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禮不能收
第二天一早，程小麥睡得正迷裏糊兮的，就被屋外的一片喧嘩給鬧醒了。他洗漱了一番，跑出來時，門口到處是人。
姐姐程雪雁也早到了，正忙著給來人沏茶。
小舅錢德明和他愛人任小明也到了，夫妻倆看到程土旺夫妻倆忙不過來，也夾在中間幫忙。
黑皮今天起得特別早，歡快地搖著尾巴，在人堆裏昂首闊步，來回晃動，還不時地叫上兩聲，宣示著自己狗仗人勢的榮耀感。
看它一臉的萌態，完全是一副小狗得誌，不可一世的神色。
村裏其它幾隻狗，都老老實實地蹲在一邊，無比羨慕地盯著黑皮。古狗雲：狗比狗，氣死狗啊！
估計是喝了靈泉的原因，黑皮參加了幾天村裏狗的集體活動後，渾身霸氣側漏，那些狗都被它碾壓的服服帖帖。
門口曬穀場上，放了幾張桌子，伍夫之和一些村裏長者，正坐在那裏陪著木工、瓦匠兩位師傅喝茶，吃點心。
其實，這木工師傅名叫朱有根，瓦工師傅是郭保全的父親郭蛋，他們兩人都是板車隊裏的成員，因為做事一向老持穩重，有板有眼，重要的是嘴上功夫也不錯，能說會唱，村裏一般起屋上梁，少不得他們兩人出麵。
同時，也因為上梁是一件大事情，在這一刻，這兩人的身份一下子顯得有一些突出了。
一般上梁的時間，要等到親戚朋友都到齊了，接近中午的時候才能開始，寓意為眾望所歸，如日中天。
在靠近廠房大門口的正中，也放了一張桌子，上麵架了一道橫梁，梁上掛了紅布和對聯。
那副對聯上寫的是：上梁欣逢黃道日，立柱巧遇紫微星。
橫批為：如日中天。
在正梁中間還掛了兩隻籮筐，裏麵裝有紅棗、花生、米、麥、萬年青等的紅布袋，寓意“福、祿、壽、喜，萬古長青”，還有各種糖果、包子。
這些東西都是做女兒的程雪雁準備的。
桌子上的祭品有“全豬”(即用豬頭一隻，豬尾一根，意即全豬)，俗稱“利市”。
其它的還有魚、雞、鵝、蛋、豆腐、香燭等。
時間接近九點的時候，有兩輛車子呼地一下子開了過來，從車裏鑽出一夥人來，都是程小麥的同學，魏明成，馬慶國，郝玉芹，方海生，黃愛華，馮晨。
其中方海生和馬慶國，還將自己的女朋友也帶過來了。
多少年來，村裏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全村的人都趕來隨禮，一百或兩百的，根據自己的家庭條件，多少不一，圖的就是一團歡喜。
鄭美麗也早來了，她被錢紅英臨安排當上了“記禮官”，誰到場了，送了多少賀禮，都要用大紅紙給記錄下來，壓在箱底保存。隨禮無論是多少，人家的一份心意，都不能忘了。
其實，錢紅英安排鄭美麗做“記禮官”，是有私心的，就是想將她在眾人麵前推出來，當有村人好奇地問她：“小麥他媽，這麽漂亮姑娘是誰呀？”
這時，錢紅英就會故意壓低聲音，迫不及待地回答對方：“她啊，是我家小麥的女朋友，就在鎮上工作！”
程小麥哪裏不知道老媽的別有用心，可他除了一臉無奈，也不好說什麽。
魏明成一夥人趕到鄭美麗麵前，有人故作驚炸炸地叫嚷道：“哎喲，這不是鄭美麗麽，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你們能來，本同學為什麽不能來？”鄭美麗一甩腦後長長的秀發，笑意中帶著幾分挑釁問道。
方海生拿出一隻大大的紅包，笑著說道：“鄭同學，我和魏明成等人都是兩千的份子禮，可不知道你拿了多少？”
言下之意，你可是我們宛陵縣城的豪門千金啊，出手可不要太寒酸了啊。
當然，方海生也是開玩笑，並不是當真。鄭美麗也是知道的，不過，當她聽到這問話時，一時也僵住了。
今天她到這裏來，根本沒有想到要隨禮，她就是帶了一張嘴來的。
“我……我就帶了自己一個人！”鄭美麗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方海生的問話，脫口暴出了這一句來了。
她這一句話，立即引得魏明成等人一陣爆笑。
“天呀，我說鄭同學啊，別人隨禮，你隨人，這意義重大啊！”
“鄭同學，祝賀你和程同學啊，什麽時候我們能吃到二位的喜糖啊！”
“對啊對啊，鄭同學，你別害臊，說說你們現在進展到什麽地步了？”
“笨啊，你連這話也問？人家都公開說將整個人帶來了，還用問那麽細致嗎，怎麽沒有一點腦洞！”
鄭美麗沒想到自己的這句話，引得他們腦洞大開。雖然她個性也夠辣的，但也架不住老同學們輪番轟炸。
錢紅英一看自己“未來的兒媳婦”被別人尬上了，心疼的要命啊，腳下一陣劈哩啪啦聲響，趕了過來，忙不迭地給他們散煙，拿糕點，笑著說道：“你們都是小麥的同學吧？你們來就來唄，幹嘛破費啊，真叫我們不過意！”
接下來又說道：“哎喲，美麗可好啦，又漂亮又能幹，你們都是同學，大家相互要多擔待一些啊！”
這邊正鬧著呢，那邊又有兩輛豪華小車嘎吱停在了一邊，這次是肥城的羅安平和梁大頭到了，還有梁超和陸清雪也跟著來了。
程小麥立馬迎了上去，拉了爸媽給從中介紹：“這位是我同學的爺爺羅老，這位正是我同學的父親、肥城金帝豪大酒店的梁董，也是我們板橋鹹鴨蛋專銷商……”
昨天他在給羅安平打電話時，事先做了溝通，他這麽作介紹，梁大頭等人絲毫也不意外。
梁大頭衝著錢紅英深深的鞠了一躬，口綻蓮花：“原來你就是程小麥的媽媽啊，厲害啊，真個是巾幗不讓須眉，想不到你能夠醃製出那麽美味的鹹鴨蛋，梁某實在是佩服，真的太佩服了！”
“梁董，你太客氣了，我一個鄉下媽媽娘子，哪有你說的厲害！”錢紅英慌忙鞠躬還禮。
程小麥暗中給老媽豎大拇指，夠出場的呀！
隨即，梁大頭朝兒子梁超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從車裏取了一個紅包，交到鄭美麗那邊去。
當即有人吆喝出聲了：“肥城來人隨禮，十八萬！”
這是取了一個諧音：要發。
這一份大禮，讓所有在場所有的人都震撼了，土豪啊！
在板橋村人的眼睛裏，這些錢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程小麥不禁皺了皺眉，心說這個梁大頭到底搞什麽鬼呀，這也太誇張了吧！
問題是他在自己的父母麵前，說那二十四萬是梁大頭預交的訂金，現在這家夥又送這麽一大筆禮，在父母的心目中他們會怎麽想？
他們肯定會感覺這件事情有點離譜啊！
果然，二老急了。程土旺憋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道：“梁董，這禮我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
“是啊，我們真不能收！”錢紅英同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