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多管的閑事
正午的陽光灑在宣國的皇宮的中,將五步一幢十步一排,緊密相連又參差獨立的宮闈鍍上了一層金邊,黃燦燦,暖融融,很是絢麗輝煌。
不過在它們當中也有例外,就現在年瑩喜停在的這處門前,便不甚其他樓閣宮闈的輝煌,相反的還讓人感覺到一絲詭異。
庭院冷清,大門緊閉,房檐上無不是長滿密密麻麻連成大片的雜草,這樣的場景光是讓人站在它的門口,心中便會生出一絲淡淡的寂寥。
年瑩喜抬眼瞧了瞧頭上的門匾,見已看不清楚字跡,不禁收回目光打算繼續前行。
歷代皇宮被廢棄的庭院也不是一座兩座,就算這是一座冷宮又有什麼稀奇?哪一朝的後宮不是冤魂鎖春秋?
然就在年瑩喜轉身的一剎那,那扇緊閉的大門忽然『吱嘎』的一聲由內而外的打開了一條縫隙,跟著一個青白色的身影飛奔而出了門中的縫隙。
年瑩喜察覺到身後有風颳了過來,正想側身退讓,卻忽然感覺腿上一沉,等她垂目看下去的時候,卻是一名女子正緊緊的抱住了她的長腿。
這女子衣衫簍屢,頭髮散亂,一雙死死抱著年瑩喜長腿上的雙手瘦骨嶙峋,她像是已經神志不清,不曾抬頭卻唇語呢喃,像是在對誰不住的懇求著,「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好疼,好疼……」
年瑩喜看著這女子的狼狽模樣,逐漸的擰起了秀眉,在她看來,這女子極有可能是在冷宮囚瘋的女子,可是她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若這裡當真是冷宮的話,定是要有專人把守的才是,不然若是這樣的女子總是這般的瘋癲跑出,這後宮豈不是亂了套?
「我看著她跑出去了…」
「這個賤人…竟然還敢跑?看我抓到她怎麼打斷她的腿…」
「姐姐,這邊,這邊…」
一陣從大門裡側傳來的女子嘈雜聲打斷了年瑩喜的思緒,緊接著便是一陣陰寒的涼風掃過肩膀,年瑩喜抬眸朝著那扇已經被全部打開的大門看去,正巧見兩名女子成雙結對的走了出來。
這兩名女子均是穿戴秀麗面色姣好,唯獨不予配套的就是她們手中所持的短棍木棒,看著很像是偽裝成大家閨秀的女悍匪。
大概是這兩名女子也是沒想到出了大門會見到年瑩喜,幾目相對之下,其中的紅衣女子方先開了口,「喂…你是哪個院子的丫頭?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裡礙了咱們的事…」
年瑩喜看著那女子的張揚跋扈,心裡好笑,到底是年輕氣盛太過張揚,不過聽著這話貌似這幾個女子並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她恰巧又不想搭理這攤子的閑事,索性掛著淡笑很是客氣的道,「這就走。」
她不是聖人,也不是救世主,後宮的陳雜她無心也無力一一去干涉其中,況且她現在自己也是剪不斷理還亂。
伸手拉住跪在自己身前女子的雙手,礙於那女子抱緊的是她的小腿,所以年瑩喜便只能彎下身子才能用力,那女子雖用盡全力的抱著她,奈何到底是抵不過她百分之一的力氣,所以年瑩喜不過是稍稍用力,便將這女子的手從自己的腿上掰了開來。
那女子見自己的雙手在年瑩喜掰開,像是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失力的癱軟了身子,年瑩喜見此,將她的手輕輕的放在了地面上,後退幾步遠離這場與她無關的硝煙,轉身便要繼續前行。
在她一步步遠去的身後,再次傳來了棍棒擊打身子發出的悶響,伴隨著兩名女子不堪的謾罵聲,被打的女子終於氣若遊絲的開了口,「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絕對不會對著我爹爹的靈位吐口水……」她的聲音雖以若似蚊蟲般幾不可聞,可她從始至終的話語里是牢固到不可動搖的堅定。
不過這女子的話並沒有得到其他兩名女子的認可,她們依舊棍棒相加,言罵不堪,「你爹是我們宣國的恥辱,被皇上斬首示眾是輕的,現在讓你吐個口水以表對皇上的忠心你都不願意,活該你在這不如冷宮的地方被關上一輩子…」
「隨便你們怎麼說,但他就是我爹爹……」那女子依舊語氣躇定。
「你這個賤人…到了現在還這般的嘴硬,看我們不打死你…」
隨著這段對話的結束,後面剩下的便是變本加厲的痛打聲,『砰砰』作響的聲音回蕩在這曠廣的宮道上,徘徊的是止不住的迴音。
