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死族(二)
千榮逮住一個小丫鬟,立刻就問出了舒朗的下落。熟門熟路地在舒朗的卧室里找到了他,只見對方一臉疲憊地靠著浴桶閉目養神。渾身的皮膚被蒸汽氤氳著,在一片朦朧中看起來,竟比女子還細膩三分!
幸好他千榮沒有龍陽之癖!
於是放開手腳走過去。
聽到動靜,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懶懶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回來尋我的,美酒也不需我操心,只備了幾碟子配酒吃的小菜,諾,在桌子上放著。」說著,頭向桌子那裡微微一偏。
千榮順著看過去,上面果然備好了幾碟子精緻的小菜並一些蔬果。於是朗聲笑道:「果然知我著莫過舒朗也!」便向桌子那邊走去,將拎來的酒壺放在桌子上,自己斟滿了杯子先飲著。
覺著無聊,便打算問問舒朗是怎麼看待王后流淚的。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凡破了先例,必不可小覷。況且,聽聞王后今日居然收服了七彩花,還與之訂了契約。這消息不過多時便一定會傳遍六界的。若說,之前的王后刁蠻任性,一無是處;那如今,即使她這些毛病再添上兩倍,也無所謂了。
從現在起,她余蒙蒙就是在六界橫行也是有資格的!
「妖流淚的事情,前所未有。我們饒是活了十幾萬年也未曾聽過。也許是我才疏學淺,王后的身體也沒有問題。」舒朗沉吟了片刻說。站起來開始擦拭自己的身子。
千榮立即反駁他這話,「要論魔界的醫術,你認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你既說沒問題,那就不是身體上的原因。但昨夜王后的身子確實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又遇上升階,若不是你捨得你娘的丹元,王后今天恐怕床都下不來。」
「也不盡然。內丹只能固原培本,王后能挺過去,還是她自己的造化。」舒朗搖搖頭並不認同他這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問:「你可向陛下稟報了王后的情況?」
「如實稟報。」千榮聽到他問,覺得奇怪,「你可隱瞞了什麼?」
舒朗立即否認:「沒有。」復又問,「陛下可說了什麼?」
「陛下只照常諷刺了娘娘幾句。這流淚的原因陛下也不知道。」千榮坐著不舒服,換了個自在的姿勢說。
舒朗好半響無言,泡好了,披了一身玄色的袍子走過來坐下,說:「這件事情我也實在沒有頭緒,恐怕是有什麼我們不得而知的天機在娘娘身上。」他的姿態隨意自在,與白日里大不相同。正好千榮替他斟好的一杯酒,接過來笑:「謝了。」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千榮笑道,舉杯說:「來,干。」
「干。」舒朗爽快地將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說著,兩人皆仰頭一飲而盡。而後都開懷地笑著。
手裡捏著一枚漿果,千榮想起屋裡的那個女人,問起來:「對了,娘娘的事情且不多言。屋裡那個女人怎麼回事?你給她下了什麼咒,才把她弄成那個樣子?」
舒朗也不隱瞞他,老實回答他道:「那是不死族裡的那個老頭子派來的。手腳有些……不規矩,所以我才對她小小懲罰了一下。」
手腳不規矩?
千榮看著舒朗臉上突然微微一紅,再思及那女子的模放浪形骸的模樣,似乎可以想象她是怎麼對舒朗不規矩了。促狹地笑著,覺得甚是有趣,便站起來,用手裡的摺扇輕輕托起舒朗的下巴,另一隻手的手指在他光滑的皮膚上輕柔地撫摸著,慢悠悠地問:「她都動你哪兒了?」
舒朗氣急敗壞地揮開他的手,聲音微慍:「千榮!莫要這樣戲弄我!」
千榮聞言怕再糾纏下去他真的動怒了,見好就收地坐下來問:「說吧,你怎麼她了?依我看,吃虧的倒未必是你呢!那姑娘的右手可是整個都潰爛了,傷可見骨。」說著,眸子一轉不厚道地看著舒朗微紅的臉,「我估計,她就是用那隻手摸你的。」
舒朗綳不住,臉黑了。
千榮從以前就偏偏喜歡他這隱忍不發的模樣,覺得又委屈又可愛。於是身子微微前傾,一雙狹長的桃花眸比遠天上的星子還靈動,循循誘道:「朗兒,不如你今晚從了我吧。」
舒朗忍無可忍,一拳揮過去,被千榮截過來握住;見狀,他馬上將手裡的杯子運了十成十的勁道扔過去。千榮只得放開了手,閃身側躲過去,回過頭來粲然一笑,手裡晃著剛使了好大勁兒才接住那隻酒杯。坐穩當了以後就著杯口輕啜了一口,如願以償地看到舒朗泄了氣般地翻了個白眼。
「你只要老實交代你要把那個女人怎麼辦,我呀,今晚就饒了你。」
燭光搖晃間,千榮微笑的模樣確實是奪人心魄。自己看了幾萬年了,頭一次發現他長什麼樣。想到昨夜,王后神智還不大清楚的時候拉著他的手叫帥哥哥的模樣,那種仰慕的眼神令他心神煩躁;還有千榮昨夜的話也在耳邊迴響;看今日,王后和陛下的相處融洽不說,在席上交頭接耳的模樣,更是令他煩悶。
回來的時候還碰到了不死族的人!
他心煩意亂地想著,開口道:「我打算留下她。就算我殺了她,下次老頭子還會派別人過來。我在她的身體里下了附生咒,只要我心裡有意罰她,她便會如你方才所見一般,右手腐爛,疼痛難忍。」
手段意外地殘忍。
千榮點點頭,收起來之前那副開玩笑的神色,面色嚴肅而認真地對舒朗說:「確實如此。如今,天族和魔族結交,而魔族與蛇族又交好。唯有不死族勢單力薄,前日里我聽說你……虞賀派了他大兒子虞慶去狐族求親,想結交狐族的勢力。此番,王后的父親來也是商議防範不死族的事情。你身份特殊,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留下不死族的人,我怕……」
舒朗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心裡也認同他說的話,苦笑道:「陛下知我的身份,留我在魔界已是仁慈。關於優容的事情,我也會如實稟報陛下。」說著,他將酒杯置於唇邊,抿了一口,滿是辛辣苦澀的味道。久久才開口:「你說,我怎麼能躲過去呢?我身為不死族的二王子,無論不死族出了什麼事情,我都難辭其咎。」
千榮望著他搖搖頭,知道他不想提及此事,便陪著將杯中的酒幹了。
既如此,便乾脆不想那些事情,今夜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