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年年秋風起,今秋尤不同
“隻差最後一點點了,馬上就要成功了,隻要紅蓮離體刹那,靈性蒙昧瞬間,我就有把握將其納入己身,大道同修了。”
葉白裳眼神灼灼的盯著冬落的眉心,隻見眉心的蓮花印跡越來越淡,若是不細看的話,已經不可見了。
葉白裳的心都提到了嗓門眼上,按理說,他做為一家之主,山上赫赫有名的修仙者,不應該如此焦慮的,可是此次事關重大,在經曆了多次失敗之後,他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葉白裳手中提線也隨之微微顫抖,連帶著冬落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所以,他並沒有發現冬落的右手以不符合木偶顫抖的頻率動了一下。
而隨著冬落的右手微動,高天之上因業火紅蓮降生,還未徹底褪去的紅蓮業火以及流淌於地的紅蓮業火忽然間洶湧的爆發了起來。
無數的紅蓮業火趁著葉白裳此時的注意力完全在冬落的眉心上,像一道洶湧澎湃的瀑布一般不由分說迎著葉白裳的頭當頭落下。
紅蓮業火落在他的頭上並沒有焚燒起來,反而像瀑布打在山石上一樣,水花四濺。
那些像水光一樣四濺的火花再也看不出半點紅蓮業火的形態,反而看起來更像是火紅色的水。
葉白裳有些發懵,感覺腦袋像是突然間被重錘砸了一般,昏昏沉沉的。而那砸落在他頭上的重錘還有一錘一錘的往下砸落,他無處可避,他避無可避。
紅蓮業火形成的瀑布隻一瞬間便前葉白裳手中的提線衝斷,木偶衝碎。
在提線斷裂的瞬間,冬落原本快要離開眉心的右手食指突然一頓,而後猛然回點。那快要徹底消失的蓮花印記又再次凝實了起來。
冬落緩緩的睜開了眼晴,與此同時在他的識海中響起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你這武技,道法勉勉強強還算可以,就是你的修為太低了,體內真氣內氣根本無法支撐起你完整施展這類品質的武技道法,否則之前他在你昏迷時就被老娘一巴掌拍死了,那用等得到現在。”
冬落對之前他昏迷時發生的事,也勉強知道了一個大概,他在內心腹腓之餘,也有些感激真龍,可以想象,若不是有它,就算是有弑神鎧在身,在葉白裳那一劍之下,冬落的丹田海肯定要破碎。
而他的丹田海破碎,於他而言,可能就不止是武道底子被廢那麽輕鬆了,保不齊那被鎮壓在他丹田海內的紅蓮業火,天道種子,瞬間便會不受控製的釋放開來。
要知道這伏龍山、伏虎山、洛水之上如今可是有著數十萬人,而他體內的天道種子隻是在萌芽那天,便將包括渭城大半座極北大草原冰封了,而如今這天道種子都已經成熟了,若是再不受控製的爆發開去,再加上被稱之為修者噩夢的紅蓮業火的存在。
在場的人最後還能活下幾個,可能連老天都不知道。
心有餘悸的冬落對真龍真誠的道了謝。而真龍又開始裝死,直接不理他了。
葉白裳被業火瀑布重新打回那一個巨大的掌印之中,口吐鮮血,之前在如來神掌之下,他本就受傷頗重,如今又吃了一記威勢絲毫不弱於如來神掌的道法,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灘爛泥一般。
“水火者,陰陽之征兆也。陰陽互換,水火相生。”
葉白裳眼中的猩紅之色已經逐漸退去,又恢複了正常的色彩,當然,於他而言,猩紅之色有可能才是正常的,黑白
反而是一種病態。
葉白裳雙目無神的喃喃道:“好一個靜中取動,火中蘊水,原來這一卦不是落在我的身上,而是落在他的身上。哈哈哈……老天,連你也欺我。”
葉白裳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是那紅蓮業火幻化而成的瀑布還在不停的砸落,將他死死的壓在掌印之中。
此刻的葉白裳就像是怒海之中的一葉扁舟,雖然殘破,但依舊不懼風浪。
顧簡之已經不再拔劍了,若非情不得以,在這座小天地中,他既不想拔劍,也不願出劍。因為他的劍道再高,也還沒有天道高。
顧簡之重新將劍掛回腰間,看著葉家大供奉鄒衍有些挪喻道:“鄒老老老前輩,還打嗎?要是不打,我可要帶我家少爺回去吃飯了。就不陪你老人家玩了,畢競中間差著那麽多年歲,有代溝,跟你玩不到一塊去。”
顧簡之眼神玩味的看著鄒衍,他知道鄒衍與他現在所處的狀態差不多,在天道壓製下,都是空有一身修為,卻無法動用。就算是鄒衍修為再高,也是如此。
鄒衍並未說話,也未收回那阻隔著齊天,顧簡之二人的鏡麵。
鄒衍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道:“火中蘊水,這天下能從紅蓮業火中找出水之真意的除了道祖之外,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了。道祖的道法早已高出人間無數重,白裳敗在道祖的道法下,半點不冤。”
顧簡之嗤笑道:“道法雖有高下之分,但終究是死物,一切還得看人。若是人不行,再好的道法與被豬用了沒有半點區別。”
鄒衍不再說話。
顧簡之也不想再與鄒衍多說什麽,浪費口舌。
