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你該死在我面前的
隋末唐初的時候,有個叫淳于棼的人,家住廣陵。
有一年他過生日,親友都來祝壽,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就坐在自家大槐樹下睡著了。
他做了夢。
夢到他到了大槐安國,正趕上京城會試,報名入場,三場結束,詩文寫得十分順手,高中了第一名。
殿試中,皇帝看淳于棼生得一表人才,非常喜歡他,就親筆點名讓他做了狀元,還把公主許配給了他。
狀元公又成了駙馬,這位老兄的婚後生活非常幸福,夫妻感情十分美滿,公主不但對他體貼,還很孝順父母,後來還給他生了五個兒子,兩個女兒。
後來,這位老兄被皇帝派往南柯郡任太守,在那裡,受到百姓愛戴,皇帝獎賞,一呆就是20年,五個兒子都有了爵位,兩個女兒也嫁給王侯。
再後來,敵國寇邊入侵,大槐安國的將軍率軍迎敵,幾次都被敵兵打得潰不成軍,敗報傳到京城,皇帝震動,急忙召集文武群臣商議對策。
大臣們都怕成了狗紛紛說割地求和最好。
皇帝大怒,點著眾大臣的鼻子狂罵了一頓,又在宰相的推薦下,啟用駙馬淳于棼為大將,率本國虎狼之師抗敵
只是很可惜,這位老兄對兵法一竅不通,結果慘敗而歸。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他妻子也因重病死了。
皇帝震怒,就把他,還有他的孩子們抓起來,還把他送回原來的家鄉很不甘心的老兄氣得大叫一聲,睜大眼睛欲向老天爺喊冤時,但見月上枝頭,繁星閃爍。
原來,這位老兄所經歷的那些酸甜苦辣啥的,只是一個夢。
無比真實的夢。
淳于棼、哦,是陸寧。
陸寧呆望著毛驢過了足足五分鐘,都沒搞清現在自己是醒著,還是在做夢,卻想到了『南柯一夢』這個典故。
真得感謝他的語文老師。
大哥總是一副呆比的樣子不說話不動彈,毛驢就有些怕,錐錐叫了幾聲後轉身跑了出去。
等它再衝進來時,格林德關心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寧哥,你還好嗎?」
「啊?啊,好,非常好,從沒有的好,好的不得了。」
陸寧這才如夢初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閉上了眼。
寧哥昨晚跟某位姓岳的漂亮女士,不顧客房內有具無頭屍體,還在那兒鏖戰半宿的事兒,格林德當然知道。
更知道這時候最好不要打攪寧哥,畢竟任誰在早上睜開眼發現美女不辭而別後,心情都不會很好的。
也就是毛驢這傢伙仗著跟寧哥感情深,等的不耐煩了后敢去騷擾他,還又拽著格林德的褲腳嚓,讓我也來看寧哥的光屁股嗎,我又不搞基!
在心裡罵了毛驢一句后,格林德又表了幾句忠心(我就在對面客房內,隨時待命)后,才快步出了屋子,關上了房門。
毛驢雖然是自己兄弟,不過終究不是岳婉晨那樣的美女,所以陸寧也有些不習慣在它面前光著屁股,翻身坐起時順勢抬腳把它踢開后,才跳下了床。
渾身粘糊糊的很難受,當然不如泡在浴缸的熱水中想事情舒服了。
床頭柜上放著一個便條筏,上面寫滿了娟秀的圓珠筆字,更是以『陸寧』兩個字開頭的,那麼他當然得看看。
全身泡在熱水中,再點上一顆煙的感覺,委實不錯。
當然了,這時候要是再來幾個美女,給搓個背啊,遞個酒啊,拿個小提琴演奏一首《月光曲》的話,就更好了。
算了,看在浪費可恥的行為上,陸寧很大度的忽略了這些,開始看起了便筏。
便筏自然是岳婉晨寫下的,第一句話就算道破了主題:陸寧,我就是陳婉約,那個主動勾引女婿的無恥岳母。
「其實你也算不上我丈母娘的,我跟宋楚詞又沒結婚。」
陸寧笑了下,為自己找了個不用臉紅心煩的借口后,才繼續往下看。
早在陳婉約被『傳染』屍毒,悄然離去后,陸寧就以為她已經死了。
最起碼,是死定了。
因為他想不出陳婉約,還能活下去的任何理由。
岳婉晨在便筏中也是這樣寫的,她主動離開陸寧的當晚,就想找個最『舒心』的自殺方式,來結束她苦比的一生。
很遺憾,她沒能死成,而是被人抓走,帶去了羅布泊。
那個地方,叫九幽世界。
九幽世界內的最高『領導人』,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自稱九幽夫人。
九幽夫人不讓岳婉晨自殺,給她解了屍毒,讓她變得更加年輕美貌,當然不是可憐她,而是因為要把她改造成艷陰使,成為一條忠實的走狗。
九幽夫人跟岳婉晨說了很多,多到她必須得寫很多字,才能把所知道的那些,全部『說』給陸寧聽。
九幽世界,是個神秘詭異莫測的世界,相傳他們的祖先,才是這個世界古代文明的創造者,但後來卻被原本居住在這個世界里的一些至邪之物,所假冒替換,並把他們趕到了九幽世界中。
他們當然不甘心。
上千年來,一直渴望能夠像取代他們祖先的那些邪物那樣,為能衝出九幽世界而努力,努力促使並蒂彼岸花開,讓他們重見光明,重新掌控這個本該屬於他們的世界。
但很遺憾,外界卻不再需要他們,就像以盜版、推舉某系民營醫院的某度,當前所面臨的尷尬境界那樣:他們自稱更了解祖國,可民眾卻回復說祖國不需要他們。
