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七章這陳國,由我來守護
“大周皇朝太傅?範增,你好大的官威啊!”冬落嗤笑一聲道。
範增身後的官員臉色微變,在他看來之前太傅向漢王一禮,那說明太傅向漢王低頭。可看漢王這架勢,莫不是要不依不饒?
範增卻是微微一笑,他知道冬落要發難了。
“楊國十萬大軍不費一兵一卒越過鎮北城兵臨長安,範太傅,你手握陳國的軍政大權,可你的做法實在是讓周天子心寒,讓本王心寒,讓陳國的百姓心寒。從陳國北境到這長安,百裏路途,可本王不見太傅你出一兵、遣一卒去阻攔,此等置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於不顧的行徑,與賣國何異?”
“幸天佑我大陳,幸我大陳國祚綿長,楊國十萬惡軍被擊潰,百姓生命財產得以保全,本王在長樂宮中等了你三日,等你來給本王一個解釋,給陳國百姓一個解釋,可範太傅你好大的官威啊!整整三日,本王不曾見你一個使臣,也沒聽到你一句解釋。怎麽?太傅你是不屑向本王解釋,向著長安的百姓解釋,還是你覺得,這陳國已唯你獨尊,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了,包括本王,包括周天子。”
冬落一聲發難,響徹小半座長安。
未央宮前的百姓看向範增的眼色,已經有些厭惡了,陳楊兩國是宿敵,交戰已久,若是楊國十萬大軍真的兵臨長安,那結果怎麽也不會太好。若非是王爺的人擋住了楊國的惡軍,他們現在的下場可想而知。
冬落有資格說教範增,可要是在以前,別說是說教,就算是在背地裏將範增的祖先都問候了一個遍,又有何用?範增不聽就是,罵再多,累的也是你自己。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的身後跟著長安的百姓,士兵,官員,自然而然的就增加了冬落的聲勢,讓原本沒有什麽聲勢的話,變得重若千均。就算是現在冬落說的話再難聽,他也得好好聽著。
這幾日,冬落雖然去了鏡像世界。可雪念慈卻沒有閑著,早就安排死神殿的人在長安城中四處造勢,挑起民憤了。
冬落一人說話,範增可以當他放了一個屁,可以不聽,可現在跟在他身後的長安百姓就是他最大的助力,這萬眾一心的氣勢,範增不聽也得聽。
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範增看了看冬落,又看著他身後那數十萬民眾,臉色微沉。
若是冬落一人來問楊國大軍穿過鎮北城一事,他還可以不理會,或者是敷衍幾句就行,可現在冬落帶來了數十萬民眾,甚至全城民眾都在陸陸續續趕來,不斷為冬落增添氣勢。再想敷衍了事,或者置之不理,那就行不通了。
武力解決?
別看範增的修為比冬落要高得太多,可是動強他是真的不敢,畢竟漢王那張虎皮在那放著,若是可以動
強,他也不用算計那麽多了。
當初長樂宮前問罪漢王之時,是他唯一可以動強的機會,可是他卻放棄了,錯過了。
事後想來,他也有些後悔,可慶幸還是多於後悔的。
“楊國大軍襲擊長安一事,下官自然會給王爺一個交代,還請王爺入宮,讓下官為王爺一一解說。”範增將姿態放得極低。
入官?
冬落眼神微眯,露出一絲冷笑。
看來這範增還真是賊心不死啊!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把所有門都關上了,把範增趕進水中,今日攜帶這無數官員、將士、民眾前來,就是為了給範增壓力,逼他退讓的。
現在跟範增入宮,自己這不是白白削弱自己的大勢嗎?入了宮之後,不就是將範增從水中拉起來了嗎?
一旦不能一股作氣逼範增這個落水狗做出讓步,那之前所有的努力也都白費了,今日之行,也會變成一個笑話。
“不必了,正好此處百姓將士官員也都在此處,你若是想要給本王一個交代,那就在這裏吧!也省得太傅再另行像向百姓將士們解釋,我想太傅邀我入宮,不會是因為要給本王的交代與給百姓們的解釋不一致吧!”
範增姿態依舊極低,可就是不想開口。
冬落冷冷的說道:“範太傅,你是周天子派來護衛陳國的,不是來消滅陳國,楊國十萬大軍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穿過邊城鎮北,將刀鋒直指陳國的王都,他們是怎麽來了?他們來了你又在幹些什麽?這就是周天子與你說的護衛嗎?這就是你理解的護衛嗎?本王想要聽聽,護衛陳國,就是任由敵國大軍在我陳國的土地上橫行無忌嗎?想必周天子也想聽聽你的護衛之理吧!”
冬落的言辭極為犀利,字字誅心,對自己與範增間的明爭暗鬥避而不談,而是以周天子之名,直指範增來此的本質是為了護衛陳國。而不是來陳國當家做主。
可現在範增此舉,又算是那門子護衛。
範增身後的官員滿頭大漢。
現在冬落的氣勢太強了,下有百姓替他助威,上有周天子為他撐腰。
一個是不能得罪的,一個是得罪不起的。
四周百姓看向範增的神色也有些仇視了起來,娘的,周天子是讓你來保護我們的,可你幹了些什麽,不但加我們的稅,加我們的稅就算了,楊國大軍都快要打到長安了,王都都快要給人家滅掉了,還護衛個屁啊!
