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她老子找上門
王酒兒的大掌握住曉月的小手,黑眸中似有水光閃動,輕聲喚道,“月兒……”
他無父無母,自小便無人照料,一個人輾轉世間,遭了不少無端的欺負和冷眼,學了滿身的叛逆,希望用同等的凶悍對待旁人。
直至尹子染到來,才有了真心待他好的人,教他該以何等態度麵對人生,然後又遇到了曉月,真心愛他,哪怕連這等艱難的狀況,都不舍得拋開他。
可以說,尹子染融化了他的刺,曉月填滿了他的心。
尹子染柳眉微蹙,隻覺這種直接逃避的做法實在魯莽。
逃避並不能叫問題消失,反而會使其發酵,等到某一日更加傷人且危險的爆發。
但瞧見曉月與王酒緊緊交握的雙手,她反倒猶豫了,不敢出聲提醒。
她略一偏頭,恰巧對上溫良夜視線,他眸光清潤的看他,緩緩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出聲阻止。
尹子染緩了片刻,便曉得了他此舉的含義。
誠然,成親與否是曉月與王酒兒兩人的事,在這個大前提下,哪怕尹子染與王酒兒再如何親近,也不該幹預他們兩個的家事。
況且尹子染也確實想不出好的解決辦法,不如不說。
王酒兒是急性子,又被曉月的不離不棄感動,成親這事說做便做,一切都得準備。
但成親在哪一個朝代都不是小事。
從大小用具,到成親時穿的禮服,無一不需耗費心力。
王酒兒與曉月忙的團團轉。
累的曉月圓潤的臉蛋竟也生生瘦了一圈。
最欣喜的倒是奶娘,因著曉月要繡製喜服,奶娘說什麽也要親自幫她做繡活,尹子染阻攔許久,但擋不住奶娘執著,日日同她重複這事。
尹子染最終還是應下,隻不過要奶娘保證,不會再為著繡活過度勞累。
奶娘自然滿口應下,畢竟時隔許久再拿起繡針繡線,已經十分欣喜了。
為了方便照料,奶娘也來了曲水閣,就在畫鳶她們住的那屋,研究繡樣替曉月的喜服做準備。
畫鳶拿了塊料子,還有些微喘,一瞧便是剛從門外跑進來,“老夫人,您要的可是這種料子。”
說話間,將料子遞到了奶娘麵前。
豔紅的料子光滑,泛著一層閃閃的光,叫人一瞧便挪不開眼。
奶娘眼前一亮,樂嗬嗬的接了過來,“就是這個,勞煩姑娘跑一趟了。”
這料子越瞧越喜歡,奶娘愛不釋手的摸著,緩聲說道,“待會我便將裁剪的樣子畫出來,最晚明之前也能完成。”
尹子染在一旁幫忙收拾繡線,見狀輕笑道,“奶娘,您可是應允我了,不會太勞累,現今離著成婚的日子還遠,您何須如此著急,慢慢來那便是。”
奶娘頭也不轉,仍認真的比劃著那塊料子,“時間不夠用嘍,做完曉月這一身,奶娘還要給子染也做一身嫁衣。”
尹子染聽這話,正在整理線頭的手便是一頓,又聽奶娘繼續說。
“當初委屈你了,良夜入贅,竟連一身像樣的喜服都沒叫你穿上,奶娘總覺著虧了你,奶娘剩下的時候不多啦,這喜服得給你補上。”
畫鳶八麵玲瓏,慣會察言觀色,聽了最後這句才出聲,“我瞧著老夫人繡活出眾,掌櫃的又貌美,將來穿上奶娘所繡的喜服,一定驚豔。”
但尹子染卻沉默著,腦中隻餘一個念頭,原主跟溫良夜成親時,連禮服都沒穿。
尹子染一顆心砰砰直跳,她最為遺憾的一件事,便是無法正大光明的嫁給溫良夜。
隻因她是尹子染,早就成了他的妻子。
先前眼見曉月與王酒兒婚期將近,她心中失落也漸漸積累,可瞧見奶娘為她準備喜服,卻隱隱約約意識到,有朝一日,她或許,仍能為他穿上喜服。
她想的入神,院子裏卻一陣吵嚷。
有個小夥計音量極大,在院中嚷著,“掌櫃的,掌櫃的,出事了!”
那小夥計滿頭的汗,從大廳到後院不過幾十步路,他竟跑的氣喘籲籲,猜也能猜到,他跑得有多急。
尹子染略略蹙眉,“你莫慌,好好說到底出了什麽事?”
那小夥計立在原地半晌,仍是未曾將氣息喘勻,然而大廳中動靜卻越發嘈雜,人生中夾雜著桌椅掀倒之聲,叫人越聽越是憂心。
不如親自去瞧瞧。
尹子染舍下小夥計,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屋中奔走。
一進門,便瞧見了裏頭混亂,一個老漢立在大廳中央,手中高舉著一個木凳,麵色凶悍的嚷著。
屋中到處都是散亂的凳子,原本放在桌上的擺件滾得七零八落,一瞧便是給人扔出去所致,而這等狀況下,罪魁禍首是誰其實也不難猜。
溫良夜就在那老漢麵前,他身量修長,那老漢比他整整矮了一頭,氣勢上也比他輸了一大截,是以被溫良夜逼視著,他舉在手上的凳子並不敢砸出。
王酒兒跌坐在地上,額上血紅一片,曉月蹲在他旁邊,眸中隱隱有淚意,顯然擔心的不行。
尹子染見這形容,心下猛地一沉,她早就曉得,有些事躲是躲不開的。
現在,麻煩終於找上了門。
這老漢也不是旁人,便是曉月的爹,趙非術。
趙非術還要拿凳子去砸王酒兒,溫良夜揚手,輕描淡寫的便阻了那凳子去勢,“客官,請勿在茶樓中放肆。”
但趙非術又哪裏肯聽他勸說,手上用力,但卻無法撼動溫良夜手中得凳子,末了隻得鬆手,惱羞成更怒的高聲嚷著,“你們這群騙子!拿人當傻子騙!”
方才被驚擾的客人並未離去,反而立在門口,你一言我一語瞧的津津有味。
曉月麵上羞惱,忍無可忍的起身,叫道,“爹,你夠了!莫要再鬧了!”
一聽曉月出聲,趙非術更是生氣,聲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還敢同我說話!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說話間便罵罵咧咧的要上前,一雙手揚到半空,帶起一陣勁風。
曉月麵上登時便滾下了兩行淚珠,倔強道,“那你便打死我,你不打死我我還是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