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李逵遇上李鬼
卻說清風下了山,出了水泊,趕上了黑旋風李逵,和他說了眾人的擔心,讓自己陪著他回家接老母。
黑旋風見清風這麽講義氣,不辭辛勞跟自己回去接母親,感激還來不及,哪敢說什麽閑話。
話說,清風和李逵走到一處,兩人來到沂水縣西門外,見一簇圍著榜看,李逵也立在人叢中,聽得讀榜上道:“第一名,正賊宋江,係鄆城縣人。第二名,從賊戴宗,係江州兩院押獄。第三名,從賊李逵,係沂江沂水縣人……”李逵在背後聽了,正待指手畫腳,卻被清風扯著走了。
來到無人的地方,清風這才放開了李逵,李逵看著清風說道:“清風兄弟,你拉我幹嘛?”
這李逵天生啊,腦子就少根筋,人家再念你的懸賞通告,你還傻乎乎的站在人家後麵聽,就不怕被聽了出來。
清風翻了個白眼,看著李逵說道:“你好大膽!那榜上明明寫著賞一萬貫錢捉宋江,五千貫捉戴宗,三千貫捉李逵,你如何立在那裏看榜?倘或被眼疾手快的拿了送官,如之奈何!你教我怎麽會去跟眾兄弟交代。”
李逵笑嗬嗬的說道:“怕個鳥啊,兄弟我們兩個可以百萬軍中殺他個底朝天,害怕這小小沂水縣兵丁。”
清風一想,也是,自己的武功已然大成,和隋末之時的李元霸有的一拚,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夠少造一些殺孽也是好的,這可是長生真人師父教自己的,殺孽纏身,終有果報,清風看著李逵教訓道:“下山之前你可是應允了宋公明哥哥的,不能惹事,走吧,去接了你母親便回梁山。”
兩人隨意買了點吃食,就出了城門,天色漸晚,就在城外的廟中歇息,直到四更時分。安排些飯食,清風和李逵吃了,趁五更曉星殘月,霞光明朗,便投村裏去。
出門投百丈村來。約行了十數裏,天色漸漸微明,去那露草之中,趕出一隻白兔兒來,望前路去了。李逵趕了一直,笑道:“那畜生倒引了我一程路!”
清風看著李逵說道:“鐵牛,別玩了,走吧,快帶路。”
李逵笑嗬嗬的說道:“趕路甚是無聊,早知道就不帶你了,一路上跟個悶葫蘆似的。”不理會李逵的嘟囔,正走之間,隻見前麵有五十來株大樹叢雜,時值新秋,葉兒正紅。
清風和李逵來到樹林邊廂,隻見轉過一條大漢,喝道:“是會的留下買路錢,免得奪了包裹!”
李逵看那人時,戴一頂紅絹抓兒頭巾,穿一領粗布衲襖,手裏拿著兩把板斧,把黑墨搽在臉上。李逵見了,大喝一聲:“你這廝是甚麽鳥人,敢在這裏剪徑!”
那漢大笑著說道:“若問我名字,嚇碎你的心膽!老爺叫做黑旋風!你留下買路錢並包裹,便饒了你性命,容你過去!”
李逵和清風對視了一樣,哎呦我去,還有人跟自己同名的,這裝扮也差不多啊,李逵大笑著說道:“幹什麽鳥興!你這廝是甚麽人,那裏來的,也學老爺名目,在這裏胡行?”
李逵挺起手中樸刀奔那漢。那漢那裏抵當得住,待要走。早被李逵腿股上一樸刀,搠翻在地,一腳踏住胸脯,喝道:“認得老爺麽?”
那漢也識時務,立刻求饒,在地下叫道:“爺爺!饒你孩兒性命!”
清風看著這人就知道,是借著李逵的名頭在這剪徑的,看著那漢子笑著說道:“你說你是李逵?”
李逵看了清風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
地上那漢子立刻叫道:“不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李逵。”
李逵見那漢還敢冒充自己,立刻加重了腳力,把那漢踩的哇哇叫,“饒命啊,爺爺。”那漢求饒道。
李逵呸了一聲,一口濃痰呸在那漢臉上。
清風看著那漢笑著說道:“你既然是李逵,那就太好了,我見官府張榜文,正懸賞你呢,把你解去官府還能換點銀子花花。”
那漢聽清風要把自己抓去見官,嚇的大叫道:“好漢饒命啊,好漢饒命。”
李逵見那漢這麽沒用,不由得踹了一腳,喝道:“我正是江湖上的好漢黑旋風李逵便是!你這廝辱沒老爺名字!”
