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塞拉弗以特立尼達王室名義,出資贖買的是島上一個靠近南部的小港。他出了大價錢50000佛羅林,承諾駐軍300人,並且不騷擾地方。阿庇亞努斯家族便同意將該地附近所有村莊和居民(不到150戶)遷徙到島北去,遷徙和重建費用,也由哈國買單。


  塞拉弗可不是興趣所至隨意花錢的。從地圖上看去,雖然科西嘉的位置已經非常良好,正位於義大利、法蘭西、西班牙諸國的包圍之中,但毫無疑問,那裡距各個方位的海岸仍顯得有些遠。而新近購買的坎普港,對於整個義大利的幅射作用肯定比阿雅克修要強得多。


  塞拉弗在佛羅倫薩沿海換乘小艇,登上「左武衛將軍」號,這也避開了博爾吉亞家族派來了談判使者。從內心講,塞拉弗很不願意跟他們打交道,耶錫納伯爵克里斯?博爾吉亞雖然已經和教皇領地的博爾吉亞分為兩支,但從血緣關係上看,他們又是緊密相連的。


  因此,塞拉弗對於亞歷山德羅現在的猶豫行為才會有所容忍。否則按他的脾氣,在皮蒂宮便會給主人一個難堪!

  黛安娜和瑪麗兩位夫人,暫時都留在佛羅倫薩,她們會源源不斷地向國王提供各種有用的消息。皮蒂宮的一場盛宴,令兩位夫人的艷名更加炙熱,手帕交須臾便多了十倍。


  有兩位女士在義大利政治中心活動著,塞拉弗也能夠放心大膽地進行下一步計劃。眾所周知,義大利現在被查理一世控制了半壁江山,而在地中海,西班牙人更是和葡萄牙人悄悄勾結在一起。


  歐洲的矛盾鬥爭,現在主要表現在對義大利的控制權上。法西兩國爭奪未果,現在又**了一個哈布拉德王國,應該說,三方的矛盾已經升級。接下來,法蘭西王國可能會暫時退一退,而哈國則首當其衝,必須迎接西班牙人的正面碰撞了!

  塞拉弗很有信心打好接下來的一場硬仗,不過他也要盡量將己方的實力繼續鞏固完善起來,以最大限度減少損失為目的,絕對不要兩敗俱傷,被別人撿了便宜。


  瑪麗娜從科西嘉視察回來,一直呆在船上。


  她親自迎接了塞拉弗,兩人貼面親吻。不過女王並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臉上的表情甚至很沉重,直截了當地說:「壞消息,塞拉弗,王家戰略運輸艦隊的一艘船在坎普港外擱淺了!」


  「左武衛將軍」號趕到坎普港外的時候,已經天黑了。黑黝黝的厄爾巴島有著模糊的輪廓,島上只能看見微弱的幾點燈光。船隻擱淺處距新開鑿的4號碼頭還有1.2英里遠,船隻傾斜著,像是受傷的巨獸般無奈地蹲在原地。上面的帆桁已經完全釋放到甲板,高聳的幾根桅杆也被放倒,這都是為了避免船隻進一步側傾以至翻覆而下達的措施。


  地中海艦隊的幾艘護衛艦也是剛剛抵達,這些噸位600-800噸的「地中海大型船」,在擱淺的日月艦旁邊,簡直就像跟在大人邊上才學會走路的小孩。


  許多人走上甲板,自發地打起了火把。


  「前面還有幾艘船是怎麼回事?」


  「報告陛下,是王室戰略運輸艦隊另幾艘船,都是前往坎普的。新航線他們都是第一次跑。」


  報告者,是負責搶救行動的總指揮,也是坎普港最高軍事長官,邁爾斯上校。


  「現在準備怎麼辦?」


  「拖曳,依靠兩艘船的動力,將『白楊』號弄出來!」邁爾斯有些忐忑不安地說道。


  塞拉弗皺緊眉頭。


  他並不是個不通船務的甩手掌柜,相反,他對船舶構造十分精通。在他聽說有日月艦擱淺之後,雖然他仍然保持冷靜,但心裡卻已經大為緊張起來了。


  大船的擱淺,和那些小船完全不一樣。


  小艇、舢板這些舟楫,輕飄飄的,如果速度很快,衝撞到暗礁,當然會戳個洞甚至造成大事故;但普通情況下,多半是不會有事的。即使擱淺,靠另一艘船甚至依靠人力都能安然脫離險境。


