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是刻意為難
畫鳶一身張揚的紅衣,偏她麵色細嫩白皙,墨發披散在身後隨著動作飄飛,給她的張揚中又添了幾分內斂,美的並不單薄,令人挪不開視線。
寬窄適中的黑色束腰,襯的她纖腰不盈一抹,體態纖瘦美好,哪怕麵紗遮麵,也擋不住周身不凡的氣質。
敏琉麵色陰沉,見苟福早已瞧的愣了神。
她衣袖中的拳頭緩緩收緊,隻覺眼前衣訣翻飛的女子越發礙眼,她素手微抬,便抓起了一隻搪瓷杯子,朝畫鳶砸了過去。
她通樂理,又瞧出功夫茶動作大概走勢,輕易便能猜出畫鳶下一步動作在何處,又有意瞄準了方向,略一揚手,那茶杯便直直的朝著畫鳶麵上飛去。
功夫茶姿態優美,因著茶水滾燙,所以格外講究小心與謹慎,容不得半點分心。
所以畫鳶專注於茶壺舞動,根本未曾察覺那茶杯接近。
尹子染瞧的清楚,她早見敏琉手下微動,出聲提醒,“小心!”
但終究是慢了一步,那杯子已經飛了出去,她阻止不及,辛虧畫鳶動作微變,那杯子並未砸到她麵龐,而是砸在了她的右側肩膀。
敏琉雖並不會功夫,但在這茶杯用了十成力道,也砸的畫鳶身形一晃,整個人都失了平衡,慌張之下,長嘴茶壺脫了手。
茶壺“當啷”一聲著地,眼見裏頭熱水便要濺出來。
畫鳶離得最近,濺出的熱水一大半都到了她身上。
“啊!”
畫鳶雖努力隱忍,但熱水濺到身上極痛,所以仍是叫了出聲。
而她驟然疼痛,難免躬身縮背,模樣實在是狼狽得很,再沒了方才秀美灑脫,苟福眸中的興味倒是弱了幾分。
敏琉鬆了口氣,朝苟福身側貼了過去。
畫鳶卻在捂著肩膀呼痛,五官痛的都皺成了一團。
尹子染立時便惱了,她方才瞧見畫鳶受委屈便打算出麵,結果被畫鳶阻止了,現在見她被燙到,自然無法隻在一旁瞧著。
她上前將畫鳶護在了身後,怒視著敏琉,質問道,“姑娘,我們的人方才表演的好好的,你拿杯子砸人又是什麽道理?”
這苟福雖有錢有勢,當了敏琉的靠山,但尹子染卻不能眼睜睜的看畫鳶受欺負。
敏琉將眉一橫,似乎對尹子染替畫鳶出頭一事十分不滿。
她用力瞪眼,模樣跋扈,“這事與你有何幹係,你不過是個小掌櫃,開一間破茶樓,也敢這樣跟我說話!”
“畫鳶是我鋪中的人,我自然要管。”尹子染麵色平靜,麵上沒有絲毫動搖,仍是護著畫鳶。
敏琉原本死死瞪著畫鳶,現在視線被尹子染遮住,隻得將怒火都轉移到了尹子染身上。
當初放棄來曲水閣,敏琉也不是沒後悔過,尤其在她不遺餘力的討好苟福,隻能瞧著他那張油膩的肥臉時,卻不止一次聽說,曲水閣有個神仙姐姐,哪怕遮了麵仍是冰清玉潔。
兩相對比,她隻覺自己的日子越發水深火熱,卻不願接受這都是她的決定。
這等落差與懊惱,在無數個無眠的夜裏,都將她折磨的幾乎瘋癲,是以她對畫鳶的恨意,也一點一點堆疊,越發洶湧。
直至前幾日,聽聞縣令離開,曲水閣再沒了靠山,她才鼓動苟福上門,想叫落魄的畫鳶瞧瞧,甚至借機報複。
可眼下,在她將畫鳶自尊完全踐踏在腳下之時,尹子染卻橫插一腳,壞了她的好事,她自然十分惱怒。
敏琉冷哼一聲,“你們曲水閣開門迎客,便是這等態度?”
她轉頭看向苟福,麵上熟練的變幻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老爺,您今日說帶我出來飲茶,可連個小掌櫃都能將我欺負了去,您就眼睜睜瞧著麽?”
似乎還嫌挑撥不夠,她瞥了尹子染一眼,複又開口,“這可不隻是瞧不起我,也是在打您的臉!”
苟福耳根極軟,一聽這話便惱了,麵上一沉,便指著尹子染道,“你膽敢瞧不起我!”
尹子染扶額,隻好奇這樣沒有甄別能力的一個人,怎能是數一數二的富商。
此時她對於苟福的厭煩,已經到了極點。
但她畢竟是掌櫃的,來了曲水閣的便是客,為了曲水閣的名譽,有些妥協還真的無法避免。
“這位老爺您誤會了,小女並無瞧不起您的意思。”
一麵說話,尹子染一麵暗搓搓的推了畫鳶一把,示意她先走,剩下的事尹子染一個人來麵對。
尹子染想著,敏琉針對畫鳶,若畫鳶走了,她自然也會消停幾分。
畫鳶卻固執的不願離去,一人做事一人當,她惹來的糾葛,不該由尹子染替她承擔。
兩人各懷心思,拉扯之間,倒是誰都沒走。
敏琉聽聞尹子染服了軟,得意之間更是變本加厲,“可你方才的話叫人聽了不喜,又該如何?”
這便是明晃晃的刁難了。
尹子染不願生事,選擇了隱忍,“若小女方才說錯了話,得罪了二位,那便在此表示深深的抱歉。”
敏琉將自己的手指舉到麵前,故作隨意的瞧著,說道,“既是道歉,便要有道歉的樣子,至少要跪下說話吧。”
這時門卻開了,溫良夜立在門口,眸光朝屋中打量了一圈,麵上不乏擔憂。
他尋了尹子染許久都未曾找到,又聽小夥計說,尹子染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客人,更是擔心,這才上來瞧瞧。
尹子染盯著苟福那張臉看的久了,猛地一瞧見溫良夜俊秀的模樣,眼睛好似被泉水衝洗了一般,愣了一瞬才回神,“良夜,你怎麽來了?”
溫良夜不語,眸光在坐著的兩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將尹子染護在了身後。
他聲音清淺冷淡,“來曲水閣飲茶,您若喜歡便多飲幾杯,若不喜自當離去,何須強行留在此處,為難自己也為難旁人。”
說話時,溫良夜便直勾勾的盯著敏琉,顯然是聽到了她叫尹子染下跪的話。
敏琉許久未見如此出眾的男子,竟瞧的晃了神,麵對溫良夜的質問,也半晌未曾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