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渾噩的過程
好似沒有盡頭的石階不斷的重複在眼前出現,年瑩喜任命且安靜的往上走著,突然,一隻五指修長的大手在她的眼前微微伸展張開,手心上那條條的紋路,在陽光下煜煜清晰。
她順著這隻手抬頭,便對上了宣逸寧含笑的眼,那雙眼有著看透世間百態沉澱后的清醒,卻難得的摻雜了一些的柔情在其中。
「按照你這般的走法,估計等上了高台,吉時也過了。」他語氣清淡的說著,沒經過她同意的拉住了她提著長裙的小手,帶著她再次的邁出了步伐。
年瑩喜倒是難得不與他針尖麥芒,借著他的力道,將自己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宣逸寧,你這話說的可有失地道,你也不瞧瞧我身後拖著多上的尾巴,不然你也試試?」她說著,身子更是朝著他的方向傾斜了幾分,像是一隻無尾熊一樣的就差掛在他的身上了。
早已習慣了她時而的口無遮攔的宣逸寧,在聽完了她的話后,饒是認真的回眸看著她的裙尾半晌,再次收回視線的時候,很是認真的斟酌,「若朕是女兒身,確實可以嘗試,不過要有一位能配得上朕的君王為前提。」
「咳咳咳……咳咳……」年瑩喜被自己的口水嗆的一陣猛咳,耳邊迴響著他狀似認真的回答,真的很想舉起中指狠狠的同他說一句:我擦咧……自負也要有一個限度好么,宣同學。
聽著某人的咳嗽聲,宣逸寧好脾氣的伸手輕輕撫摸在她的後背上,一邊幫著她順氣,一邊帶著她終於站在了泰合殿的最高處。
年瑩喜隨著宣逸寧的動作輕輕轉過身子,當她站在最高處望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時,終於明白了為何每個人都腦袋削個尖的想要那把龍椅了。
他娘的,居高臨下被萬人敬仰的感覺真是說不出來的舒爽,連她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都沉醉於這種飄然的感覺之中,就更不用說這些個生活在封建制度的人了。
早就等在一邊的桂祿海見年瑩喜終於是走了上來,趕緊吩咐著身後的幾名宮女太監,幫著年瑩喜托舉起身後的裙擺,以便她能順利的坐在長毯中擺放的龍鳳椅上。
年瑩喜不明所以的任人折騰,反正柳嬤嬤說過的那些個禮儀她根本就沒聽,對於啥都不清楚的她來說,只要跟著宣逸寧就好,反正宣逸寧是不會讓她難堪的,畢竟她丟人了,他臉上也無光。
等年瑩喜隨著宣逸寧雙雙坐在龍鳳椅之上,桂祿海走上前幾步,站在高台的正中央的清了清嗓子,先是將手中的明黃捲軸高舉示人,隨後把這捲軸的一邊向左輕輕一甩,在那明黃的捲軸便脫落在地的同時,高聲的照著捲軸上面的古訓,聲聲的朗讀了出來。
我的親娘啊…看著那長長拖在地上的捲軸,年瑩喜眼睛瞪得溜圓,有沒有搞錯,這麼長的捲軸要想全部的讀完,是要等到什麼時候?不是說朝見么?怎麼這架勢弄得好像是通宵了一樣的?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所想,宣逸寧淡淡的開了口,「古訓是歷代百官朝見皇后必經的過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所需一個半時辰。」
「宣逸寧。」年瑩喜聽著他的風輕雲淡,忽然轉頭朝著他十分討好的笑了起來,「咱倆打個商量唄?」
宣逸寧聽聞長眉輕抬,雖沒開口言語,不過臉上卻是寫的明白:你又想作什麼妖?
