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觀崖悟道，真正縱橫
安寧在廣場上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大師兄玄都，不由得有些擔憂。
大師兄離開逍遙門之後，便說要前往天涯宗，應該早自己先到了，如今來參加千門大比的大多數人都聚在這裡，大師兄若是來了，應該也在才對。
而且這段時間一直也沒聽到魔族那名窺天鏡強者的任何消息，安寧還是有些擔心那頭魔物等不到自己，會不會對大師兄動手。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真動手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安寧心中嘆息一聲，看來不將那頭魔物找出來解決掉，真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心結，弄不好此生就只能止步登峰鏡了。如此一來，還怎麼練成劍仙，怎麼去找莫青青？
小和尚似乎知道安寧心中的擔憂，開口道：「你大師兄應該是早到了，說不定已經在天涯宗住下，一會你跟天涯宗這邊打聽一下。」
安寧點了點頭，問道：「千門大比什麼時候舉行？」
小和尚算了一下時間，開口道：「應該還有三天。」
安寧點頭道：「我先去找大師兄，一會再來找你。」
小和尚點了點頭，然後拉著自家師兄，擠進人群之中。
安寧按照小和尚的提議，找了一名天涯宗的弟子打聽，果然如小和尚說的一般，大師兄早在十日前就已經來到天涯宗，此刻正在另一座島上修行。
然後這名弟子便帶著安寧向著那座島走去，不用渡船，每座島嶼之間都有廊橋連接。
七拐八拐，走了差不多半柱香左右，終於踏上一座小島。
這座島上有很多人，甚至不比之前廣場上的人少，而此刻這些人都停下腳步，仰頭觀望者一面巨大的而平滑的懸崖。
懸崖之上，篆刻著許多古怪的文字。
有些人甚至坐在懸崖之下，閉著雙眼，渾然忘我。
安寧很快就看到了玄都。
玄都此刻也盤膝坐在懸崖之下，安寧不由得皺起眉頭。
位安寧領路的那名天涯宗弟子笑著解釋道：「這就是天涯。」
安寧一愣，仰頭盯著那面懸崖，總覺得那些文字高深莫測，但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名天涯宗弟子繼續道：「天涯宗能躋身千門，能創派數千年不倒，甚至能到如今的千門之首，靠的便是這天涯，傳言東涯帝國的皇室先祖也是在此處悟道，才成就了東涯帝國數百年的王朝興盛，也講帝國命名東涯。」
安寧震驚道：「如此神奇，那在下得好好感悟一番。」
這名天涯宗弟子笑道：「那在下就不打擾安師兄了，不過安師兄若是要參加仙門大比，明日一早可記得找內務處報名，因為是抽籤對決，所以需要提前登記的。」
安寧感謝道：「多謝師兄體提醒。」
這名天涯宗弟子不再多言，告辭轉身離去。
安寧上前幾步，仰頭看著那面陡峭平滑的山崖，卻依舊什麼也看不懂，倒覺得那些不像文字，更像符籙。
安寧看著看著，不由得皺起眉頭，因為他發現那些古篆似乎在遊動，就像是活的一般。
這時候，人群突然一片嘈雜，安寧側頭看去，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大師兄玄都。
只見玄都周身布滿光輝，接著這些光輝一下衝天而起，竟是形成了一道劍氣，直入雲霄。
而隨著那些劍氣消失，玄都的氣勢也在不斷增長，竟是直接到達了登峰鏡七重！
這也是他引起騷動的原因。
相對於別人的震驚，安寧的震驚更勝，因為距離這位大師兄突破登峰鏡六重，前後不過才半年的時間，這樣的速度，簡直太過驚人。
玄都睜開雙眼，面露滿足之色，轉身盯著崖壁，然後似乎不打算繼續多待，轉身準備離去，正好看到了安寧。
安寧上前道：「恭喜大師兄又破鏡！按照這速度，恐怕不用三年，就能躋身白虹鏡了吧？」
玄都笑著道：「登峰到白虹，哪有那麼容易？」
他看著安寧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安寧搖頭道：「剛來，還沒來得及琢磨。」
玄都點頭道：「我研究了十幾天，才摸到一些門道。」
他壓低聲音道：「關鍵不是看什麼， 而是想什麼，你可以試試，我先去報名，等大比結束，再來這邊看看，不過應該沒多大效果了。」
安寧點了點頭。
正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其餘人因為玄都突破的緣故，對這面崖壁原本懷著的懷疑態度也都消失，全都盤膝坐了下去，開始用心感悟，爭取能夠在修行上更上一層樓，也能在仙門大比時多一分勝算。
