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可憐的孩子
趙青雲沒好氣地說：“什麽這個那個的？縣長都來了，你還想隱瞞什麽，啊？”
“村長，是這樣的。”薛老師忙說：“前幾天下大雨，一間教室的牆塌了……”
“什麽？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沒向我報告呢？”趙青雲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薛老師被批評得有點急眼了，嘟囔道：“村長，跟你報告又有什麽用嘛？村裏又拿不出錢來修，我們……”
當著縣長的麵，被揭了老底，趙青雲假裝很生氣的樣子，再次打斷了他的話頭：“修不修的事回頭再說。我現在問你的是，周六為什麽還上課，啊？”
見趙青雲還要數落，郭正源揮了揮手，說：“小趙，你讓薛老師把話說完！”
趙青雲這才不太甘心地住了口。
薛老師膽子大了些，說：“教室的牆垮了，我們組織師生搶修了一下，這個班停了一天課，代課的老師怕耽誤了課程，就提出利用周六補回來。”
“是這樣啊，我們過去看看。”郭正源聽了，抬腿就往教室走。
薛老師伸開手攔住他，憋紅了臉說：“哎，縣長，沒什麽好看的，沒什麽好看的！”
趙青雲又生氣了，說：“有什麽不能看的？莫非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又破又爛的，是真見不得人。”薛老師爭辯道：“再說了，同學們在上課嘛。”
郭正源讓其他人都在操場上等著，隻點了教育局長塗滿喜、辦公室主任許達勳等人，跟著薛老師走向了裏麵教室那一排老舊的紅磚房。
情況似乎比趙青雲前天來看到的還要糟糕。
教室的門不見了，從外麵一眼就能看見裏麵。
靠近講台的地方，咧著一道嚇人的口子，用兩塊拚湊在一起的石棉瓦遮蓋了一下，仿佛隻要一陣風吹過來，就能把它們吹跑似的。
教室的外牆上爬滿了青藤野草，屋頂的瓦片稀稀散散，有的地方還漏下光來。
學生們坐在破舊的課桌上，一個個正襟危坐，認真聽講。
郭正源看了，忍不住一陣心酸。
楊柳青站在講台上，放下了書本，說：“同學們，課文的內容講完了，下麵，我們來做一個角色扮演的遊戲吧。誰來演上帝？”
“我來！”
“我來！”
教室裏舉起了一排小手。
楊柳青點了一個胖胖的男生：“葉超同學，你今天課堂問答做的最好，就你來演上帝吧。”
叫葉超的男生高興地站了起來。
“誰來演農夫呢？”楊柳青又問。
同學們一個個都低著頭，一點兒也沒有剛才的積極性。
楊柳青笑笑，說：“黃鐵栓，你是班長，你來演農夫吧。”
“好吧！”黃鐵栓不太情願地站了起來。
“誰來念旁白？”
同學們紛紛說：“陳蘭，陳蘭，她普通話講的好。”
“行，那就陳蘭同學了。”
叫陳蘭的女生站了起來。
同學們熱烈地拍起了巴掌。
陳蘭端著課本，字正腔圓地念了起來。
一天上帝心血來潮，來到他所創造的土地上散步，看到麥田裏的麥子結實累累，感到非常開心。
黃鐵栓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念道。
一個農夫認出了他，趨前向上帝請安說：“仁慈的上帝呀，這50年來，我沒有一天停止祈禱，企盼著你的降臨，現在你終於來了。”
葉超晃著胖胖的腦袋，活靈活現地念著。
上帝說：“你在祈求些什麽？”
黃鐵栓念道。
農夫說：“我總是在祈求我調雨順，不要大風大雨，不要大旱大澇，不要冰雹，不要蟲害，可是無論我怎麽祈禱，總是不能如願！”
葉超念道。
上帝回答：“我創造世界，也創造了風雨，創造了幹旱，創造了蝗蟲與鳥雀，我創造的是不能如人所願的世界。”
黃鐵栓半蹲著，念道。
農夫跪了下來，吻著上帝的腳說：“全能的主啊，可不可以在明年實現我的祈求，隻要一有一年的時間，不要風，不要雨，不要烈日與災害。”
葉超得意地笑了，念道。
上帝說：“好吧！明年如你所願。”
又輪到了陳蘭，她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第二年，農夫的田裏突然結出了許多梁媚，由於沒有狂風暴雨，烈日與災害，梁媚比平常多了一倍，農夫興奮不已。收割的日子到了，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農夫的梁媚裏竟然沒有結出一粒麥子。
就在農夫驚訝不已的時候，上帝又來了。
黃鐵栓一臉的迷茫，念道。
農夫問上帝：“仁慈的上帝，這是怎麽一回事，是不是搞錯了？”
葉超一臉嚴肅地念道。
上帝說：“我沒有搞錯任何事情。對於一粒麥子來說，努力奮鬥是不可避免的，風雨是必要的，烈日是必要的，蝗蟲是必要的，它們可以喚醒麥子內在的靈魂。人的靈魂也和麥子的靈魂是一樣的，如果沒有任何考驗，人也隻是一空殼罷了。”
楊柳青大聲問：“同學們，他們演的好不好？”
同學們大聲回答：“好！”
“同學們，你們都知道，蟬兒要經過十幾年的蟄伏，才能熬來十幾天的生命；鳥兒要經過無數次的撲騰，才能羽化出強健的翅膀；種子突破了嚴冬的封鎖，才能萌發了嫩綠的幼芽；花兒經受了風吹雨打，才能展現出絕色的美麗……”
楊柳青停頓了一下，飽含熱情地說：“同學們，生命中的苦難是鹽，缺少了它，生活就會變得蒼白無味！也隻有在經受了苦難的反複錘煉之後，才能向世界展現我們生命中最美好最亮麗的色彩。”
“好，講得好哇！”站在外麵的郭正源帶頭拍起了巴掌，隨即走進了教室。
教育局長塗滿喜也跟在後麵叫好鼓掌。
同學們站了起來，起勁地拍起了巴掌。
楊柳青好像才發現外麵有人聽課，一副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樣子。
“老師，你繼續，我們一起聽聽。”郭正源在後排的空位子上坐了下來。
教育局長挨著郭正源也坐下了。
趙青雲和薛老師站在了門口。
梁媚和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在窗外拍攝。
鏡頭無意中掃到了學生們的腳下，有好幾個同學還穿著草鞋，腳上沾滿了泥巴，梁媚的心裏禁不住一陣陣地疼。
唉，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