「那個啥。」年瑩喜伸手拍了拍他胸前的衣襟,輕咳了幾聲,嘿嘿的眯起了眼睛,「昨兒晚上吧,我因為太過於緊張今天的朝見了,所以一夜沒睡,我可是完全為了今日的大典而早早的準備著,所以,你看看……恩恩?」她說著,朝著他擠了擠眼睛,像極了市井小民討價還價的賊頭樣。
宣逸寧自然是不會相信她所謂的那些個借口,不過瞧著她杏仁雙眼之中包含的根根清晰血絲,他卻是怎麼也狠不下了口氣。
「罷了,索性百官的跪拜要在古訓之後,你便趁著這個空檔睡一會好了。」他說著,將自己的手臂穿插到她的腰身上,微微用力的帶著她靠近了自己幾分,以確保她就算睡著,也不會跌落椅子,或是被下面的人發現。
年瑩喜從來就沒覺得宣逸寧有如此順眼的時候,忙不失迭的笑著點了點頭,隨後便很不客氣的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閉起了眼睛。
其實,如果只是單純朝見的話,她還是有那個精力可以咬牙撐下來的,不過如此難得的機會,她不信計劃了如此之久的禧妃會輕易錯過,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她必須爭取每分每秒的養精蓄銳,好以備不時之需。
妃嬪隊伍中為首的齊妃瞧見了高台上年瑩喜打盹的模樣,似有似無的朝著身邊的禧妃瞥了一眼,見禧妃咬牙切齒的眉目一片妒火,唇邊閃過一抹無聲笑意的同時,不動聲響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想,也許禧妃就快要按耐不住了,雖然她不清楚禧妃到底想了什麼樣的辦法對付年瑩喜,但只要禧妃出手,無論是誰輸誰贏,她的前方便都會減少一名敵人。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著,也不知道是百官都如此恭敬的垂頭聆聽著古訓,還是他們就算看見了年瑩喜偷懶而不敢吱聲,總之長達一個半時辰的古訓長篇,真真的就在年瑩喜的睡夢之中掀了過去。
「臣等祝皇上,皇後娘娘永結同心,百年好合,春秋萬世,福澤延綿………」
像是轟雷一般的鳴喊聲,在桂祿海收起捲軸的那一刻,哄然想起了在泰合殿的門前,整齊有序,震耳欲聾。
本就沒睡實的年瑩喜猛然一驚,登時睡意全無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台階下百官的跪拜,順口嘟囔了一句,「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你從開始睡到了現在,自然是覺得快。」耳邊,響起了某位帝王含笑的輕嘆,「年瑩喜,你真是讓朕看不透,究竟哪一種姿態的你,才是真實的你。」
年瑩喜順著聲音抬頭,對上宣逸寧閃著笑意的雙眼,順理成章很是自然的直起了身子,「宣逸寧,我是不是千姿百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絕對不是輕易讓人使喚的,記得你答應我的那些個金銀良畝,若是敢黑我一文錢,小心我一把火燒了你的盤絲洞。」
宣逸寧笑的寵溺而溫柔,「寶氣。」說著,忽而抓住她因偷睡而被汗水浸濕的手心,帶著她一同起身的邁下龍鳳椅,走到了高台的邊緣處。
下面的百官與嬪妃們看著兩個人站定在了邊緣處,剛剛直起來的身子再次整齊的跪了下去,一邊齊聲喊著,「皇上萬安,皇后千安。」一邊不停的跪地磕頭,直到重複了三遍,才跪在地上不再作動。
按照正常的禮節,這個時候年瑩喜應該伸手含笑的示意著眾人起身,畢竟今兒是朝見皇后,為的就是給皇后豎威。
不過根本就什麼禮節都不知道的年瑩喜卻沒有開口,而是與宣逸寧一起無聲的站在一起,看著下面的眾人閉口不開。
一時間,泰合殿安靜的如同寂靜無人,在一邊的芊芊與紫蝶見此,心急又無可奈何的嘆氣連連,她們早就應該知道,事情不會如她們預期的那般順利。
「唉……」寂靜之中,宣逸寧終是無奈的輕輕嘆了口氣,隨後垂低了些自己的身子,「這個時候,是要你讓眾人平身的。」
「什麼?我么?」年瑩喜驚訝的指了指自己,在對上宣逸寧掛滿黑線的俊臉時,眨了眨眼睛,「該說什麼?」
宣逸寧面頰抽了幾抽,「平身……」
年瑩喜第一次很是利索聽話的點了點頭,隨後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對著下面已經竊竊私語的眾人,不緊不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學著平時宣逸寧的樣子,倒也是有模有樣的喊了一聲,「平身。」
桂祿海見著年瑩喜終於是開了口,趕忙隨著她的話語落去,再次提起了嗓子的高呼起來,「朝見完畢,若無其他事宜,明日辰時即封后大典………」
百官與妃嬪們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剛剛還提心弔膽的紫蝶與芊芊本來以為總算是風平浪靜的了,不料就在這時,忽然見禧妃從妃嬪的隊伍里走了出來。
「皇上,臣妾有一事思慮了許久,不知當講不當講。」
禧妃的出頭,除了齊妃若無其事,其餘的百官與妃嬪均是驚訝的朝著她的方向看了去。
宣逸寧垂眸用餘光掃了一眼身邊的年瑩喜,健碩的胸膛起伏不定,半晌之後,他抬眼點頭,沉穩的聲音由著高台傳了下去,「但說無妨。」
禧妃自然知道面對百官的眼睛,皇上一定會給她說話的機會,她笑著轉頭示意了一下身邊的李全福。
李全福頷首的點了點頭,貓著腰身匆匆走出了妃嬪的隊伍,像是要去找尋什麼一樣的消失在了泰合殿的拐角處。
年瑩喜看著下面信誓旦旦一臉躇定的禧妃,難免打起精神的心道了一聲:重頭戲來了。R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