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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誰才是我媽媽

  「有兩件事,我得跟你說。」


  陸寧吃飽喝足,等勞拉端著殘羹剩飯去廚房后,才對拿著個小鏡子呲著小白牙滿嘴裡找菠菜葉子的宋楚詞說。


  「啥事啊,昨晚咋不說,馬上就要上班了。」


  小宋又恢復了以往跟陸寧在一起時,賤聲賤氣學他說話的賤毛病。


  「今早起來之前,還沒打算說。」


  陸寧伸手摸了下口袋,沒發現裝著煙,琢磨著是不是忍忍時,拿過宋楚詞放在旁邊石凳上的小包,打開一看,裡面果然裝著一盒香煙。


  雖說是女士專用的,味道不夠沖,不過也聊勝於無了。


  「以後少抽煙,最好是戒掉算了,娘們家的學男人吸煙算啥,純粹是在糟蹋自己*健康的同時,也在浪費錢。」


  陸寧嘴裡說著,剛要放下小包,去發現裡面好像有個幾片自己不認識的東西,就拿出來瞅--只看了一眼,就趕緊放進去,拉上拉鏈了。


  陸先生雖然沒用過這個叫『舒服美』的東西,不過卻能想象得到它是幹啥用的。


  很奇怪,他在隨便翻宋楚詞小包時,很自然,就像懷疑自己老公在外有艷遇的媳婦,會把老公脫下來的襯衣拿鼻子上嗅嗅那樣自然。


  宋楚詞呢,明明知道她小包里裝有男人不宜的東西,也沒阻攔他亂扒翻。


  看來勞拉的感覺沒錯:這倆人在一起時,就是不要臉的。


  宋楚詞就像沒聽到陸寧的忠告,沒看到他在翻自己小包那樣,依舊照著小鏡子,慢悠悠的說:「第一件事,就是想讓我找個借口,把秦小冰辭退了,免得她會受牽連?」


  陸寧點了點頭:「昂,就憑你的智商,應該很輕鬆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要是不答應,你是不是又要把巴掌扇我臉了?」


  宋楚詞問道。


  「不會。」


  陸寧搖了搖頭,說:「都說有仇不過夜,現在天亮了,昨晚那些不快就該忘記,抖擻精神迎接新的生活才對,唯有想不開的人,才會總記得昨天的不開心。」


  「有仇不過夜?呵呵,你說的倒是挺輕巧。」


  宋楚詞冷笑一聲,終於放下了小鏡子,說:「你跟秦小冰認識那麼久了,該知道在她的單純、善良下,掩埋著多麼強大的自尊。除非我跟她說真像,要不然無論找什麼借口讓她離開,她都會把那二十萬還給我,然後再去給她村首富當兒媳婦去。」


  陸寧皺眉想了想,嘆了口氣:「唉,你說的還真對。」


  「那,還告訴她真像嗎?」


  「算了。」


  「你是擔心她知道你的事後,以後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我欺騙她太多,太久了。」


  「你是太在意她了。」


  「如果你也有這樣一個朋友,你也會全心全意去在意她的。」


  「我沒有你這麼好的命。」


  宋楚詞無所謂的笑了下,問:「那你打算怎麼掩飾你的死而復生?」


  「在準備露面之前,我就已經跟秦大川商量好了,就說我一年多前失蹤,是被債主逼的逃到國外去了,為一勞永逸,索性動用以前的人脈,騙人說去了北朝,死在了外面。」


  陸寧想了想,才說出他早就準備好拿來對付秦小冰的謊言。


  「她會相信你說的這些?」


  宋楚詞覺得有些奇怪:「秦小冰就算再單純,可終究不是傻瓜。」


  「她會信的,因為秦大川是她親哥。」


  陸寧*有成竹的說。


  「你們倆大男人合夥來欺騙一個女孩子,就不覺得自己不是東西嗎?」


  宋楚詞臉上,浮上了明顯的譏諷之意,讓陸寧也有了想再抽一耳光的衝動。


  「我本來就不是東西,我是人。」


  陸寧辯解道:「只要能讓朋友無憂無慮的,無論做啥,我都能做得出。」


  宋楚詞馬上問:「那你為啥不這樣對我?」


  「我們不是朋友。」


  「是啥?」


  「是螞蚱。」


  陸寧抬手,比劃了一下:「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所以我們不管對彼此的傷害有多深,都得乖乖的呆在一起,直到其中一方死亡。」


  「我更希望,我們兩個能一起死,而不是單獨去死,那樣留下的那一個,會感覺很孤單。只能每天都盯著——」


  宋楚詞看向了卧室窗前的那棵石榴樹,淡淡的說:「在你死後的很多天內,我都對這棵樹很感興趣,甚至覺得的它就是你。」


  陸寧也看了過去,笑道:「我真人,可比那棵石榴樹好看多了。」


  「好看又有什麼用處?」


  宋楚詞嘴角撇了撇,幽幽的說:「最起碼,我想把它怎麼著,就怎麼著,高興了就算是把它倒著栽種都行——哪像是你,僅僅憑藉懷疑,就捨得把我往死了收拾。」


  「昨晚我就說算我錯了,還在這事兒上揪扯,沒意思。」


  陸寧抬手擦了擦嘴角,說道:「第二件事,跟你有著很重要的關係。所以,你最好是收起你一臉的不屑,也算是我昨晚誤會你的補償吧。」


  宋楚詞馬上正襟危坐,擺出她在公司開會時的老總樣子,用眸光詢問陸寧:這樣子,你可滿意?


