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母女爭執
沒有了礙事的梁腦殘，段清堯接走葉瞳就變得順利多了。
三人撐著一大一小兩把雨傘，在雨幕中漸漸走遠，緊緊挨在一起的身影，看上去儼然是親密的一家人，就連烏雲密布下滂沱的雨水，在澆到他們的傘上的時候，似乎也溫柔了許多，不忍打破這一份寧靜的美好。
在男人強大的氣勢之下，所有人隻是默默地目送著他們離開，等到三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雨幕之中，圍觀人群才自動自發地聚攏到一起，悉悉索索地議論起來，當然，大多數話題都圍繞著那個冷漠俊美又不失風度的男人，猜測他的家世背景，女生們紛紛感歎嫉妒葉瞳的好運，然後繼續在花癡的道路上狂奔不止。
梁茹恨恨地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放下了捂著嘴的手，她眼角餘光掃了一圈，發現根本沒有人在看她，一時間說不上是鬆了口氣還是感到憤懣。
然而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神色驚惶地左右看去——
她的然然呢！然然在哪裏？她有沒有看見……
環視一圈沒有找到許若然的身影，梁茹四下看看，最終放棄了找人帶路的想法，踩著高跟鞋大步往樓梯口走去。
學生們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困在學校，樓梯口自然也聚集了不少人，他們離得遠，雖然沒有近距離觀賞到那麽一出大戲，但是大致情形還是知道的，所以看到梁茹走過來，一個個立刻如同躲避臭蟲一般地避開她，等她上了樓，才紛紛嗤笑起來。
聽說這個老女人是葉瞳的繼母？那不就是那個一天到晚扮清純裝柔弱的許若然的媽媽？
嘖嘖，母女倆真是各有“特色”啊……
走上樓的梁茹絲毫不知道她今天鬧的一出將會嚴重影響到女兒日後的校園生活，她走到高三所在的樓層拐角處，從隨身包包裏麵掏出一麵小鏡子，整理儀容。
葉瞳那個貝戔蹄子下手真狠！鮮紅的巴掌印幾乎毀了她大半張臉，梁茹看著鏡子中怎麽也掩蓋不了的紅腫，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得可怕。
這幾巴掌她記下了，絕對會讓那個小貝戔人付出代價的！
光潔的小鏡子裏清晰地倒映出女人醜陋的嘴臉，梁茹匆匆用粉底和遮瑕蓋在傷處，化妝品接觸到紅腫的皮膚，頓時疼得她連連抽氣，把賬一並記在了葉瞳的頭上。
她仔細地抹完一邊，正在對著小鏡子檢查是否抹勻了，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拉力，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樓層的另一邊走去。
“啊——你要幹什——”
她驚叫出聲，一道閃電緊跟著劈過天空，看清楚拉著她的人是誰後，梁茹喊到嗓子口的驚叫聲戛然而止。
手裏的小鏡子沒拿穩摔在地上，碎裂成不規則的幾塊，細碎的玻璃渣子飛濺出去，穿過欄杆，眨眼間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然然？”梁茹不確定地喊她，“然然你怎麽了？你要帶媽媽去哪裏？”
“你閉嘴！”許若然回過頭，眼眶通紅，滿眼的複雜夾雜著絲絲怨恨，竟是一時將梁茹懾住了。
許若然走得很快，梁茹穿著高跟鞋跟不上她的速度，四周陰沉沉的，一不小心就崴了腳。
這一崴腳，梁茹的脾氣就上來了，她用力甩開許若然的手，“然然，你倒底怎麽了！”
她停下，許若然自然也跟著停下，她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才甕聲甕氣地說道：“媽媽，誰讓你今天來學校的！”
“我……”提到這個，梁茹麵色一哂，連忙說道：“然然，媽媽是看今天天氣不好，你早上來學校的時候沒帶傘，所以特地來接你的。”
許若然麵無表情地盯著她，並不說話。
梁茹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她看著女兒可以稱之為難看的臉色，心裏一個咯噔，“然然，你……都看見了？”
她一問，許若然臉上的表情就繃不住了，她伸出手，輕輕撫上媽媽剛塗滿厚厚脂粉的臉龐，聲音低得恍若自語，“疼嗎？”
梁茹連忙搖頭，“不疼，媽媽不疼，你不用擔……”
然而她話未說完就被一聲冷哼打斷，許若然重重地抽回手，清秀的小臉滿是怒意，哪有半分溫柔擔心的模樣。
“你不疼？我疼！”許若然指著樓梯處，滿腔怒意幾乎實質性地散發出來。
“你今天在葉瞳那裏挨了打，那麽多人看著，往後我有什麽臉麵在學校裏待下去？同學和老師又將怎麽看我！”
許若然歇斯底裏地朝她大吼，梁茹一時被驚著了，“然然，我不是……不會……他們……”
“不是什麽？不說明天，單單是現在，他們指不定在背後怎麽笑話我呢！”