安寧送走玄都之後，並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繼續盯著崖壁上的那些古怪古篆，同時腦海中回想著大師兄先前的那句話。
不在看到什麼，而在心裡想著什麼。
自己心裡想的是什麼？
是莫青青，是劍仙，是魔族強者，是安靜，是千門大比……
都是，也都不是。
安寧繼續盯著那些古篆，又看了一會之後，也跟著坐下。
安寧很清楚自己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上面的那些都是，而要將這些都做到，唯一的可能便是縱橫劍，是窺天劍，是自身實力。
所以安寧其實什麼也沒想。
就只是坐下，就只是在腦海中回蕩著那些古怪的古篆。
隨著時間持續，安寧神魂很快沉寂，然後置身在一片如同幻境一般的地方。
在那個幻境之中，同樣有著一個「安寧」。
安寧此刻就看著那個「安寧」。
在那個「安寧」的手中，同樣拿著一柄桃木劍，桃木劍揮舞，一縱一橫，簡單，緩慢，笨拙……
安寧看著，卻津津有味。
那就是他，是他在青陽城湖邊的時候，是他在青陽宗落雲峰的時候，是剛剛接觸縱橫劍的時候，也是剛剛接觸修行的時候。
安寧突然笑著道：「原來這就是縱橫。」
沒有八劍合一，沒有抽取力量的強行窺天，沒有劍氣，沒有劍意，就只是一把桃木劍，一個人，一套縱橫劍。
是的，就這麼簡單。
月上柳梢，星辰已漫天。
海風吹來，有些冷，帶著淡淡的清甜，一如最初的感覺。
安寧搖頭嘆息，感情這麼多年的縱橫劍都白練了。
自己當初殺死那位青陽城的城主，用的不就是縱橫劍，不就是簡簡單單的縱橫劍，一看就懂，一學就會的縱橫劍？
他第一次見蔣師的時候，說要學最快的，最直接的，最簡單最有效的，所以蔣師就教了他兩劍，然後他就用這兩劍去殺了那位青陽城的城主。
當時的安寧什麼也不會，就只有一把桃木劍，就只有兩招縱橫劍，但卻殺了已經是靈體境的青陽城城主，還殺了二十餘名身披甲胄的精銳，雖說是有著小金剛體魄的緣故，但真正的原因還是縱橫劍。
因為那個時候的安寧，就已經學會了真正的縱橫劍。
只是隨著後來見得多了，踏上了修行之路，學習了道家術法，反倒將原本簡單的縱橫劍弄得複雜了，弄出了八劍合一，弄出了縱橫劍意，弄出了窺天一劍。
看起來是好事，也正因為看起來是好事，所以這麼多年安寧一直毫不自知。
安寧突然睜開雙眼，背後桃木劍自行出鞘，然後衝天而起。
有劍氣不斷凝聚，氣勢磅礴。
一劍窺天！
原本還在閉目專研的眾人突然睜開雙眼，看著那劍意不斷凝聚的一劍，滿心震撼。
「他就是青陽宗那位小師弟？」
「嘖嘖，大師兄剛剛破鏡，這位小師弟也不甘落後啊。」
「不對啊。」
所有人很快皺起眉頭，因為他們發現，安寧不是在破鏡，而是在跌鏡。
隨著劍氣不斷凝聚，安寧原本的登峰鏡四重修為，竟是一重一重的往下掉。
登封，龍鳴，入微……
還在掉。
一直掉到凡軀。
就是凡軀，一身修為，全都掉得乾乾淨淨，全都融入了那一劍之中！
劍氣如虹，直入雲霄，瞬間便消失在雲海之中。
所有人滿是疑惑，因為他們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哪怕是一些窺天鏡強者，全都皺起眉頭。
而那個從登峰鏡跌到凡軀鏡的傢伙，不僅沒有半點沮喪，反而仰天大笑，狀若瘋癲。
不過也是，別人觀崖悟道，都是修為大進，唯有他反其道而行，跌了個乾乾淨淨，放在誰的身上，都得瘋掉。
所有人無聲嘆息，一代天驕就此隕落，倒也是修行界的悲哀。
安寧似乎是笑得夠了，終於停下了笑聲，伸手往天上一扯，那柄桃木劍頓時落下雲海，落在他的手中。
安寧手握桃木劍，一劍斬下，是為縱。
他將手中桃木劍往左一帶，然後向右拉開，是為橫。
一縱一橫，是為縱橫，手中持劍，便是縱橫劍。
安寧揮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同時朗聲道：「誤入歧途又如何，一切不過從頭再來罷了。」
隨著手中桃木劍揮動的次數越多，隨著速度越快，他原本跌落的境界，竟是再次攀升。
凡軀，靈體，浮光，驚鴻，入微……
一直攀升，一直到登峰鏡六重，這才停下！
山崖之下，所有人已經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山崖下，安寧的身前，有劍意不斷凝聚，不斷向前蔓延。
海水翻滾，不斷咆哮，就像在歡呼，在慶祝。
這一日，整個天涯宗上，有劍意瀰漫，天地之間，唯有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