範增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既然王爺想要下官在這給王爺一個交代,那下官就在這裏給王爺一個交代。”
冬落冷眼看著範增。
範增道:“楊國十萬大軍不費一兵一卒穿過鎮北城一事,下官知道,也是下官下令讓鎮北城放行的,可下官此舉是為了保護鎮北城
的百姓,當時楊國大軍十萬,而鎮北城守軍不過三萬,以三萬迎戰十萬,縱使是有鎮北城為險,也無異於以卵擊石。而當時情況危急,再從其它城池調兵已經來不及,所以下官為了鎮北城百姓的安危,不得以下令鎮北城放行,讓楊國惡軍的刀鋒直指長安,不過下官有信心將楊國十萬惡軍永遠留在長安。”
“民貴君輕,這話周天子曾不止一次說過,下官也隻是在遵循周天子的意願,盡心盡力的護衛鎮北城的百姓的安危。敢問王爺,下官保護百姓此舉可有錯?既然楊國惡軍是王爺大軍擊敗的,那王爺的人想必也看到了各城來的大軍了吧!那就是下官為楊國惡軍準備的。百萬大軍,關門打狗,下官為鎮北城的百姓感謝王爺,將楊國惡軍一鍋端了。”
誰都看得出來,範增這話裏的敷衍,不過是高級的敷衍,其中還包藏著討好民眾之嫌。範增這是想要將冬落與百姓分割開來,你的行為是保護百姓,可我的舉動也是保護百姓,隻不過我們的方法與過程不一樣而已!不過我們的結果卻是一樣的。
範增身後的官員一陣心喜。
保護百姓,怎麽可能會有錯。
既然沒有錯,那漢王今天又來問什麽罪?
哪裏來的還是回哪裏去吧!
冬落內心罵了一句娘,這範增太狡猾了,差點就讓他從水中爬出來了,不,爬起來一大半了。
冬落微眯著眼睛道:“民貴君輕?範太傅,周天子的話沒錯了,太傅你保護百姓的舉動也沒有錯。可是本王問你,周天子讓你來護衛陳國是護衛陳國一百三十城,還是護衛鎮北城?太傅想過沒有,長安是我陳國的王都,在一百三十城中的份量不言而喻,可太傅你這將長安置於危險中的行徑,是不是有失偏頗了?”
範增眉頭微跳,一陣沉默,冬落這話裏有個陷阱,若是說周天子是讓他來護衛陳國一百三十城的,那他將長安置於危險的當中行徑,就是置王都長安於不顧。可若是說隻是來護衛鎮北城的,那是不是在說,陳國餘下一百三十九城已經跟他沒有什麽關係了。
所以說這個問題,不能答。
冬落有些憤怒的說道:“你說你有信心將楊國的十萬惡軍永遠留在長安,本王估且不問你的信心從何而來,又是否準確。本王隻問你,若是你的信心沒用,長安失陷了,那這一戰,斷的就是我大陳的國祚,毀的就是我大陳的國運,滅的何止是我長安城,而是大陳王國一百三十城,以及百年的國祚國運。”
冬落越說越氣,氣得臉色漲紅,渾身發抖,“範增,你告訴周天子,你告訴本王,你告訴這大陳王國的每一位百姓,你憑什麽把我大陳王國的王都置於危險之中嗎?就憑你那所謂的
信心,你就敢把我大陳王國的國祚國運放上賭桌,你想過沒有,若是你輸了,那我大陳王國就要從這神州大陸除名了。”
冬落嗤笑一聲道:“你說你的準備是各城的百萬大軍,可據本王所知,當本王將楊國惡軍掃滅之後,最先趕到的是鎮北城守軍,當他們到達戰場時,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你就能確定長安一定能守一天嗎?還是你範增長了十萬顆腦袋,夠他們砍一天?”
一句接一句,一環扣一環,冬落不斷的給範增扣罪名,長安自然擋得住十萬大軍,可冬落就是要往擋不住上說,將長安在陳國一百三十城中的地位突顯出來,再將長安放到一個危險當中,說到長安百姓們就算是知道擋得住,也要相信擋不住。
這樣長安百姓的大勢,才會如排山倒海一般,撲麵而來。
範增沉聲道:“下官當時隻考慮鎮北城的安危了,沒有考慮那麽多,現在經王爺提點,此舉確實有些偏頗,下官有錯。”
一句有失偏頗就錯了嗎?
一句有錯就可以了嗎?
冬落冷笑一笑道:“看來,以太傅的能力也就隻能考慮到一城的安危而已了。一城之外,太傅也就沒什麽辦法了。既然如此,你又拿什麽來護衛我陳國一百三十城?既然你護衛不了我陳國一百三十城,那陳國要你何用?本王要你何用?”
