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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盜案?

  唐書吏說道:“正因為案情重大,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才保護好了現場回來,請大人親自去勘驗。”


  吳淼水惱火不已,說道:“早不出晚不出,偏偏上麵來查獄的時候出這樣的大案,此事一定不能讓提刑官知道了,否則我等都臉麵無光。你去找那珠寶店老板,就説本縣已經掌握破案線索,隻是破案前不得泄露半點風聲,否則要是打草驚蛇,讓那盜賊跑了,他那價值萬兩的珠寶可就永遠也追不回來了。”


  一旁衙役問道:“什麽?知縣大人有線索了?”


  吳淼水脫口而出說道:“笨蛋!這不都是為了瞞過那提刑大人嗎……”


  正説著宋慈一步跨進了縣衙大院。


  吳淼水頓時張口結舌,如一尊泥塑木雕,呐呐的說道:“噯……提刑大人?”


  宋慈看著吳淼水微微一笑,說道:“怎麽來得不是時候?”


  “哪裏哪裏,宋大人請進請進。”吳淼水滿臉媚笑引著宋慈往客廳走去,一邊喋喋不休地說道:“宋大人今日大駕光臨卑職萬分榮幸!卑職雖貌不驚人,才無半鬥,可也知洗冤禁暴、懲惡揚善乃為官之本。受任這太平知縣以來,雖不敢説政績驕人,轄內百姓對卑職也有些過譽之詞,嘿嘿嘿,不説也罷,不説也罷。”


  宋慈笑道:“説吧説吧,宋某正想聽聽當地百姓對貴縣有何評價呢。”


  吳淼水頓了一下,說道:“呃。。。百姓們無非説卑職愛民如子、斷獄如神、清明如鏡等等諸如此類,卑職絲毫不敢因受到子民的褒獎,而沾沾自喜,相反更加勤勉職守…”


  “這縣城之內,昨夜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盜案?”宋慈打斷了吳淼水的誇誇其談。


  吳淼水一驚,看著宋慈說道:“盜案?”扭頭以求助的目光去看唐書吏。


  唐書吏則垂手一旁連眼皮也不抬一下。


  宋慈說道:“恐怕還是樁案值不小的大案!”


  吳淼水眨著小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大人……是從何得知?”


  宋慈笑道:“哦,道聽途說。”


  吳淼水鐵板釘釘地說道:“謠傳!純屬子虛烏有的謠傳!不是吳某在上司麵前評功擺好,經卑職多年苦心治理,如今這太平縣真可謂太太平平,民風淳正,尤其是在這縣城之內,可以說是路無拾遺,夜不閉戶,怎麽會發生什麽盜案呢?不會,絕對不會!”


  “貴縣就那麽肯定?”宋慈問道。


  吳淼水斬釘截鐵的說道:“卑職不敢肯定自己是姓胡還是姓吳,卻敢肯定太平縣城內絕不會發生萬兩大案!”


  “嗬嗬,還真是個小人,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樣的官員,在任期間隻怕冤案不少。”樂丹看著宋慈說道。


  宋慈點了點頭,不禁失笑道:“你說什麽萬兩大案?”


  吳淼水意識到說漏了嘴,連忙補救道:“呃,不不,卑職不過是打個比方。”又拿眼睛去看唐書吏。


  唐書吏雖是半閉著眼睛,嘴角卻流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蔑笑。


  宋慈忽然傾聽著什麽。


  吳淼水莫名其妙地眨巴著一雙小眼,說道:“大人,怎麽了?”


  “噯,貴縣的耳力如何?”宋慈問道。


  吳淼水說道:“卑職耳目向來無疾。”


  宋慈看著吳淼水說道:“那好你聽聽有多少人?”


  漸漸地聽到一陣雜遝的腳步聲從衙外傳來。


  宋慈微笑道:“聽出來了嗎?其眾不下於十人是個團夥作案!”


  吳淼水不禁變色,說道:“什麽團夥作案?”


  雜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會兒見捕頭王等衙役,押解著那幫抬病婦的大漢們進了縣衙

  ,在這些破衣爛衫的男人中,有個妖豔女子頭上一個別致的發髻十分顯眼。


  捕頭王向宋慈稟報道:“大人所料絲毫不差,這幫家夥果然是一個盜賊團夥。。。”


  “昨夜在縣城珠寶店作案盜得價值萬兩的金銀珠寶……”宋慈接過捕頭王的話頭如數家珍一般,說道:“然後收買這青樓女子,假做病婦將所盜珠寶掩藏在假病婦的被褥之中,瞞過城門守卒,大清早潛出城去,就當爾等一個個欣喜若狂地在窩點分贓的時候,大門突然破開,公門衙役如同天降,賊夥一個個束手就擒,直到此時隻怕諸位還恍若夢中吧?”


  那妖豔女子阿春嬌滴滴地驚呼起來:“你們不是說神不知鬼不覺嗎,他怎麽全知道哇?”


