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情意兩難
「阿嚏………」桂祿海凍得那叫一個抖擻,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呼著一口冒著涼氣的哈氣,探頭朝著大門裡望了望。
到底是初秋了,清晨的天氣難免濕冷,可他就怎麼也想不明白,難道只有他自己冷,皇上都不冷的么?
終於,他探頭探腦的看著那抹站在那裡一動未動的身影走出了大門,趕忙跺了跺腳上,攤開手裡的披風,先將披風披在了宣逸寧的身上,才開口,「皇上,差不多該上朝了。」
宣逸寧點了點頭,頭髮高高束起的黑髮以被霧水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水珠,隨著他的走動,那些水珠滑落下他的髮絲,滴打在他已經潮濕到可以擰出水來的袍子上。
桂祿海擔心宣逸寧著涼,趕忙又從身後的宮女手中接過暖爐,遞到了宣逸寧的手中,「皇上,不如讓奴才去傳個太醫來吧。」
「不必了。」宣逸寧坐上玉攆,疲憊的伸手支撐著側臉,閉上了乾澀的眼,「走吧。」
「是……」桂祿海見宣逸寧氣色不好,不敢再多言,趕緊招手示意太監宮女起行。
隨著眾人的離開,桂祿海再次回頭望了望這大門上方的牌匾,看著那掉漆刻上去的『鳳棲宮』三個字,幽幽的嘆了口氣,邁步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宣國,避暑山莊。
一縷的檀香,滿屋的幽靜。
「太后,該服藥了。」一名宮女,推門而進,看著愈發顯老的太后,恭敬的福了個身子。
躺在床上的太后睜開了眼睛,點了點頭,由著宮女的攙扶,慢慢靠坐在了床榻上,看著宮女轉身端葯,淡淡的開了口,「可知現在是什麼節氣了?」
「回太后的話,已經初秋了。」宮女回答,俯身靠了過來,輕輕吹動著湯匙里的葯汁。
「都已經初秋了。」太后歪了歪頭,望向窗外,看著那在陽光下依舊還翠綠的樹葉,一雙眼,莫名的有些酸澀,喝下宮女遞到嘴邊的葯汁,感受那甘苦的味道流過喉嚨,輕輕的勾了勾唇。
曾幾何時,她也像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宮女一般,喂著一名日漸衰老的女子服藥,又是曾幾何時,她親眼看著那名女子慢慢消逝在了自己的眼前。
宮女見太后的神色有些不對,以為是擔憂林婉霞,不禁小聲的安慰著,「太后莫要太過擔心郡主了,郡主雖然神智依舊未清醒,不過身子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從她陪著太后離開皇宮開始,林婉霞便瘋了,整日的風言風語,以至於連太后都不認識了。
「是么,齊妃可有再寫過信送來?」太后並未對宮女的話有多大的感觸,仍舊發獃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回太后的話,今兒一早,齊妃娘娘的第三封信到了。」
「她還真是著急。」太后失笑,混濁的雙眼慢慢凝上了一層薄霧。
忽然,一個幾盡瘋癲的女子映入了在太后的眼中,那女子容貌傾城,卻帶著病態的蒼白,她一個上前,打翻了太後手中的葯碗,並指著太后的鼻子,披頭散髮的大笑,「我待你如同親姐妹,而你卻這般的與她人加害於我,你當真是好狠的心,哈哈……不過你別忘了,我死了,不代表你將能隱瞞住一切。」
猛地,太后的眼前場景再次變換,這次,是一片花海,而那個曾經指著她鼻子漫罵的女子,已經頹然倒地,再無任何站起來的力氣,她就是那麼悲哀且憂傷的看著太后,用盡最後的力氣,慢慢動了動自己比紙還白的雙唇,「我詛咒你……詛咒你在下一任郡王找到真愛之時,你將永遠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么?呵呵……太后眼中的幻影逐漸消失,鼓足力氣伸手打翻了面前的葯碗。
『啪啦…』一聲,白陶瓷的碗摔落在地面上,褐色的葯汁順著那些碎片流淌在地上,遲遲不肯滲入地面。
宮女嚇得當即跪在了地上,「奴婢該死,太后息怒。」
太后擺了擺手,唇上掛起一份解脫的笑容,「去派人給皇上傳信,就說哀家身體衰竭,望能見君一面,訴一訴往事,以解心寬。」
宮女驚慌失措,忙點頭,連地上的碎片都來不及收拾,趕忙跑出了屋子,去給太後傳信了。
看著地上那片片碎片,太后復而閉上了眼睛,當年的是非她並未想過能瞞天過海,可當真是要真相大白之際,她竟然還是會疼,這種莫名的疼,是她永遠解不開的鎖,也許只有她親口道出當年的一切,將真相還給那個無辜的孩子,她才能不再疲憊的長眠九泉。
宣國皇宮,萬春園。
涼亭里,擺滿了迎節氣的瓜果,和盤盤精緻的糕點,就著初秋的清爽氣候,與著散發出濃濃香氣的熱茶,雖不隆重,卻也雅緻。
安陽侯仍舊是帶著一張銀白色的笑臉面具,坐在涼亭的一處,看著對面遲遲才到的年瑩喜,微笑抿唇,「皇後娘娘是無心遲到了,還是故意而為之,雖然本侯一向憐香惜玉,但在宣國,本侯應該是客才對啊。」
年瑩喜面對這個見面便屢出難題的安陽侯恨的磨牙,這男人上輩子絕對是怨女出身,不然一個大老爺們幹嘛總是陰森森的專門在雞蛋裡挑骨頭?
