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輕賤
結果二人到了市區去,還是找了很多地方,凌晨三四點,這個地方都沉寂了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攔了計程車回去,那計程車司機也不打表,直接就要一百元,不然不走,這個時候很難找到車,阿文也只能答應了,杜簡抬頭看那司機總看著後座的阿文,眼裡的輕蔑怎麼也掩不住。
最後竟然輕挑地說:「美女,看你這樣子是今夜沒客人,不如去公園一趟,我免你一半的車費啊。」
「好啊,不要帶T,你敢嗎?」阿文不知哪裡來的火氣,抬起頭,有些狠地看著他。
「你敢,我有什麼不敢的,我叫個兄弟過來,你的車費不用給了,如何?」那司機越說越過份。
「好,你叫多少人來,我都沒問題。」
「不行。」杜簡趕緊阻止:「阿文,別糊塗。」一本正色地看著那司機:「好好開你的車,我可是記著你的編號了,如果你再不正經,我立馬打電話去投訴你。」
結果司機臉色不好,把車子開到加油站,說沒錢加油讓阿文先付車費,然後叫她們先下車一邊等著,直接就一踩油門走人,氣得阿文將手裡的包砸了過去:「王八蛋,你給我停下,停下。」
然後脫下高跟鞋,還要砸過去,杜簡拉住她:「算了,你就是砸了,又能砸到他嗎?」
阿文別開眼,一臉的惱氣,美麗的臉在凌晨清冷的路燈下,那樣的無楚,可憐。
杜簡去撿起她的包,拍拍上面的塵回來還給她:「也不太遠了,就走回去吧。」
走著阿文感嘆地說:「王姐,謝謝你今晚陪著我,真的。」
「如果真的謝我,以後,就好好愛惜你自已吧。還有,別人那樣輕視你,你也不要把你自已輕視了,如果你真的染了病還這樣,到時只怕對社會,對你都更不好。」
「王姐,你跟我說法,我也不懂的,我只有初中畢業。」她悲哀地笑了:「我媽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到時還不是要嫁給別人的,還不如早點出來打工賺錢,到時給我弟讀書,娶媳婦。」
「不容易啊。」杜簡輕聲地說:「阿文,越不容易,就越要努力才是。」
「我現在努力什麼啊,我是個小姐,我還染了可怕的病。」她尖銳地叫了起來:「你以為你是拘留所的人啊,老跟我說這一套一套的,說完之後,還不是要我們去侍候著那些大爺們,你以為,每天我賺的錢里,估計就有一部分進了那些人的口袋,他們的腰包都是我們養肥的。」
「好了,不要說了阿文,現在不是在你家裡,是在大馬路上。」
「來啊,抓我啊,我現在什麼也不怕,死我也不怕。」越說越是激動,也留意腳下不平的路,高跟鞋一歪整個人往前狠摔了下去。
摔得痛了,她坐在路上把高跟鞋脫了扔到大路中間,然後罵著:「就連這破鞋也來欺負我,憑什麼啊,就因為別人都叫我們破鞋嗎?合著就是雙鞋子,也看不起我。」
杜簡嘆口氣:「不過是雙鞋子罷了,阿文,何必這樣置氣呢?」
「王姐,你也看到了,我就是這麼個人,你走你的吧,不用管我的,我又不是你的女兒,像我這麼污髒的人,你也是瞧不上眼的,你女兒難道會跟我一樣,隨便就可以讓男人睡嗎?五十塊一次我都做過啊,還有啊,七十的老人,這有什麼呢,反正我看中的不是人,我只是要錢而已,我時不時的,還要被房東睡,還要被收保護費的人睡,睡后一毛錢也沒得給,我還得屁都不敢吭一個,我都不知我是什麼東西了,我比狗都還不如,他們這樣欺負我,那就來吧,我現在的恐挪懼,他們都可以跟我一起嘗一下,憑什麼我就要在地獄,而他們就要做上帝,我不甘心。」
「哪有人天生就是污臟,阿文,你要是這樣看你,我還就真看不起你了,病了怎麼了,你知道我們國家有多少的艾滋病患者嗎?是,沒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來報復社會啊,不要讓你自已越陷越深了,阿文,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可是你真的不能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到時你就一點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了。」
「難道我現在,還有什麼回頭的機會嗎?」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杜簡:「這也是我自已選擇的路,我怨不得別人,我曾有機會回鄉下去結婚,可是我又出來了,我還重操舊業賺這些污髒的錢。」
她似乎想到什麼難過的事,傷心地大哭著,杜簡跟在她後面,靜靜地看著她哭,也許哭一場發泄出來會更好一些。
如果她的人生和阿文這樣怯懦往前,她不知比阿文要慘多少倍呢,林宴前一輩子跳樓的隱密是什麼,她不是很清楚,可能下意識地,這*的主人要把這些可怕的事隱藏起來不想讓誰知道。
哭夠了,也走累了,阿文這才說:「王姐,其實我也不是生你的氣,就是現在找不到阿玉,我很焦燥,也不知要說什麼好,我覺得我自已挺沒有用的,我答應她哥哥會照顧好她的。她要是在外面過得好,我也不會再聯繫她,免得讓她害怕,可是她打電話說救命,我就得找到她,要不然她哥哥問起,我怎麼跟他交待啊?」
杜簡便問她:「你也知道她知曉你有病的時候,馬上就搬走了,她無情,你怎的還這樣念著舊情,就因為你答應了她哥哥嗎?」
「是,她哥哥跟我說,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我說話當金子使,他還說像我這樣的人,心肯定是善良,美好的。」
就這樣人家說這些漂亮的話哄一哄,阿文就當真了,或者也不是哄吧,但是阿文這麼看重,是因為這些話裡帶著很多尊重信任她的意思。
其實阿文,也是很想得到人的尊重的。
杜簡心疼她不已,天微亮這樣走在街上,披著一身的疲累和絕望走得搖擺,像是一個被全世界遺棄賤踏的女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