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他看出施季里茨有些局促,並且這位貴族竟然還戴著鐐銬,他連忙將衛兵喊進來為他解開,並連連抱歉地請他坐下談話。


  「不用客氣,韋爾夫大人,我現在的身份只是個俘虜。」


  「貴族總得有貴族的體面,在戰場上也不例外。」威利一語雙關地說道,「說不定日後我也會成為男爵您的俘虜。」


  「大人您何出此言。」施季里茨男爵不安地道,他的肚子忽然傳來一陣雷鳴般的響聲,霎那間他的臉孔都漲得通紅。


  「哦,我的上帝,瞧瞧我的忘記了什麼!衛兵,衛兵!」


  這一次,表現謙和的的威利先生顯然有些惱火了,他皺著眉,帶著斥責的口氣,將那些送報俘虜的低級軍官統統叫來罵了一遍。在施季里茨男爵一番狼吞虎咽吃飽了之後,他才余怒未息地從帳外走回。


  「我聽說了,您在牲口棚里呆了那麼多天,這是我的錯,我得向您道歉!」威利深深地鞠了一躬。


  施季里茨男爵哪敢當他大禮,連忙上前扶住,「相信我,大人,這絕對不是您的錯。」


  兩人互相謙遜檢討過後,威利的女僕送來了一瓶果酒,他慷慨地打開兩人痛飲起來。這下子他們的話更多了。


  「施季里茨男爵,聽說哈布拉德王國的塞拉弗一世陛下御駕已抵尼德蘭,是不是他想跟皇帝打一次大規模的會戰?」


  「韋爾夫大人,顯然您的消息有誤,這不是秘密,我們的陛下離開威尼斯沒多久,但他是走海路的,也許尼德蘭的仗打完他才能登岸吧!」


  「是嗎,我很少收到此類消息……這不算刺探軍情吧?」威利一副開玩笑的樣子。


  「當然不。」施季里茨男爵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點隱私都倒出來給對方,哪會管那麼許多。當然圖爾奈衛隊並不算哈軍正規編製,因此他所知道的消息,也多半真假參雜,有些很快很及時,但有些卻從來都收不到,「我很願意向您分享我軍的情況,就我看來,貴軍的軍紀實在是太過於差勁了,而他們行軍作戰的勁頭,哼哼,似乎也毫無可取之處!」


  威利?馮?韋爾夫薄薄的嘴唇緊抿著,眼神也顯得憂鬱了,「你都看出來了,男爵。自從弗倫茨貝格元帥蒙主召喚了之後,這些人(雇傭兵)的紀律敗壞到了頂點,波旁將軍更是對羅馬縱兵洗掠,絲毫也顧不得先皇的諄告。尤其這兩年在義大利戰場上連番失利,甚至連往常被我們鄙薄的流氓們都能加入到軍團里來,形勢實堪憂慮呀!」


  他舉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酒,而施季里茨男爵也托起瓶子抿了一口。這個時期的酒瓶雖然有玻璃的,但雜質很多,並且很厚很重,像個炸藥罐過多像盛裝美酒的容器。


  「我倒是聽說,我們的陛下用10萬古爾登從美因茨大主教那裡購買了最後一張大贖罪券……」


  施季里茨男爵有些意猶未盡地說道,威利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吃驚地放下杯子,看著對方,「為了查理?波旁?」


  「是的,他被任命為王國陸軍上將,可能權力沒有他當大總管時期那麼富裕,不過也不會因此遭嫉受到**;陸軍上將還是國王以下唯一可以親自指揮大軍團作戰的人選,元帥已成為榮銜。」


  眾所周知利奧十世時期開始銷售的「贖罪券」實則是教廷彌補龐大戰爭赤字的一種無奈手段,不過正因如此,才使得馬丁?路德之流終於大行其道。他的九十五條論綱就是批駁贖罪券這一荒誕行為的。


  但話說回來,此人的確不能看成是新教的積極分子,這從他用通篇拉丁文寫了這篇文告即可看出普通德意志人是讀不懂的。


  最後一張號稱可免除一切罪孽的「大贖罪券」就是被富格爾家族得到的,他們根本沒想到有一天會將之以生意的方式賣出去。


  但是哈國挾咄咄*人之勢,尤其是在對德貿易順差進一步擴大之後,富格爾家族產業開始出現諸多不妙的趨向。在這種情況下,其當家人還是做出了兩面逢源的決定,避免繼續與特立尼達家族交惡。


  美因茨大主教充當了交易的中介人。


  不能不說,查理?波旁得到這張大贖罪券后,他的精氣神又回來了。這是信仰者一種暗示般的安慰,尤其是在經歷過生死之劫后,公爵的精神世界也變得更加豐富多彩,當然還帶著點敏感。這張大贖罪券簡直就是一劑極有針對性的靈丹妙藥,使他全身五萬六千個毛孔無一不通、無一不爽。


  從此即可看出塞拉弗一世老到的處事能力。他是不信上帝的,但他卻不憚以巨資來表明其支持屬下宗教習慣的態度。這種曲意逢迎的姿態對於招徠的人才來說不啻於催淚劑和殺手鐧。


  波旁公爵活了那麼大,歷侍三位不同國家的主君,卻還是在塞拉弗一世這裡哭了一場又一場,兩人見面時通常他的雙眼都是腫的。


  無疑,他得到大贖罪券的那天,又是「虎軀劇震、虎目含淚」了。


  威利倒抽了一口氣,暗想如果有人用10萬古爾登買張贖罪券送給自己,自己會怎樣回報呢?

  他心裡的那座天秤迅速地傾斜了。


  「這位波旁公爵沒有介入戰爭吧?」


  「是的,他一直在科西嘉島養傷,據說陛下還時常派人探望,並尋醫送葯。能夠得此明主,也不枉活一世了!」


  「真希望我也能侍奉這樣的主上啊……」威利頗為動情地感慨道。


  施季里茨發覺談話間,那位年長者雖然掌握著話語權,不過他似乎總在有意無意地暗示什麼。於是男爵心裡有了點底,他笑著放下了酒瓶,「韋爾夫大人,其實說白了,雇傭兵誰出錢,就為誰打仗。1525年的帕維亞,我們的陛下手裡有2萬瑞士傭兵,一分錢都沒要法方出。但是該死的,弗朗索瓦一世竟然還輸掉了整場戰役,連自己都成為了俘虜。於是我們的王又出了30萬金幣,把他從馬德里的監牢里救了出來。前前後後,為了他做了那麼多,我想即使是最好的摯友,也無法達到那種深交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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