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6 水落石出
狄仁傑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是什麽事情如此重要，竟令這個內奸冒著暴露的危險，在我們眼皮底下放走信鴿？而那個紅衣女子又在鎮上尋找什麽呢？”
曾泰說道：“恩師，我想他們一定是衝著您來的。”
狄仁傑徐徐點了點頭說道：“有這種可能。但是，你想過沒有，我們有十多個人，目標很大，是不是在鎮上住宿一目了然。可剛剛如燕說，這些黑衣人挨家挨戶地搜查，那就一定不是在找我們。”
曾泰問道：“哦，那他們是在找誰？”
狄仁傑搖搖頭說道：“此事內中定有蹊蹺！”
話音剛落，如燕跑了回來，將手裏的黑包袱往前一遞說道：“叔父，給您。”
曾泰趕忙接過來，放在桌上打開，裏麵果然是十幾本塘報。
狄仁傑走到桌前，拿起了一本，打開看了一遍，輕輕地“唉”了一聲。又拿起了另外一本打開，他的臉色登時凝重起來。
曾泰、如燕靜靜地望著他。狄仁傑很快將塘報看完，靜靜地思索起來。
曾泰試探的問道：“恩師，塘報裏寫了什麽？”
狄仁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些塘報都是大軍兵敗東硤石穀之前，崇州刺史丘靜寫給朝廷的，說天氣寒冷，不利大軍作戰，加之崇州轉運困難，請求朝廷撤回大軍。”
曾泰吃了一驚說道：“這些不都是王孝傑給朝廷所發塘報上說的話嗎？而且，王孝傑說他也在兵敗之前給朝廷發出過十幾份塘報，卻被賀蘭驛中的歹人所換。怎麽、怎麽又出來了丘靜的塘報？”
狄仁傑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塘報說道：“這些塘報是紅衣女子從賀蘭驛中帶出來的。但他們半道折往東柳林鎮後，為元芳所殺。因此這些塘報應該就是兵敗之前經由賀蘭驛轉發給朝廷的那十幾份救急官塘。歹人們將這些官塘換成了喜報發進朝廷，迷惑我們。而這些則是原始稿件。”
曾泰糊塗了，說道：“可，那十幾份塘報不是王孝傑所發嗎，怎麽會是丘靜發的？”
狄仁傑靜靜地思索著，輕聲說道：“這些塘報是元芳從歹人手中奪得，應該不會假。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
曾泰搶過話頭說道：“王孝傑在說謊！”
狄仁傑點點頭。忽然，他問如燕道：“你們是怎麽會和李楷固、丘靜走到一路的？”
如燕說道：“前麵的事兒，我不太清楚，要不把李楷固叫來吧？”
狄仁傑略一沉吟點了點頭說道：“曾泰，請丘靜和李楷固到這兒來。”
曾泰快步走了出去。
夜幕下，崇州南門城門兩側立滿了鬆明柱，巡邏隊穿梭往來。靜夜中響起了一陣馬蹄聲，一彪馬隊疾馳而來，為首的正是王孝傑。
巡邏的火長趕忙迎了上去說道：“大將軍！”
王孝傑說道：“打開城門！”
火長一愣，問道：“這麽晚大將軍還出去？”
後麵的蘇宏暉不耐煩的催促道：“哪來的這許多廢話，開門！”
火長答應著，快步向哨位跑去。
一陣巨大的轟鳴，鐵閘提起。
王孝傑反倒是遲疑起來說道：“宏暉呀，出了這扇大門咱們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蘇宏暉急道：“大將軍，快走吧，遲則生變！”
王孝傑一咬牙，縱馬飛奔出城，後麵的騎兵緊緊相隨。
帥府正堂上，李楷固將攔截丘靜囚車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大帥，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狄仁傑長長地出了口氣，微笑的說道：“這可真算得上是巧遇啊！如果不是元芳親眼目睹了整個攔截囚車的經過，恐怕你們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李楷固說道：“大人，元芳將軍真是條好漢，我李楷固從軍數十年，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狄仁傑長歎一聲說道：“我相信，他舍命保護的人，一定不會錯！”他的眼圈紅了，勉強笑了笑說道，“你們放心吧，元芳的血不會白流，我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哦，對了，李將軍，你剛剛說到在峽穀中劫囚車的還有一隊黑衣人？”
李楷固說道：“正是。千牛衛就是被這些黑衣人在峽穀兩側設伏而慘遭毒手的！哎，是末將來晚了一步啊。”
丘靜歎了口氣說道：“是呀。楷固，你若是再晚到一步，我也就死在他們手下了！”
狄仁傑對丘靜說道：“丘大人，你剛才說那些截殺千牛衛的黑衣人是官軍？”
丘靜點點頭：“正是。卑職認識那個領頭的，他是右威衛麾下的軍官，叫周勝。”
狄仁傑對曾泰說道：“明白了，看來這些黑衣人是大將軍王孝傑派出的。”
曾泰一愣說道：“哦？為什麽？”
狄仁傑說道：“你還記得嗎，今早我問起李楷固造反的原因，王孝傑曾說有一個軍士親眼看到了李楷固在劫囚車。那名所謂恰巧路過此地的軍士，實際上就是伏殺千牛衛、企圖置丘靜於死地的黑衣人。李楷固率軍救援，擊潰了黑衣人，而此人僥幸逃脫，看到了李將軍。”
曾泰恍然大悟說道：“對，對，肯定是這樣。”
李楷固也如夢初醒：“啊，原來事情是這樣！我說王孝傑怎麽會知道是我率軍救走了丘大人。”
丘靜欽佩地說道：“早就聞說狄閣老斷案如神，僅憑一言一行，便可道出事情的真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狄仁傑說道：“今早，王孝傑之所以不敢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就是害怕露出狐狸尾巴。”
曾泰點點頭說道：“那麽，這個王孝傑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置丘靜於死地呢？在這之前，他動用官軍，截殺千牛衛；而今晚，他竟不惜與恩師破臉，私自發兵包圍客店，當街誘殺元芳三人，這裏麵究竟有什麽蹊蹺？”
狄仁傑說道：“問得好。這一點恐怕要由丘靜來解釋了。”
丘靜搖搖頭說道：“大帥，卑職真的不知從何說起。”
狄仁傑從桌上拿起一份塘報遞了過去說道：“這些塘報是你經由賀蘭驛轉發朝廷的吧？”
丘靜趕忙接過來打開看了一遍，吃驚地抬起頭說道：“正是。怎麽、怎麽都在大帥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