以他無法久留。
眼見小鬆送草掌櫃出門,溫良夜仍直直坐著,脊背挺直,尹子染瞧的一陣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