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如此痛苦
東殿里的鏡子乃是從極寒的萬年玄冰中打磨出來的一塊寶物。白華於萬年前講它從極寒之地取來打磨成一塊寶鏡,至於屋內有清明將燥熱的作用,尤其是夏天。
余蒙蒙此刻便是站在這面鏡子前,只見鏡子里的女人著一襲紅色的古裝,面孔、身體無一不是陌生的。而腦子裡轉動的那些回憶鮮明地提醒她此刻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從寬大的袖子里伸出手使勁兒掐了一把自己,眼淚瞬間掉落下來。整個人無力地蹲下去,慢慢地抽泣著,最後越來越忍不住,小聲而壓抑地將頭埋在膝蓋上哭著。
胃裡的酒精此刻翻騰著,讓她的頭開始犯暈。和著方才掐過自己感受到的痛苦,如此真實的感覺讓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而她在另一個世界里生活的畫面,曾經夢想過的事情,還有喜歡過的人,喜歡吃的東西……無數的回憶在她的腦海里交織著一一清晰地浮現出來,彷彿一場颶風一樣將她整個人卷進去。
現在,是要叫她拋棄二十一世界里的自己變成另一個余蒙蒙嗎?
她沒辦法接受這樣,事情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自己的家人、工作、喜歡的人、夢想和想做的事情都在二十一世紀,她從學校里剛出來,人生還沒怎麼開始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
這相當於一個分水嶺,將二十一世紀里的她和現在的她徹底分成了兩個人。
她開始疑惑,她到底是不是她自己了,如果她不是她自己,她又是誰呢?
余蒙蒙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無助的感覺,像一葉小舟孤零零地在海上飄蕩,周圍望過去卻是茫茫無際的迷霧。她已經看不清自己應該朝哪個方向走了。
她不想在這樣一個世界里小心翼翼地扮演著別人的角色。
但是,如果說出真相的話,他們會放過她嗎?如果他們不放過她,到時候她該怎麼辦?那樣的結果就是她想要的嗎?
她不知道,好多的東西憋在她心裡,她幾乎快要被這些東西擊碎。
終於,她支撐不住地倒地昏過去。
白華在她身子快要落下去的時候拉起她,一個用力抱在懷裡。看到她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和臉上未乾的淚痕,情緒有些複雜。他第一次看見有人哭得這麼傷心,以至於有些手足無措。
妖是不會流淚不會哭的,可是她卻哭得這麼傷心。甚至連聽到的人都被她的傷心所感染。
對於今天的余蒙蒙,白華覺得自己也不大對勁。想起前一晚的事情,他看著懷裡昏睡的人兒此刻安靜的臉,心裡卻油然而生的內疚感在心頭揮之不去。
昨夜她升階的事情自己並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在受傷的情況下是怎麼熬過來升階時的靈力反噬的。
如此看來,這丫頭怕是真的傷心了,才那樣斬釘截鐵地說出早上那一番和離的話來。那個蛇族的夏方,怕是愛慕她的人吧。王后剛想和離,這愛慕她的人就出現了。思及此,他內心驀然覺得不快。
「九玲,替王后擦洗擦洗,然後換身乾淨的衣衫。」
他將余蒙蒙輕柔地放在床上吩咐到。九玲立即過來,叫了慧霞一起幫忙。
千榮和靈兒兩個人趕來的時候,見余蒙蒙正哭得傷心。於是便沒有進去,帶著靈兒繞著東殿大門去了偏殿,先安置她休息。復又折回去,發現裡面已經安靜下來了。嘆了口氣,決定自己今晚還是找舒朗繼續喝兩杯,順便找找關於妖流淚的線索。
舒朗從蛇君的接風宴上出來,徑直回了自己的府邸。剛進屋就發現裡面不對勁,他仔細地分辨著聲音,最後一掌朝最可疑的方向打出去,裡面果然閃出一個人。只聽對方似笑非笑地說:「喲,舒朗大人,這才見面就對人家這麼熱情啊!」
是個女人。聲音嬌媚動聽,暗中也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婀娜多姿的身段。
舒朗站著不動,盯著那人問:「你是何人,潛入我這裡有何貴幹?」
那個女人仍舊笑著,倏然間將屋裡的火燭點亮,一張魅惑至極的臉卻在此同時閃現在舒朗的眼前。女人輕言曼語地在舒朗耳邊說:「人家今晚可是等了舒朗大人好久了呢,正有些著急上火呢!還請——舒朗大人替人家滅滅火!」女人說話的語調故意拖長,極盡誘惑之能,並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如水波一樣充盈了整個屋子,也盪在舒朗的耳邊。
媚術嗎?
舒朗知這女人絕非泛泛之輩,運掌推開她,自己閃身退了一步,說:「姑娘究竟找在下有何貴幹,還請明言!」
「還能有什麼貴幹呢?大人在裝傻,女人找男人可不就是那些個事么?」女人如同牛皮糖一樣再次貼上舒朗,伸手想摸他的臉時,舒朗卻抽身而去,厲聲說:「還望姑娘自重!」
女人聞言笑得花枝亂顫,眯著眼的神態風情萬種,身子如同水蛇一般靈動地貼上去:「舒朗大人,你為什麼不敢看著人家說這話呢?難道——」她呵氣如蘭地說著,迅速抓起舒朗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舒朗見對方如此不知廉恥,心中的怒火燃起,對這種人也沒了最初的那份耐心。他甩開那個女人的手,直接出掌攻勢凌厲揮過去。那女人看他生氣動真格的了,卻也不懼他,「咯咯」地嬌笑著,身姿靈巧地躲開,側身巧妙地截回那一掌。
見對方回掌,舒朗身子迅速地跳起來躲過,甫一轉身,將腿掃過去。那女人見狀,將水蛇腰向後一折,完美躲過,並在舒朗落地時順利地劃過去,待稍一站定,便從袖口裡射出幾隻冷箭。
舒朗不慌不忙地在面前用法力拉了一道屏障,那些小箭碰到以後紛紛落到了地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女人也不惱,反而扭著身子在自己臉上摸著:「舒朗大人,你看人家這招可漂亮?」
舒朗一直綳著的臉,將地上的小箭運起,在女人說話的時候將靈力灌注其上迅速地射過去,從女人的臉上擦著皮飛過去。嚇得女人尖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