許若然從來沒有如此刻般怨恨自己的母親，她毀了她辛辛苦苦在學校建立的一切，讓她以後如何在葉瞳那個貝戔人麵前抬起頭來！
“我看他們誰敢！”
在梁茹過去的人生裏，至少有一大半的時光是在別人的嘲笑和指點中度過的，“小三”、“未婚生子”、“私生女”的標簽一個一個地貼到她們母女頭上，要不是她堅信許尚倫會給她們應有的生活，恐怕她根本無法堅持下去。
現在，竟然有人要把那種嘲笑的目光投到她唯一的女兒身上嗎？
不！她決不允許！
“哈哈……”在梁茹略顯猙獰的目光中，許若然忽地笑了，而且越笑越誇張，最後眼角暈開了朵朵淚花。
“媽媽，你說，如果沒有葉家，我們一家人能有現在的一切嗎？”
“當然！”梁茹想也不想地回道，“你爸爸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他自己努力打拚得來的！是葉家欠我們的！然然，你怎麽可以懷疑你爸爸呢？”
許若然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遮蓋了眼底的嘲諷，再抬眼時，除了那一抹晶亮的濕潤，剛剛近似瘋狂的大笑仿佛隻是錯覺。
“對不起，媽媽，我不該懷疑你和爸爸的。”她扯了扯嘴角，依舊是父母麵前乖巧聽話的好女兒，伸出手去挽著梁茹的臂彎，“媽媽我們趕緊回家吧，今天中午學校的飯菜太難吃了，我現在好餓哦……”
許若然挽著梁茹的手臂撒嬌，絕口不提剛才的失態。
一聽寶貝女兒餓了，梁茹哪裏還會追究她的錯處，連忙哄道：“餓了？那我們立刻回家去，晚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等會讓廚房再添幾道你愛吃的菜。”
“嗯！謝謝媽媽！”
“傻孩子，有什麽好謝的，媽媽不疼你還能疼誰啊……”梁茹笑，對於唯一的女兒的撒嬌賣乖很是受用，一下子就將剛才的事拋到了腦後。
下樓的時候，許若然特地選了一個位置比較偏、平時很少有人走的樓梯，生怕會在這尷尬的時刻碰到其他人，而梁茹還沉浸在女兒久違的親昵之中，不疑有他地跟著她下了樓，從側麵的走廊繞過教學樓，坐進了從家裏開來的豪車。
透過車窗外厚重的雨幕，許若然看著教學樓底層尚未散去的人群，眼底一片暗沉，在梁茹看不見的角度，整齊的貝齒深深地咬住下唇，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印跡。
教學樓外。
一眾女生的討論越來越肆無忌憚，甚至開始猜測葉瞳是用什麽狐媚子的手段迷住了那樣的男人。
就在四周越來越嘈雜的時候，“嘭”的一聲巨響打斷了所有或嘲或貶的話語。
端木澤一腳踢向柱子邊的不鏽鋼垃、圾箱，過大的力道竟然將垃、圾箱的表麵踢得凹陷了進去。
“你們說夠了沒有！”他雙目赤紅，渾身散發著一股狠勁，“全都給我滾回去！一分鍾內不從本少爺眼前消失的，後果自負！”
唰——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所有人立刻作鳥獸散。家裏來人了的二話不說直接跳進了自家的車，一些還沒等到司機的不是跟著躲進了同學的車裏捎帶一程，就是藏到了旁邊的教室裏或者樓梯後，遠離危險源。
嚇！他們怎麽給忘了，端木少爺還在一旁看著呢！
端木少爺家世顯赫，對其他的世家小姐們從來不屑一顧，卻偏偏對葉瞳多有容忍，和顏悅色，甚至很多時候巴巴地湊上去故意挑釁，受了冷臉也總是一笑而過。這裏麵的貓膩，她們不是不知道，隻是下意識地不願意去想。
反正端木少爺沒有當眾承認過，這就代表她們還有機會，而且葉瞳總是一副對端木少爺愛搭不理的樣子，看著就令人窩火。
憑什麽那種除了臉蛋之外什麽都沒有的女人能得到端木少爺的另眼相看？不過就是一個假清高的破鞋而已！
可是就在剛剛，被她們所不齒的“破鞋”不僅傍上了一個俊美無匹的神秘男人，而且一下子就拋出了一個“已婚”的重磅消息，最重要的是端木少爺就在幾步外全程觀場，而他甚至在葉瞳受繼母“欺負”的時候，沒有及時地合適的立場做任何事……
看著眼前瞬間空無一人的走廊，端木澤微微眯起了眼，眼底的凜冽逐漸褪去，轉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茫然無措。
“段家……姓段嗎……”
雖然葉瞳跟他強調過她已經結婚了的事，但是他從未當真過，隻當那是她用來拒絕他的一個借口，可是誰能告訴他，剛剛冒出來的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是誰！
原來，她竟是真的結婚了嗎？在他一無所知的時候，和一個陌生男人結了婚，而他甚至連競爭的機會都沒有……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半晌，他長呼了一口氣，眼神重又變得堅定無比。
葉小瞳，本少爺沒那麽輕易就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