那漢驚叫道:“孩兒雖然姓李,不是真的黑旋風;為是爺爺江湖上有名目,鬼也害怕,因此孩兒盜學爺爺名目胡亂在此剪徑,但有孤單客人經過,聽得說了‘黑旋風’三個字,便撇了行李逃奔去了。以此得這些利息。實不敢害人。小人自己的賤名叫李鬼,隻在這前村住。”
清風卻是心裏疑惑,哪有人給自己取名叫鬼的,別有事個假名。
李逵對著漢子罵道:“叵耐你這廝無禮,在這裏奪人的包裹行李,壞我的名目,學我使兩把板斧!且教吃我一斧!”劈手奪過一把斧來便砍。
李鬼慌忙叫道:“爺爺!殺我一個,便是殺我兩個!”
李逵聽得,住了手,問道:“怎的殺你一個便是殺你兩個?”
李鬼看著李逵聲淚俱下的說道:“孩兒本不敢剪徑,家中因有個九十歲的老母,無人養贍,因此孩兒單題爺爺大名唬嚇人,奪些單身的包裹,養贍老母;其實並不曾害了一個人。如今爺爺殺了孩兒,家中老母必是餓殺!”
李逵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君,聽得說了這話,自肚裏尋思道:“我特地歸家來取娘,倒殺了一個養娘的人,天地也不容我。罷!罷!我饒了你這廝性命!”放將起來。
李鬼手提著斧,納頭便拜。
李逵看著李鬼說道:“隻我便是真黑旋風;你從今已後休要壞了俺的名目!”
李鬼知道自己活命有望,大喜拜道:“孩兒今番得了性命。自回家改業,再不敢倚著爺爺名目在這裏剪徑。”
李逵點頭說道:“你有孝順之心!我與你十兩銀子做本錢,便去改業。”李逵便取出一錠銀子,把與李鬼,拜謝去了。
李逵看著一旁的清風笑著說道:“這廝撞在我手裏!既然他是個孝順的人,必去改業。我若殺了他,天地必不容我。我也自去休。”拿了樸刀,一步步投山僻小路而來。
清風雖然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卻想不出來,他其實也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想問題不會想的太透徹。
兩人走到已牌時分,看看肚裏又餓又渴,四下裏都是山徑小路,不見有一個酒店飯店。正走之間,隻見遠遠地山凹裏露出兩間草屋。
李逵見了,奔到那人家裏來,隻見後麵走出一個婦人來,髻鬢邊插一簇野花,搽一臉胭脂鉛粉。李逵放下樸刀,說道:“嫂子,我是過路客人,肚中饑餓,尋不著酒食店。我與你幾錢銀子,央你回些酒飯。”
那婦人見了李逵這般模樣,不敢說沒,隻得答道:“酒便沒買處,飯便做些與客人吃了去。”
李逵笑道:“也罷;隻多做些個,正肚中餓出鳥來。”
那婦人問道:“做一升米不少麽?”
李逵想了想,說道:“做六升米飯來。”
那婦人向廚中燒起火來,便去溪邊陶了米,將來做飯。
李逵和清風轉過屋後山邊來淨手。隻見一個漢子,顛手顛腳,從山後歸來。
李逵還以為是小偷呢,拉著清風準備去抓小偷,轉過屋後聽時,那婦人正要上山摘菜,開後門見了,便問道:“相公!那裏閃了腿?”
那漢子應道?“娘子,我險些兒和你不見了!你道我晦鳥氣麽?指麽出去等個單身的過客,整整等了半個月日,不曾發市。甫能今日抹著一個,你道是兀誰?原來正是黑旋風!恨撞著那驢鳥!我如何敵得他過,倒著了他一樸刀,搠翻在地,定要殺我。我假意叫道:‘你殺我一個,害了我兩個!’他便問我緣故。我便假道:‘家中有九十歲的老母,無人養贍,定是餓死!’那驢鳥,真個信我,饒了我性命;又與我一個銀子做本錢,教我改了業養娘。我恐怕他省悟了趕將來,且離了那林子裏,僻靜處睡一回,從山後走回家來。”
那婦人噓聲說道:“休要高聲!——一個黑大漢和一個道士來家中,教我做飯,莫不正是他們?如今在門前坐地。你去張一張看;若是他們時,你去尋些麻藥來,放在菜內,教那廝吃了,麻翻在地,我和你對付了他們,謀得他些金銀,搬往縣裏住去,做些買賣,卻不強似在這裏剪徑?”
李逵聽得了,怒火中燒,看著清風說道:“叵耐這廝!我倒與了他一個銀子,又饒了性命,他倒又要害我!這個正是天地不容!”一轉踅到後門邊。
這李鬼恰待出門,被李逵劈頭揪住。那婦人慌忙自望前門走了。清風也不去追趕,他可不殺手無寸鐵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不過這女人心腸歹毒,不殺又不好,殺了又髒了自己的手,算了,讓她自生自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