「皇上如今還沒來,本宮又怎麼能算遲到?於情於理,不過是安陽侯早到罷了。」雖是那樣的腹誹,但她說出去的話還是要委婉的。
「哈哈………」安陽侯哈哈大笑,「宣國皇後果然能說會道。」
「過獎。」年瑩喜敷衍的勾了勾唇,有些疲乏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可能她真的是時日無多了,最近總是感覺這覺怎麼睡都不夠。
「皇上駕到………」桂祿海停站在萬春園的拱門前,高聲通報。
已換下龍袍的宣逸寧,一身的月牙白長袍走進萬春園,看著涼亭之中的年瑩喜與安陽侯臉色平靜,在桂祿海以及一幫子太監宮女的尾隨下,蹬上了台階,走進了涼亭中。
「宣帝的氣色有些差,昨夜沒有休息好么?」安陽侯瞧著宣逸寧眼角帶出的疲憊,淡然的問出了口。
「奏摺堆積的多了些。」宣逸寧略顯微笑,坐在了年瑩喜的身側。
再次聞著他身上那熟悉的麝香味,年瑩喜輕輕的擰了擰眉,雖然心中有狐疑,不過她還是打消了心理的那個念頭。
宣逸寧是誰?宣國的帝王,九五之尊,怎麼可能會在她的門前徹夜而站?
「既然宣帝無礙,不如我們來商議一下今年要比什麼可好?」安陽侯笑了笑,輕拍手掌,順然,從萬春園的側門,湧進來一堆的各色男子,就連桂祿海都是嚇了一跳。
「今年本侯親自在白國挑選出了十個應用雙全的武士,不知宣帝準備的如何了?」安陽侯從那些個武士的身上收回目光,再次朝著宣逸寧看了去,「本侯可是聽聞,宣國人才輩出,光是司南王爺與平湖王爺,便能以一敵眾啊…」
連人都帶來了?年瑩喜聽聞安陽侯的話語,心中冷笑,想必是早就有備而來吧,不然又何必提及到宣雨辰和宣月淮?
宣逸寧對安陽侯的挑釁,只是微微含笑,伸手拉住年瑩喜冷冰冰的手,溫熱而道,「朕的皇后對這次的比試很是感興趣,所以這次的比試便交給她來定奪,況且最近朝中瑣事繁忙,朕怕是無心操持了。」
「哦?宣后么?」安陽侯聽罷,更是來了興趣,「不知宣侯意思如何?是騎馬射箭,還是摔跤搏仲?」
年瑩喜的臉上也是露著三分的笑容,「男人家才喜歡那種打殺的項目,既然皇上將此事交給本宮,不知安陽侯可想玩一些與眾不同的?」她說著,下意識的想要掙脫掉他的手掌,奈何他的手死死的握住她的,根本不給她掙脫的餘地。
「與眾不同的?」安陽侯對於年瑩喜的提議還是有些訝然的,不過很快,他便恢復如初,點頭示意,「還請宣后明示。」
「如果按照本宮所說的,恐怕安陽侯的這些個武士便派不上用場了。」年瑩喜眨了眨眼睛,單手托腮,「因為本宮要鬥智,不要斗勇。」
「鬥智?」
「鬥智…這是怎麼個鬥法?」還沒等安陽侯說話,那些個站成一排的武士便炸開了鍋。
對於下面的吵叫聲,年瑩喜挑眉譏笑,「鬥智自然是一個問一個答,誰猜的多,就是誰贏嘍,這麼簡單的問題,難道白國人都是沒聽說過的么?」
「這是什麼比法?」其中一名膀大腰圓的男子站了出來,毫不拘束的朝著年瑩喜看了去,「莫不是宣國無人才?所以才要從武便成了文?」
安陽侯雖然知道自己的手下逾越,不過他並未開口制止,因為那武士的問題,也是他的問題,只是這話別人可以說,但他卻不能不說。
年瑩喜聽不見安陽侯的制止,知道他也是對自己的提議有疑惑,不過現在宣雨辰和宣月淮的不在宣國,確實不能讓她選擇比武,若是她同意了安陽侯的比武,那麼之前他讓宣逸寧唱的空城計便白費了。
「宣國並不是怕,而是人才輩出,對於比武,已經是大家看夠了的玩意兒。」年瑩喜說著,忽然起身,朝著喧嘩的白國武士看了去,「不然我們提前做個交易如何?比武射箭,騎馬搏仲,你們挑一樣,若是能贏了本宮,本宮便尊重白國的意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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