  「陳婉約還活著。」


  陸寧說話了。


  宋楚詞的眉梢眼角,猛地跳了幾下,張嘴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


  「你是不是想說,她活著其實不如死了好?」


  陸寧問她。


  「呵呵,你還真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蟲,知道我在想什麼。」


  宋楚詞強笑了下時的樣子,帶有想哭、想罵想發瘋的複雜。


  「你不該這樣想她的,你沒資格。」


  「是啊,我是沒資格。唉,無論她做錯什麼,我這個當女兒的,都沒資格去詛咒她去死的。」


  「你不是她女兒。」


  「我當然不是——」


  宋楚詞說到這兒,嘎然而止,望著陸寧抬手掏了下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沒聽錯,陳婉約,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陸寧說這句話時,語氣中帶有不容置疑的鄭重:「你不用管我從哪兒得到這個消息的,你只需相信,我並沒有騙你就行。」


  「那、那誰才是我母親?」


  宋楚詞嘴唇哆嗦了很久,才喃喃問出這句話。


  就像所有人自從記事起,就牢牢記住了母親的樣子,母親的聲音,並固執的以為,母親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宋楚詞也是這樣對待陳婉約的,所以才在宋天問捲款潛逃時,她不惜做出任何犧牲,試圖來挽救即將倒塌的神通快遞,確保給母親一個像平常那樣的溫馨生活。


  更甚至,當白玉雯把陳婉約刺激到精神崩潰(現在她當然知道那是假的了)時,她不惜放下老總的架子,苦苦哀求陸寧來冒充宋天問,必要時她會『母女共侍一夫』。


  種種跡象表明,宋楚詞絕對夠資格成為天底下最好的女兒。


  但再好的女兒,也無法忍受母親跟自己所愛的男人,發生了那種骯髒的關係,哪怕陳婉約那樣做,就是為了她的幸福。


  後來,陳婉約走了,給宋楚詞留下了一封信。


  有時候,走了就代表死了的意思。


  宋楚詞很清楚,更在無數個午夜醒來時,為可憐的母親默默流淚。


  她不知道去哪兒找陳婉約,正如她很清楚母親不願意她去找,只想就這樣讓她慢慢地忘掉。


  宋楚詞也忘掉了她。


  她覺得,任何一個當女兒的,遭遇她這種情況后,都會把對母親的思念,失去母親的痛苦,深深藏在心底,堅強的活下去。


  她是母親生命的延續,唯有她好好的活下去,才能對得起母親。


  她在堅強的活著--可在聽陸寧忽然說,陳婉約也活著時,心底某根心弦就錚然撥響,不等她剛把虛偽的鄙夷布在臉上,他卻又告訴她說,她不是陳婉約的女兒。


  如果是別人,敢對宋楚詞說這句話,無論他是誰,她都會立即抬手,把他滿嘴的牙打碎:這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母親是多麼的疼愛自己,就像她是那麼的愛著陳婉約那樣。


  可說這句話的人是陸寧,是跟她,跟陳婉約都有著非同尋常關係的陸寧,那麼宋楚詞就必須得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想知道:既然陳婉約不是她母親,那麼誰才是?

  「我也不知道。」


  陸寧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他知道這些,都是化名岳婉晨的陳婉約告訴他的。


  陸寧不覺得岳婉晨在騙他,因為從他們恩愛時,她瘋狂舉止中就能感受出來。


  假如岳婉晨在撒謊,她就會像以前那樣,不管有多麼享受他的愛,都會有所保留——那是搶走女兒男朋友的羞恥心在作怪。


  一旦這種羞恥心沒有了,岳婉晨就讓陸寧徹底見識到了她最女人的那一面。


  也不知道她父母到底是誰--想到岳婉晨留下的那封信,陸寧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時,宋楚詞忽然抓起石桌上的小鏡子,狠狠砸了過來。


  陸寧抬手,接住小鏡子的同時,右腳腳尖在她膝蓋處輕輕點了一下,剛要站起身撲過來的宋楚詞,馬上就左腿發麻,坐了下來。


  「冷靜些,你該看出我沒有在騙你的。」


  陸寧把小鏡子放在桌子上,看著宋楚詞的眼睛:「你最好來幾個深呼吸。」


  人在衝動時,接連來幾個深呼吸,就能起到恢復理智的效果。


  馬上,她張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來。


  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陸寧又拿起小包,拿出一顆香煙遞了過去,幫她點燃。


  宋楚詞接連狠狠吸了兩口,然後劇烈咳嗽了起來。


  勞拉從廚房內走了出來,就像沒看到這對男女那樣,快步走出了門外,準備去車上等。


  足足咳嗽了半分鐘后,宋楚詞才用力吸了下鼻子,止住了咳聲,小臉漲紅,有淚水從眼角滴落。


  「我沒有哭,我是咳嗽咳出來的。」


  宋楚詞抬手擦了擦眼角,又吸了一口煙才說。


  「我知道。」


  陸寧點點頭表示理解,才說:「就算你哭,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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