  盜首毛大也大呼大叫起來:“這位大人,我等今日被擒認命伏法就是,究竟是誰事先把計劃密告官府,還望大人向犯民言明,讓我等坐牢殺頭心裏也明白。”


  宋慈肯定地說道:“並無一人向官府告密。”


  盜首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得一清二楚?”


  宋慈微微一笑,說道:“其一,爾等讓一女子假扮病婦夾帶贓物出城,此計雖妙卻有疏忽,正是這青樓女子的一頭發飾泄露了你們的天機,一幫農家大漢大清早行色匆匆地從城裏抬一個妓女進山,豈不讓人生疑?其二,一個婦人能有多重而你們四條大漢抬在肩上卻是個個汗流浹背,如此沉重豈不說明那被褥之中另有夾帶?其三,一路之上你們不時地捂緊被子,如此細心之舉出自一幫粗莽大漢不可疑嗎?真是怕被下的病婦受風著涼?不!一定是被褥下掩蓋著什麽不可見天日之物!”


  盜賊們聽書似的一個個聽得傻了眼。


  毛大歎道:“栽在這麽一位大老爺手上,也算是輸得體麵啊!”


  宋慈瞥了一眼旁邊的吳淼水,說道:“本官剛剛聽說太平縣城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你們偏偏這個時候作此大案,真是不合時宜啊!”


  吳淼水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了。


  唐書吏暗自讚歎不已:精彩精彩!


  太平縣大獄內關滿了囚犯,陰暗潮濕的牢房內兩邊是用木柵隔開的牢號中間一條長廊,一間間寬不過五步長不足四尺的牢號內,人挨人,擠滿了體瘦毛長的犯人。


  獄卒押著那夥盜眾進牢獄將他們全關進一間小號子。這夥人進去便叫嚷起來。


  “這麽擠,身上不長蛆才怪呢。”


  “就是,堂堂縣衙牢房也太寒磣了,人都躺不下呢。”


  捕快喝斥道:“吵什麽。這是監獄不是客棧!躺不下就站著!”罵罵咧咧地走了。


  忽然有人叫一聲“喂,那個神人來了!”正在埋怨的賊眾們都齊齊趴向柵欄往外看去。


  長長的走廊盡頭,吳淼水陪著宋慈一行走來。


  宋慈巡視著兩側牢房,從囚犯一個個身心麻木目光呆滯的神態可以看出,他們已被拘押日久了。


  宋慈說道:“吳知縣,你這民風淳正的太平縣牢獄中,卻是人滿為患啊!”


  吳淼水尷尬地說道:“呃,法不嚴民不教,不得已呀……”


  宋慈說道:“這麽說這滿牢房拘押的都是些該抓該押該殺的刁民?”


  “呃……也有少量的疑難案子尚未具結,縣事繁雜,實在忙不過來呀……”吳淼水額頭開始冒冷汗了。


  宋慈問道:“你這縣獄中究竟關押了多少犯人?”


  吳淼水被問住了,他哪裏知道監牢內有多少犯人,“啊,這個……值獄官,快去取囚賬來查查。”


  宋慈臉色一沉,說道:“算了,稍後把獄中囚賬一份不少地送到驛站去。”


  盜首毛大喊道:“這位大人,我們兄弟們住得太擠,您老行行好給換間大的吧。”


  宋慈麵帶笑容說道:“哦,是你們幾個,怎麽嫌這地方擠了是吧?”


  毛大說道:“您看,躺不下身子呀。”


  宋慈說道:“有一個地方比這兒寬敞多了。”


  毛大問道:“哪兒?”


  宋慈重重地說道:“王法大堂!”


  毛大縮下了腦袋,說道:“呃,小的們知罪知罪了。”


  接著值獄官領著宋慈一行從一條陰暗的石階往下走。


  樂丹就站在宋慈的旁邊,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宋慈說道:“我聞到的不是髒、臭的氣味,而是冤氣,怨氣。”


  “怨氣?冤氣?”宋慈看著樂丹說道:“那就是有冤假錯案嘍。”


  石階下便是一個個用粗大圓木柵欄隔成的死刑犯囚牢,陰暗的過道盡頭,一位白發老嫗坐在柵欄外,濕漉漉的地上露出兩條麻杆一樣瘦細的手臂,為跪在囚籠內的囚犯兒子喂著飯食。


  吳淼水勃然大怒,嗬斥道:“這死囚牢內怎麽有探監的?”


  值獄官忙說道:“啟稟知縣大人,隻因那曹墨的刑期就要到了,這老婆子每天要來這裏陪伴兒子,小的不讓進,老婆子就要一頭撞死,小的怕出人命隻好讓她進來一下。”


  吳淼水怒道:“你不知道今天提刑大人來檢查獄事嗎?還不快把老婆子帶走!”


  值獄官正欲上前被宋慈伸手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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