走在前面的年瑩喜終是停住了腳步,她懊惱的閉上眼睛握緊了自己袖子下的雙拳,她實在是不想多管閑事,可她又控制不住對這女子孝順心思的動容,幾番的思量下,她慢慢的睜開了雙眸,轉身朝著那正在揮舞棍棒的女子們走了回去。
她不是女俠,做不到肝膽狹義,她不是俠士,做不到兩肋插刀,可今日她確確實實的是被那女子堅定的話語所動搖,不計後果的打算多管閑事。
正巧她現在的氣也是不順的很,找個理由出出這憋在胸口上的火氣也未嘗不可。
那兩名女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被打的女子身上,正待她們舉起棍棒再次要落下的時候,忽然感覺手上一緊,頓時酸脹的手腕讓她們呲牙咧嘴,手上一個鬆弛,那些棍棒便『乒乓』的接連掉落在了地面上。
趴在地上被打的女子看著落在眼前的棍棒,詫異的抬眼見是年瑩喜去而復返,來不及慶幸的她只是鬆了口氣,便眼前一黑的失去了意識。
年瑩喜垂眼看著地上已經昏卻過去的女子,雙臂用力一慫,將另外兩名女子推在一邊,趕忙蹲下身子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見她只是昏迷才稍稍放了心,她可不想萬年不管閑事,管一次卻救了個女鬼。
紅衣女子倒退了幾步,不敢置信的瞪著年瑩喜,「你一個奴才竟然敢對主子出手?你可知道我們是誰?小心我們說出來嚇破你的膽…」
年瑩喜扛起地上昏迷的女子,起身難免輕笑,「那就說來聽聽,看我這膽是怎麼被嚇破的。」
紅衣女子倒是沒想年瑩喜是這般無所謂的態度,怒火攻心之下上前一步昂首挺胸,「我可是皇上欽點的玉常在。」說罷,又指了指她身邊的綠衣女子,「她是靜常在,現在你可害怕了?」
年瑩喜本以為會聽見什麼貴妃或者是公主之類的頭銜,如今一聽這常在二字,不禁啼笑皆非,怪不得她對她們沒有任何的印象,而她們也不認識她,估摸著那晚洗塵宴桂祿海根本就沒通傳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常在們。
「你笑什麼?」玉常在見年瑩喜不怕反笑,心裡額火氣更盛了些。
「姐姐……」跟在她身邊的靜常在看著年瑩喜淡定若閑的樣子,心裡總感覺不妙,不禁上前拉了拉玉常在的袖子。
她們心情不順便找個理由過來對地上的女子出氣,本已經有違宮規,別人若是沒發現還好點,假若這事情當真被鬧大了,她們也是要跟著一起受罰的。
「怕什麼…你個沒出息的東西…」玉常在不屑的冷哼,「一個宮女也能把你嚇成這個德行?」
她之所以這麼肯定年瑩喜的宮女身份,是通過年瑩喜的穿戴,她在這宮裡這麼久,哪個有點身份的女人不是花枝招展的,怎能還有這般邋遢出門的妃嬪?
再說了,這宮裡從上到下的妃嬪她就算不認識,也是眼熟的,可對於年瑩喜她根本一點印象都談不上,所以她才肯定了年瑩喜不過就是一個下等的奴才無疑。
年瑩喜瞧著這兩位常在,實在是沒心情在這裡和她們扯淡,打不是個頭,罵浪費口水,索性直接大大方方的蹭過她們的身邊,朝著鳳棲宮的方向作勢要走。
「站住…」玉常在哪裡肯這般簡單的就放過年瑩喜?不顧玉常在阻攔的她直接擋住了年瑩喜的去路,她再次打量了一番穿戴過為儉素的年瑩喜,伸手便朝著年瑩喜的面頰揮了過來,「你個賤奴,這裡哪輪得到你來撒野?」
年瑩喜見那巴掌落下,後退閃身的想要躲避,不過由於身上還扛著一個大活人,導致她後退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雖然是閃躲了開,卻還是被玉常在長長的指甲掛到了面頰的皮肉。
剛剛被於淑蘭撓過的指甲痕再次滲出了血絲,年瑩喜動了動唇畔便牽扯的整張面頰都是火辣辣的疼,如今舊傷新傷疼在一個地方,當真是讓她火大了起來。
靜常在見事情不妙,正要上前幾步拉著玉常在說算了,卻在剛剛抬步的時候,被年瑩喜忽然側過來的目光震懾在了原地,那目光猶如萬年冰窖中的寒冰利刃,使得她順著腳底下往上冒著涼氣,整個人像是被凍結了一般的,怎麼也邁不出這第二步。
玉常在一向張揚跋扈慣了,根本不在乎年瑩喜的表情,她見年瑩喜竟然敢躲閃開自己的巴掌,不禁抬起手臂想要再次揮舞巴掌,「好你個賤人…竟然敢躲?」
年瑩喜收回目光的同時再次後退一步,二次閃躲開玉常在巴掌的同時正想抬腿反攻,卻聽得遠處傳來了一聲驚呼,「哎呦喂…這是怎麼了?」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