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漢王時代
這句話冬落很早之前就想說了,與陳族人說,與洛陽人說,與這天下人說。
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直到今天,在這樣的境地下,當著伏龍山、伏虎山、洛水的數十萬人,他終於說出了口。
他是陳霸先的兒子。
他不會因為他是漢王的兒子而驕傲。
但他會因為他是陳霸先的兒子而驕傲。
他清晰的記得,在渭城與李牧去看望陳霸先之時,他說的那句話。
他來洛陽城,他的身份隻有一個,那就是陳霸先的兒子。他的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送陳霸先回家。
冬落前一句話聲音極小,恐怕除了近在咫尺的的葉白裳沒有人聽清。
但他的後一句話聲音卻極大,這片山河之上聽到的人茫茫多。
“漢王?我大周有這麽一個王嗎?”
“這小光頭不地道啊!覺得兵部侍郎義子的身份唬不住人了,就胡編亂謅一個漢王出來,怕是給人家當兒子當習慣了吧!哈哈……他咋不直接說是周天子的兒子。”
“要是他真是周天子的兒子,這大周山上山下他若是想橫著誰敢讓他站著,他想站著誰敢讓他豎著。可他卻偏偏是什麽狗屁漢王的兒子,你們有誰聽說過我大周國有過漢王嗎?”
“有可能是王下王吧!我大周國隻有七王,齊王,楚王,燕王,韓王,趙王,魏王,秦王,那有什麽漢王?不好意思,如果真的有,請大家原諒我的孤陋寡聞。噗嗤哈哈……”
……
當然說這些話的都是一些年輕人,至於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先是疑惑,而後釋然,最後大多帶著些驚懼之色與難以置信。
“其實……我大周國是有漢王的,隻不過那是一段很久遠很久遠的曆史了,久遠到一個凡人就這樣生老病死榮枯一生,不複存在。”
“在我大周國的曆史上有二十年曾被稱之為後大周時代,也叫漢王時代,在那二十年的時間裏,大周漢王的威勢可謂是如日中天,但凡與他為敵之人最終隻有一個下場,要麽臣服,要麽死,沒有人可以例外。”
說話的人是一個老修者了,那怕是在諾大的一座洛陽城,他也是一個名氣極大之人,無他,因為手中有劍而已。
老修者接著說道:“漢王本是陳族之人,想當年陳族那麽一個破落戶,別說落戶洛陽城了,就算是進入洛陽城,也不一定有資格。可就是那麽一個破落戶家族,硬是被漢王以一己之力帶到了洛陽城百大強族之一的地位。後來漢王為響應周天子百族建國的號召,隻身北上,深入極北之地,建立陳國,更是以一國之力,硬拉極北之地數十大級勢力,而未嚐一敗。”
老修者初始的聲音很少,好似心中藏著萬般的不確定,可隨
著那落滿了灰塵的記憶被流淌過時間長河的話一點一點的打掃,又重新恢複了他應有,老修者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就好像是……心中的鬱氣不吐不快。
老修者繼續說道:“後大周時代可以說是漢王一人的時代,或者說是他一王的時代,那個時代他一王的光芒便掩蓋了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大王的光芒。據說漢王也曾入過了龍門秘境,可至於在龍門秘境內又發生了些什麽,除了那些曾經進了龍門秘境的人,也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老修者有些苦澀的搖了搖頭,“所謂物極必反,情深不壽,可能就是因為他的光芒太盛……”
唉!
老修者長歎了一口氣,不說了。
老修者摸了摸腰際,可是他的腰際什麽也沒有。
他習慣性的咂了咂嘴巴,他突然有些想喝酒了。
對著新人說舊人,對著新事說舊事,沒有酒,說起這些舊人舊事來總感覺少了些什麽?不對味,不得勁。
老修者的聲音不大,但他周圍不少人都聽清了他說的有關漢王陳霸先的舊事。
有個年輕人拱手道:“李先生,後來呢!後來漢王如何了?若真如你說的那樣,那漢王的時代距今也不過數十年,為何如今沒有半點漢王的消息在流傳?”
老修者姓李,既是一個後天第五境紫府境的劍修,也是一個傳道授業解惑教書先生,按老修者平日的話語來說,他就是一個業餘的劍修,非專業的教書匠,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
老修者氣笑道:“後來啊!後來的事你娘知道,回家問你娘去吧!”