  可是大船就不一樣了。


  自身重量加上貨物能夠達到數百、上千噸,這樣的船隻不要說擱淺在起伏不平、軟硬不等的沙石地,就是擱淺在完全平整的沙灘上,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一般來說,腰斷骨折、受損破裂都是常有的事情,即使翻覆沉沒,也不罕見。


  即使是時光再流逝500年,那些鋼筋鐵骨的萬噸輪、十萬噸輪,遇到擱淺,也難逃這一下場!輕則結構損傷或艙破進水,重則失穩傾覆。


  因此,塞拉弗對於邁爾斯輕易下達的命令,有些本能的反感。


  「先等一等吧。」塞拉弗開口道,命人通知水面上,暫緩釋放加粗加強的拖曳纜繩。


  「為什麼,陛下?」邁爾斯疑惑道。


  塞拉弗沉著臉,沒有回答,旁邊一直站著的瓦恩莫里將軍便發話了,「別問那麼多,邁爾斯上校!請謹守你的身份,退下吧,指揮搶救的事情,馬上陛下會陸續交辦的!」


  邁爾斯這才醒悟自己語氣上的僭越,擦了擦冷汗,畢恭畢敬地敬禮離開了。


  「有麻煩嗎,陛下?」瑪麗娜在旁邊,遞來了一杯熱水,由於趕得急,塞拉弗一行都還沒有開晚餐。現在風力逐漸加大了,看著坐灘的巨船也開始搖晃起來,這位國王更加擔心。


  「沒什麼,瑪麗娜,我會處理的。」他接過杯子,拍了拍對方的手,眼裡閃過一絲溫情,「風大,你先回艙,阿努奇爾!」


  「是的,塞拉弗神!」那位女領主在旁邊高呼了一聲。


  瑪麗娜則白了她一眼,這才吻過自己的男人,娉娉婷婷地離開了。


  「陛下,『紫檀』號和『綠桃』號的船長請求登艦!」


  塞拉弗點了點頭,喝了口熱水,將杯子遞給旁邊跟隨的坎切斯,隨後大步流星地走向中央甲板。


  兩位船長都是*人,一位叫姚勝安,一位叫鞏自珍。


  「陛下!」兩人都雙膝跪倒,行了具有*特色的大禮。這似乎在表明身份,即使身在異鄉,他們也絲毫不敢忘卻自己的炎黃血脈。


  「以後只需軍禮,不需全禮。」塞拉弗用中文淡淡說道,「起來吧。」


  「是,陛下。」


  「白楊號的船長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姚勝安垂手道:「回陛下,老商不肯離船,以示貨在人在,貨失人亡。」


  「胡鬧!」塞拉弗怒氣沖沖地一甩手,「馬上派船,把人都弄出來,一個不許留!」


  「可是,船上還有5000巴哈爾的糧食……」


  「人命第一,這點你不懂嗎?」塞拉弗訓斥道,「立刻傳我命令,要商賢博組織好乘員離艦,他最後一個撤出來,少一個人,我唯他是問!」


  兩名船長面面相覷,只得應聲。


  「給我馬上把研究院的樊老請過來。」塞拉弗轉頭朝坎切斯道。


  「是,陛下。」


  過不了一會兒,「白楊」號邊上已經是火光通明,無數只舢板和小艇忙忙碌碌穿行來去,將擱淺船隻上的乘員一個個送往其他幾艘大船上。由於風浪頗急,那位研究院船舶研究所的高級研究員樊衡青便提議用一張厚木板釘牢在兩艘小艇中間。這樣一來,兩艘小船變成一艘雙體船,穩定性大大提高,在黑夜的風急浪涌中,竟然無一翻沉!


  樊衡青本是大明船匠,原工部侍郎龔樂友的得意心腹。年歲倒是和龔侍郎接近得很,兩家互通姻親。結果,塞拉弗回歸本土,樊衡青便作為日月艦這一型制船的首席顧問跟隨而來。


  塞拉弗命他進入研究院船舶所,很快便有了諸多新發明、新創造,樊衡青也著實得了不少好處。一個高級船舶專家,在這個時代中的地位,可以說是舉足輕重的,尤其是哈國的專家更是不得了,老樊不但在蜜特拉有幾處莊園、別墅,銀行戶頭也有超過5萬尼爾的巨額存款了!