一句那陳國要你何用?本王要你何用?漢王冬落圖窮匕現,徹底與太傅範增撕破了臉。
之前雙方一直苦心維護的平衡,在這一被打破。
範增也不再惺惺作態,直起身來說道:“嗬嗬!本官來這陳國鎮守邊疆,施政各城,是陛下的意思,不是一句‘要你何用’就沒用的,漢王終究隻是王。這陳國周天子說的話,那怕是陳霸先也要聽的。該給的交代,本官也已經給了,長安也沒有失陷,漢王若是沒事,本官就走了。”
冬落哈哈大笑道:“鎮守邊疆?太傅,你這鎮守邊疆好像有些名不副實啊!不但沒有拒敵於國門之外,還將敵人放到王都來。本王看你這邊疆鎮守的也不咋的啊!連十萬大軍都擋不住,這邊疆也算是鎮守的史無前例了,恭喜太傅開曆史的先河。”
冬落停下來大笑,冷聲說道:“既然周天子是讓你來鎮守邊疆的話,那本王也不好趕你走,那你就去鎮守邊疆吧!這陳國一百三十城,就由本王來護衛,這陳國的百姓,就由本王來護衛,這陳國,就由本王來護衛。”
這陳國一百三十城,就由本王來護衛,這陳國的百姓,就由本王來護衛。
這陳國,就由本王來護衛。
話言剛落,突然晴天劈靂,電閃雷鳴,雷霆萬鈞。
整座長安上空刹那間黑雲密布,無數條閃電像是一條條飛龍
一般,狂舞不息。
冬落內心突然有一種壓抑之感,好似整座蒼天都在像他壓頂而來一般。
冬落很快便將這股不適之感壓了下去,“範增,極北大草原白龍堆沙漠已經被本王一統了,這南疆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那你就去鎮守北疆吧!”
範增輕笑道:“本官受陛下調令,可不受漢王調令,漢王難不成是覺得自己可以取代陛下,對本官指手劃腳了?想要本官去南疆就去了南疆,去北疆就去北疆。”
範增這句話很誅心了。
冬落眼晴一眯道:“大周九君,地位相當,你覺得本王說的話不管用,要不要本王與其它七王說說,你說我們八王的份量不如周天子。”
你要是能說,那你到是去說啊!
範增嗬嗬一笑,也不說話。
意思很明顯。
那就是本官不去,你又能奈本官何?
本官好歹也是一個返璞境的體修,這大陳王國當之無愧的武道第一人,你又能拿我怎樣?
範增雙臂環胸,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淡淡的說道:“這陳國雖是大周的疆土,可這長安終究不是洛陽,洛陽是道理在先,拳頭在後。可這長安,兩者都在先,誰都可以在先。”
範增這話的意思,擺明了就是在說,老子修為比你高,你來咬老子啊!你讓老子去鎮守邊疆,老子就是不去。
這個時候不能去,若是去了,他就真的徹底敗了,敗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手中,多少還是有些不甘的。
冬落也以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淡淡的說道:“太傅你要是早說在這長安不用講道理,用拳頭就可以解決很多事,那本王也就不用自找麻煩,多此一舉了。”
冬落玩味的看著範增輕吐了兩個字,“月兒。”
“在!”
一個紮著兩羊角辮,身穿一身如月華一般銀袍的小姑娘,突然出現在冬落的身旁,懸浮在與他等高的地方,站得筆直。
冬落輕笑道:“我想讓他出長安,可以做到嗎?”
月兒瞅了一眼範增,如同兩輪彎月的眉毛抖了抖,“你的後半句話,是對我的不尊重,不信任。”
“好吧!那我重新說。”冬落輕咳了一聲道:“我想讓他滾出長安。”
月兒十分滿意看了一眼冬落,這小老弟會說話,這樣才有我的風範嘛!
月兒往前飄了飄,抬起小手指著範增道:“喂,那個誰,我小老弟讓你滾出長安,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範增看著那個小丫頭有些好笑,看起來有些唬人,年紀輕輕就可以禦風而行了。
應當也是一個先天境吧!隻是不知道是那一個層次了。
不過返璞之下自己無敵,返璞之上,有一戰之力。
也就是說在先天境中,無論是
靈修還是體修,他都不虛。
範增淡淡的說道:“那你幫我吧!”
月兒有些惱怒,這人怎麽那麽不懂事,早點自個兒出去之後,也省得浪費自己的時間。
自己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寶貴,應當花在不是吃就是去找吃的路上,而不是這裏。
月兒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老娘了。周天星鬥大陣,鬥轉星移。”
黑雲密布的天空,突然群星璀璨,生生滅滅,經久不息。
星光與月華灑落一地,勾勒出一副副神秘的星圖。
範增突然感覺他掌控在手中的長安城護城大陣波動了一下,就沒有了聲息,而他也眼晴一花,便從未央宮外消失不見。
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跟在他身後的一大群臣子。
月兒十分輕鬆的說道:“搞定收工,晚上落日樓見。”
月兒說完之後也消息不見。
冬落笑了笑,晚上是得去落日樓聚一聚了,慶祝一下第一個階段性的勝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