於是乎,更大的矛盾就發生了,一個非得出來,一個非得不讓他們出來。
五十個一個周期。
每過五十年後的第一個春分,就是他們能否重新擁有這個世界的契機開始。
至於每一個周期內,得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成功九幽夫人沒有說,岳婉晨自己估計應該是三到五年,甚至更多,主要取決於兩朵彼岸花能否盛開。
並蒂彼岸花開,災難現。
這個類似於預言的傳說,有著科學無法解釋的真實性,就像越來越年輕的岳婉晨,完全違背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卻又確實存在著。
「還有你,陸寧,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你是怎麼大變樣的嗎?」
陸寧翻到下一頁時,耳邊彷彿傳來了女人的畫外音:「那天傍晚在河邊看到你時,我只是感覺你應該是陸寧,包括你拿古詩來顯擺的不要臉,都是我所熟悉的你可我又不敢相認,因為你的變化太大了,年輕了不說,關鍵是你的氣質。」
「如果昨晚你沒有來,沒有聽到你說夢話,死了我也不敢相信你就是陸寧的。」
岳婉晨的畫外音繼續:「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在夢中說那些,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在什麼地方養尊處優。但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陸寧,我是岳婉晨。」
「陳婉約已經死了,在主動爬上你的床時,她就死了。現在只有岳婉晨。」
看著看著,陸寧就情不自禁的讀出了聲:「依著你的智商,肯定能看出岳婉晨的名字,只是把陳婉約的名字倒過來念罷了。但其中的意義,才不像改個名字那麼簡單。我改掉的,是我全新的人生。以後,我們要是還有機會在一起,最起碼不用顧忌宋楚詞了。」
「嗯。你說的不錯,這是你全新的人生。」
又用了幾分鐘,才看完岳婉晨的所有留言后,陸寧喃喃的說著,把便筏慢慢放進了浴缸內。
便筏遇水后,上面的字跡很快就隨著紙張的變軟,而模糊起來。
陸寧五指張開,從水下緩緩託了上來,再慢慢的攥起便筏就變成了一團紙漿。
水滴,從指縫中滴滴答答的落在水面上,就像岳婉晨在寫這些時,滴在上面的眼淚。
她說的這些,對於陸寧來說是相當陌生,或者說是很重要的。
就彷彿,把他帶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里。
千百年來,都有一條不變的定律:知道太多的人,總是活不長的。
或許,岳婉晨能知道這麼多,並把這些都告訴陸寧,正是九幽夫人的意圖。
不過這並不是她能活到老的理由,現在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鳥盡弓藏的命運,數千前就已經註定了,從來沒有被改變過。
岳婉晨也知道這些,所以她在完成九幽夫人交給她的『任務』后,這才飄然離去。
其實她也可以不走的。
反正她就是她,跟宋楚詞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這一點,她是篤信不疑的),無論她用哪種姿勢來勾搭陸寧,都不用去考慮小宋會是什麼感受。
只要她留在陸寧身邊哪怕陸寧也無法改變她被殺的命運(蓋因九幽夫人太強大的,僅僅外界一個九幽王,陸寧就招架不了),可死在他面前,也總比孤苦伶仃的死在外面好很多吧?
依著岳婉晨的智商,她當然能想到這些。
但她還是走了。
她不想連累陸寧。
她覺得,能夠在本來要死的這個晚上,能夠跟他瘋狂恩愛一個晚上,就已經是老天爺賜予她的最大恩惠了。
洋洋洒洒這麼多字內,岳婉晨在提到跟陸寧的關係時,只表達出了一個意思:男歡女愛。
是的,就是男歡女愛,男女之間的所需罷了,跟感情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不用像那些痴情男女那樣,去牽挂、想念對方。
「你就這樣走了,會讓我覺得欠了你莫大的情分。」
陸寧張開右手,看著掌心的那團紙漿,淡淡的說:「難道你不知道,我這個人最不願意欠人情分?就算你必須得死,也得死在我面前才對。」
岳婉晨早就走了,當然聽不到陸寧所說的這些話。
她更不知道,她的出現對於陸寧來說,有著多麼重要的作用。
甚至,她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城市后,都不知道陸寧失憶了。
在跟她瘋狂恩愛一場后,才打開了那兩扇禁錮他以前的大門,找回了他自己。
這是她沒想到的,也是陸寧沒想到的。
把岳婉晨徹底改造成艷陰使的九幽夫人呢?
她有沒有想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