  此次,塞拉弗倒不是特意帶上這位老兄的,實在是原本「左武衛將軍」號上的兼任顧問的老船師去世了,船舶所又沒有多少人專精日月艦型制的,沒奈何,只得樊衡青親自來這一趟了。


  沒想到,正趕上這場災難。


  樊衡青只得一面埋怨自己運氣著實差,一面趕緊提出建議。好在塞拉弗也想到了其中的奧妙,連忙吩咐船上的木匠迅速開工,這才沒有耽誤了救人。


  對於樊衡青的老辣,塞拉弗是大為滿意。


  淡淡誇獎了幾句,他便問道:「『白楊』號擱淺這一水域,手下都彙報說淺灘、石礁比較多,也比較危險,恐怕不適合拖曳吧?另外,這麼大的船擱淺,肯定會有地方破損的,我看先拋棄一部分貨物……」


  他停下來,等待對方的建議。樊衡青嘴裡諾諾連聲,腦筋卻在急轉,「王爺,請容小的先去探察一番,再做計較如何?」


  塞拉弗雖然心急,但不得不認為他說得有道理,當下點點頭,示意瓦恩莫里派兩名精通水性的手下跟樊衡青一起去。


  一會兒,滿面是汗的姚勝安跑來報信,「陛下,陛下!老商他死活不肯下船,『白楊』號上現在已經沒有人了!」


  塞拉弗知道有些船長在信念上的執拗,倒不是說他們不畏懼塞拉弗的威嚴,實在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海軍,對不起國家,自己拉了屎,反而需要陛下來擦屁股,還不如一死了之。


  這個時候,倒不宜*迫過甚。


  塞拉弗冷哼一聲,「那就叫他呆著吧。」此事就算揭過。


  就在此時,不遠處燈火籠罩下的「白楊」號,突然發出一陣咯嗞咯嗞令人心悸的悶響,隨後海里又噗嗵噗嗵地濺起無數浪花,那艘大船陡然又往旁傾斜了十幾度!盪起的波濤甚至一下就將幾艘靠得太近的小艇包裹了進去!


  還好,這些艇上的水手都是很有經驗地棄槳埋頭,由於雙艇連接的作用,並未傾覆,只是艇上已經被灌沒了大半,慌得這群人拚命往外舀水。


  塞拉弗臉色陰沉,雙手緊緊握住欄杆。


  「左武衛將軍」號上的水手、軍官們也紛紛朝那裡望去,如果「白楊」號真在陛下眼皮底下沉沒的話,誰都會覺得臉上無光!


  「陛下,還是先試試拖曳吧。」姚勝安和鞏自珍都加緊了勸說。


  塞拉弗艱難地搖了搖頭。


  「商賢博現在在做什麼?」他出人意料地問道。


  「他在底艙,關閉受損艙室,修補漏洞。」


  塞拉弗嘆了口氣,有這樣愛船如命,甚至不惜犧牲的船長,真是王室海軍部隊的福氣啊!

  好大會兒,樊衡青滿頭滿身是水地回來了,連打了幾個噴嚏,「王爺,小的回來了。」


  侍從連忙取來了干毛巾和保暖的棉大衣。樊衡青也顧不得尊卑禮節,當場便換了衣服。


  「情況怎麼樣?能救嗎?」


  「情形不錯,王爺,據報只有左側兩艙漏水,已經閉了水門。船隻頭前稍翹,可以吩咐將貨艙中左側的一半拋棄,只留右側一半捆紮妥當,可以想辦法扶正。」


  「龍骨和大梁沒有斷裂?」塞拉弗有點不可置信地追問道。


  樊衡青知道這位主子是個行家,也不敢虛瞞,連忙解釋,「好叫王爺得知,這艘船是大福船型制,首尾狹翹,尖底大腹,吃水很深。船身龍骨、艙壁都用堅木,且有的兩三層厚,幾有尺余!曾有故事,福船遇戰,便下壓船頭,以身犁敵,致敵舟瓦碎,可見其型制的堅固。這一帶水道雖已經過勘測,不過往來行駛的多是千料以下,沒有過如此大的巨舟。所以才會因大福船型日月艦重載、吃水過深而擱淺。」


  「那麼說來,擱淺得並不厲害?觸礁的地方,也在水下?」


  「回王爺,正是如此!這兒已經接近碼頭,一般需落帆緩行,等候查稽方可徐徐入港。『白楊』號坐灘時速度不快,而且商賢博處置得當,叫急打右舵,伐桅落帆,船隻方才沒有遽沉。」


  「拋棄一半貨物,船身能恢復平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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