在他看來,輸了就是輸了,管他是用的是誰的道法,若是你嫌道祖道法太高,那你去替你家家主尋一個比道祖道法還要高的道法來啊!隻要你尋得到。尋不到就老老實實的承認你家家主是頭豬。
鄒衍自然不知道顧簡之在想些什麽,身形一晃,便從原地消失,再出現之時已經到了葉白裳的身旁。
鄒衍站在巨大的手掌印旁,眼神之中充滿了詭異。之前他沒有細看,可如今他臨近那一隻巨大的手掌印之時,他突然有一種熟悉之感。
想了好半天之後,他終於想起來了一個人。
佛祖。
鄒衍看向冬落的眼神徹底變了。原本渾濁的雙眼之中突然間精芒畢露,死死的盯著因為他的出現,而停在遠處止步不前的冬落。
可是他才看了一會兒,他便閉上了眼晴,不再看下去。
而在他閉上眼晴之時,他那具就算是任顧簡之劈砍了無數劍都不動絲毫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
過了片刻,鄒衍才睜開眼晴,再次恢複了之前古井無波的模樣,探手一抓,自那被紅蓮業火淹沒的大手印中一把將葉白裳提了起來。
鄒衍對著冬落扔出一個芥子物,聲音平淡的說道:“一人一萬中品靈石,連同鄭南風在內,共計十人。這裏麵是十萬中品靈石,從此往後,你與葉家兩清了。從今往後,離葉家遠點,至少在你不需要靠身份退敵之前,不要碰葉家絲毫。否則這後果,你承受不住。”
也不管冬落是否同意,鄒衍說完之後便帶著葉白裳消失不見,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四象鎖靈陣內葉白裳等葉家八人。
正抱著一大堆紙在四象鎖靈陣外勸說靈陣內被困之人簽訂和解書的洛樂手中的一張和
解書忽然燒了起來,化為灰燼。
整個過程很快,快到洛樂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張和解書就已經燒完了。
不過還好,隻是那一張和解書被燒了而已,其它的並沒有半點影響。
鄭觀濤與屍蛟的戰鬥也停下來,與屍蛟的嬉皮笑臉相比,鄭觀濤的臉色怎麽看都不怎麽好看。
屍蛟走到洛樂的身旁哈哈大笑道:“今天鄭觀濤他大爺我高興,簽了和解書的就算了,還沒有簽的一人兩萬下品靈石,少一顆子今天就別想從這四象鎖靈陣中出來。”
四象鎖靈陣中頓時哀聲一片,無不再罵小胖子心黑手黑,吃相難看。而屍蛟則很不要臉的跟他們說,他一個沒有啥背景的散修野修,一天天的,日子過得苦哈哈的,現在有機會打秋風還不借機來填充一下自己的家底,以後出門都對不起他這一身健子肉,那還不得給人看扁了啊!
四象鎖靈陣內靜悄悄的,一些人是不想說話,一些人是話到嘴邊了卻又說不出口了。
屍蛟說這話就連洛樂都聽不下去了。洛樂不由的站得離他遠了些。抱著一堆在她眼中都是靈石的和解書站在遠處鄙夷的看著屍蛟,很想說這人誰,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讓會說話的多說一點。
雖說她對屍蛟別的話語很不感冒,可是她對打秋風三字卻是尤為喜歡。
他看了看某顆光頭一眼,隻覺得年年秋風起,今秋尤不同。
這樣的秋風就應該多打一點,再多打一點。
洛樂滿意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和解書,又看了一眼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的山河,心中雀喜道,秋天果然是收獲的季節,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
冬落看著手中的芥子物,眼中神色陰晴不定,不過很快又釋然。兩清了就兩清了,隻要葉家不來找他的麻煩,他也不會故意去找葉家的茬的。
隻因為一個人。
一個看似與他沒有多大關係,卻是關乎他在淩雲塔內生死存亡的一個關鍵之人。
冬落翻手將芥子物收了起來,瞥了一眼鄭觀濤,淡淡的說道:“鄭南風的和解書你可以拿走,有人替他交過錢了。”
鄭觀濤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抬頭看了一眼虛空正在吊打齊天的顧簡之冷聲道:“你這句話的意思是鄭南風我不能帶走?”
冬落停下腳步搖了搖頭道:“能啊!當然能。不過別人幫他給的是在龍門秘境內的和解費,至於在這龍門秘境外被抓住的事……”
冬落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隻要你靈石足夠,別說是鄭南風,就是鄭成老狗那一群機關甲你都可以帶走。記住啊!一個機關甲算一個人啊!”
鄭觀濤臉上神色不變,但心中卻已經是怒意沸騰了。他很想出手一掌將冬落擊斃於此,可是上有顧簡之,讓他有些投鼠忌器。可一想著要讓他拿出如此多的靈石來,他的心就在滴血。
鄭觀濤看向冬落的眼神忽然冷了下來。
冬落衝著洛樂二人微微一笑,正緩步前行,不是他不想快點,而是他體內的內氣與真氣都是枯竭的狀態,在使用完大河之水天上來之後,他感覺他整個人的身體就像是一灘水一樣,快散架了。
冬落剛邁出一步,他的身後忽然有一道勁風襲來。
與此同時,還有有一道聲音響起。
“廢物,內氣真氣都耗盡了吧!還想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