年輕人的臉色漲得通紅,聽著四周的噓笑聲,總感覺有些落了麵子,但說話之人又算是他的學生,雖然他感覺自己沒從他那兒學到什麽東西,但尊師重道四個字他還是知道一點的。
老修者自然看到了年輕人的窘態,“你還真別不信,在漢王的時代,那個女子不中意漢王?那家閨秀不以結識漢王為榮?可以說我大周國九成九的女子眼裏心中便隻有漢王一人,而你娘絕對是那九成九的女子中最普通的一個。對於漢王的故事,你娘她肯定也是如數家珍的,畢競那也曾是她的……青春。”
老修者接著說道:“所以說啊!你小子以後若是有機會見到漢王他老人家了,要好好的感謝感謝他,感謝他當年沒有遇見你娘,若是遇上了,那多半就沒你爹什麽事了,也就更不可能會有你了。”
“哈哈哈……”
……
“有機會見到漢王?”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楚終極冷笑道:“你不會有機會的,你們還不知道吧!陳霸先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快兩年了。所以你們不會有機會的。當然,除非……你現在就去死。”
“數十年前
,漢王的王位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如今是名亡實也亡了。哈哈哈……”
年輕人對離他不遠的那個青衫少年感到有一種來自直覺的危險,所以他對青衫少年的冷潮熱諷選擇了忍。
神色之間隱隱有些悲傷的老修者眉頭一皺,嗤笑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如此口無遮攔,也不怕為家族惹禍嗎?”
楚終極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是在說我?”
老修者點了點頭,“不是說你還能說誰?此地除了你口無遮攔,還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嗎?”
楚終極看著老修者哈哈大笑道:“為家族惹禍?我到要看看禍中何來,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嗎?把你的耳朵洗幹淨了聽清楚了我是誰,省得你去為我的家族送禍之時找不到地方啊!老貨。”
楚終極終於停上了大笑,雙手負後,站立於伏龍山的一處崖壁之上,“我是大周楚王的兒子楚終極,葉白裳,你還愣著幹嘛!難不成被已經死了快兩年的漢王嚇破膽了?繼續動手啊!你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還有退路嗎?繼續啊!隻要不把他弄死,管他是什麽兵部侍郎的義子,還是大周漢王的兒子,你盡管搞,無論出了什麽事我都替你扛著。”
楚終極指了指依舊還在葉家大供奉的鏡麵之上負劍青年,“他是齊王的兒子,有我們倆在,葉白裳,隻要別把他弄死,你想咱滴就咱滴。”
楚王之子?齊王之子?
老修者的臉色有些難看,沒想到那個青衫少年競然是大周八王之一的楚王之子。
當然,沒有想到的人太多太多了。
……
葉白裳並沒有多少猶豫,一葉城葉家本來就不是大周國境內的勢力,他既然選擇了動手,那大周國的兵部侍郎與他何幹?大周國的漢王又與他何幹?
那怕那個兵部侍郎叫張圖靈。
那怕那個大周漢王叫陳霸先。
葉白裳手心之中的紅蓮業火越來越大,“你競然是陳霸先的兒子,還真是有趣啊!可能你不知道,你那個死鬼父親進入龍門秘境那年,我也進了。你那父親還真是曆害。”
葉白裳說到這便不說了,也不知道是在懼怕他神魂內的氤氳之氣突然爆發,還是陳霸先三個字勾起了他內心之中一些不好的回憶,總之,他對冬落的殺意也越來越濃。
葉白裳手中一朵紅蓮滴溜溜的轉著,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冬落渾身抽搐,從他的身上有一團團的因果絲線被葉白裳以秘法抽出,膨的一聲便在虛空之中焚燒了起來。
隨著因果絲線的焚燒,天空之中血色的雲彩越來越低,從那雲層之中有一片片火紅色的蓮花花瓣緩緩浮現,再飄浮到葉白裳手中的紅蓮業火處,又與其完美的連接在了一起
。
“九十五片……”
“九十六片……”
……
“哈哈哈,快了,快了,馬上就要九十九片了,一團紅蓮業火就要完美成形了。有了紅蓮業火輔助,我的因果大道必將上升無數個檔次。”
葉白裳哈哈大笑道:“之前讓你說遺言你不說,現在你想說也沒有機會了,你是張圖靈的義子也好,是陳霸先的兒子也罷。下輩子記住了,在真正的敵人麵前,在真正的死亡麵前,你是誰的兒子都不管用,該死還是得死。真正有用的還是自己,隻有自身強大,才是真的強大,至於其他的都是虛的。”
冬落的眼皮動了動,但是沒有打開,“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知道。所以……我在說我是陳霸先……陳霸先的兒子之前,不也說了一句,我是……漢王嗎?這可是……憑我自己的能力取得的王位。”
“你認為在大周國,以周天子的……能力,他會讓你殺一個王嗎?”
冬落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在說完了這兩句之後,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
一間大殿之中。
雲在野與易天機都在盯著一個紅衣白麵之人。
易天機眉頭都快要擰成一個串了,“楚清秋,給句痛快話,什麽時候出手?”
紅衣白麵之人搖了搖頭,“不急,應該要快了,再等等。”
雲在野有些憤怒的說道:“等什麽?”
紅衣白麵之人抬起了,不言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