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是說好了麽
溫良夜頓覺心虛,將視線落到徐阜黎的身上。
徐阜黎卻不怎麽給他麵子,目光澄澈清明,不帶任何的私人感情,語帶責備,“可我覺得你的做法確實不對,子染要的是和你在一起,而不是平安。”
溫良夜何嚐不知其中道理,若是他和尹子染交換了位置,他也一定會跟上。
可每當他做決定的時候,便有私心存在了,總是選了一條他覺得安全的路讓尹子染去走,其餘的事兒幾乎沒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尹子染明白他的想法,所以就算被丟下,她此時看著溫良夜的目光依舊帶著暖意,“所以你會將我趕回去麽?”
溫良夜是真的奈何不了眼前的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都走了這麽遠你還能跟上,難道還能攆的的動?罷了,就跟在我身邊吧。”
說完他又看向徐阜黎,眼中帶了幾分愧色,“對不起,又麻煩你了,可我在京城實在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外公年紀大了,我也不想他太勞累。”
徐阜黎一身豪邁之氣,“好歹我們也相識了那麽久,這事兒不過舉手之勞,距離江南還有一段距離,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便送到這兒了。”
“謝謝你。”尹子染看著徐阜黎,除了這話她不知還能說什麽。
等徐阜黎走了,她都還有些心不在焉,溫良夜和她並駕而行,時不時的打量對方幾眼,柔聲問道:“你可還在為徐阜黎的事兒過意不去?”
尹子染也沒有矯情,畢竟在溫良夜的麵前說謊也不是明智的選擇,“徐阜黎是個好人,他的好,讓我有些負擔。”
溫良夜微微挑眉,對尹子染的直接有些意外,“若是說這樣的話,我可要吃醋了。”
“溫良夜!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尹子染被溫良夜的話氣得大喊,隨從士兵都不由得抬頭看了過來。
尹子染有些不自在,壓低了聲音解釋:“我對你是全心全意,所以不可能再對他的情誼做出任何回應,總不能讓他一直這樣耗下去,聽說江南出美人兒,不如我們幫他物色一個?”
溫良夜細細的打量了尹子染一番,“娘子還真是和一般姑娘不同,其他女人怎麽會將其他男人的名字掛在嘴邊,說起別人喜歡你,還麵不紅心不跳。”
“若是相同你也不會喜歡我了,再說我有你一人喜歡足矣。”尹子染說起這話,倒是認真的很
這一路上舟車勞頓。但是有心愛的人相伴,日子倒也不算難熬。
可到了江南才知道,為何先前路上能那麽太平,原來所有的磨難,是都在後麵等著。
一到江南,原本早就應該在渡口等候的官員卻不見人影,溫良夜讓隨從們拿了行李,先到驛館,自己則帶著尹子染在周邊轉了轉。
街道上隨處可見無家可歸,衣衫襤褸的乞兒,臨近江邊的房屋都已經被衝毀卻無人修繕,本該繁華熱鬧的街道卻沒有幾個行人,冷冷清清讓人心寒。
溫良夜先前便和皇帝細談過江南水患的事兒,也知道朝廷究竟撥了多少銀子下來,可如今看這情形,隻怕賑災款都進了上麵人的腰包。
尹子染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意外的同時更覺氣憤,饒是好性子的溫良夜,此時眸子中也多了幾分怒氣。
他帶上尹子染直奔衙門而去,站在門口的衙役懶懶散散,卻是長得白白胖胖的,和街上的難民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看到尹子染和溫良夜,衙役漫不經心的說著:“瞧你們穿的挺體麵的啊,也來衙門要糧食的?回去吧,一點都沒有了。”
溫良夜沒有和兩人廢話,直接將欽差大人的令牌拿了出來:“可看清楚了?將縣令喊來!”
兩人衙役頓時來了精神,一個忙給溫良夜引路,一個跑去叫縣令去了。
尹子染鮮少看到溫良夜如此官威的模樣,一路上他對那些隨從都十分親和,到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溫良夜喝令衙役下去,轉身看向尹子染時,臉上已經帶了笑容。
“這些人大概都受了二皇子的命令,故意在給我找茬,若是我不厲害些,隻怕他們更加為所欲為了。”
尹子染卻笑著搖搖頭,“新官上任三把火,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若你不將他們給壓下來,指不定之後怎麽糊弄你呢,我看你還是下手輕了,若是我就先定他個玩忽職守的罪,然後將他們打一頓!”
溫良夜看著尹子染,“如今還不是動手的時候,且看等會兒縣令來了怎麽說。”
尹子染笑著回應溫良夜方才的話,“我知道,你是準備以德服人嘛。”
不知過去了多久,縣令才慢悠悠的來了,還讓衙役攙扶著,他顫顫巍巍的要給溫良夜行禮,可半天都沒有跪下去。
攙扶他的衙役代為解釋,“每年水患縣令都要親自指揮我們該如何做,常年腿要泡到水裏,所以落下了病根,一到天寒就腿疼的走不了路。”
“是麽?我帶的人中正好有大夫,不如叫來給你瞧瞧?”溫良夜見縣令紅光滿麵,自然是不信的。
縣令訕訕一笑,突然又站的直了,“就不必麻煩大人了,我平時都有在吃藥,走路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溫良夜驚堂木一拍,駭的眾人身形一顫,“不是腿沒問題麽?還是跪不下去?”
溫良夜冷冷的看著縣令,眼中的威壓讓縣令頓時不敢說話。
見他已經跪下,溫良夜才問起水患的情況。
“如今受災多少人?衝毀房屋多少間?失蹤人口多少人?水患情況可有得到控製?你們現在采取的是什麽治理水患的法子?”
縣令被問的一頭冷汗,忙求救似的看向師爺,溫良夜沒有給他找外援的機會,而是厲聲說道:“我在和你說話,你看別人做什麽?”
“臣……臣記不住。”縣令早就了冷汗陣陣,連中衣都已經打濕了。
可溫良夜卻不打算放過他,“你身為一方父母官,卻連災情都不清楚?真當俸祿是那麽好拿的?若你再糊弄我,我立馬讓你丟了這頂烏紗帽!”
縣令知道溫良夜不是嚇唬他,頓時老實了不少。一字一句答著溫良夜的問題,一處也不敢遺漏。
“因為地域太廣,災情又事發突然,受災人數我們也沒做過統計。水患剛發生我們便派人加固了堤岸,可是收效甚微,連衙役都被衝走了幾個。”
溫良夜拳頭緊握,“糊塗!可知你們這樣隻會害了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