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煉化衍生瓶
無為山上悠然居中。
自從將師妹祁子月封印在一口水晶棺內,蕭離已經記不住自己有多久沒有出去過了。他日復一日地想煉化衍生瓶,折了許多修為,卻還是效果著微。此刻他的身體里法力紊亂,氣息亂串之間,他還是經不住氣血上涌,「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在外面守著的小童善允聽到動靜打開門闖進來,哭著道:「公子,您已經吐了很多次血了,就不要在繼續來煉化衍生瓶了!再這樣下去,受了重傷可怎麼辦呀!」
「我沒什麼大礙。」蕭離擺擺手道,示意他不要擔心。可他說話是氣若遊絲的模樣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善允仍舊哭著,跪在地上:「公子,尤婆婆出去的時候吩咐善允好好照顧您,結果善允把您照顧成了這個樣子,怎麼對得起尤婆婆的交代啊!」
蕭離忍不住笑了笑,強撐著使自己說話的聲音平穩了一些,道:「善允,你要是真有心照顧我,就替我燒壺茶。」
「是。」善允站起來,摸著眼淚就往外走,想著公子這邊恐怕沒人照顧,就招呼另一個小童近來吩咐道:「你看著公子,若是公子有什麼吩咐就馬上去做。」
那小童低頭應了一聲,善允方才放心地去燒茶。這廂他剛一離開,蕭離就撐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懸在空中的衍生瓶,他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最近總覺得他陷入了某種困境中,並不如一開始進行的順利。
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將衍生瓶拿在手中。衍生瓶的邪氣已經被他抑制了大半,可是他仍然無法看到白華王后的靈魂。
突然,他的手掌突然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破,然後鮮血留在瓶身上。衍生瓶通體開始散發出濃厚的黑色邪氣。
蕭離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內里的氣息也越來越紊亂,但他能感覺出這就是突破口。於是用匕首將自己的手掌割開,任鮮血留在衍生瓶上。而衍生瓶如同一隻貪婪的嬰兒吸食母親的奶水一樣吸食著蕭離的鮮血。
君扶風在仙磯閣幫白華查事情,正好查到蕭離的頭上,遂到了無為山上,誰知一進門就看見蕭離這種自殺式的行為。他急忙伸手打出一掌,將衍生瓶打開,坐下來就為蕭離療傷。
整整三個時辰,東方天開始發亮,星辰月亮退去,太陽初升的時候,蕭離才撿回半條命。君扶風見他氣若遊絲的樣子也不忍心罵他,只將他扶在床上,替他蓋了被子道:「你先好好休息。衍生瓶的事情待會兒再說。」
「可是……」蕭離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君扶風卻不由分說地將他的神識封住。
知道他是心裡放不下那個衍生瓶,恰好先時無為真人在的時候,自己也曾見過這東西,再然自己怎麼說都是仙磯閣閣主,且又正在查關於余蒙蒙的事情。左右這些事情與衍生瓶也逃不開干係,自己少不得山前探查一番看個究竟。
那衍生瓶吸食了蕭離大半的血液,此事已經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氣,渾身冒著黑色的迷霧。若說之前看到了還可能將它錯認成一個寶物,此時,但凡是長著眼睛的,看到它以後就都不會這麼想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物極則反,盈滿則虧。那衍生瓶又何嘗不是如此?想來蕭離也必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才任由它吸食自己的血液。
君扶風從袖子中掏出一副用天蠶絲織成額手套戴在雙手上,拿起了那隻瓶子。衍生瓶此事的戾氣甚是霸道,即使是帶著天蠶絲手套,君扶風也能感受到那些戾氣在爭先恐後地想割開他的皮膚,吸食他的血液的渴望。
用了三分法力灌注其上,君扶風試著找到了蕭離的煉化口,從哪裡開始突破。過了一天一夜,終於將衍生瓶所有的戾氣都壓制住。也能感受到裡面吸食的魂魄。
他當時正是漸入佳境的時刻,想著不如趁機將衍生瓶毀了,免得日後再受其害。但他甫一出手,衍生瓶就突然一反被他壓制住的氣焰,以極霸道的戾氣將他彈開,生生地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隨後,衍生瓶又恢復了被君扶風壓製成一副蠢物的模樣,摔在地上。
此時,將裡面養著瓶身的靈魂輕而易舉就提取出來。但是仍然無法毀了它。未免夜長夢多,君扶風先將裡面的魂魄提取出來。
蕭離醒來以後,就看見君扶風重傷的模樣。心疼地責備他:「你都多大了,做事情還這麼莽撞!那衍生瓶不用你管,我也自然能將裡面的魂魄提出來。你剛才為了我療傷就費了不少功夫,如今又煉化的衍生瓶,你是不要命了嗎?」
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他省心。
君扶風笑了笑,將封著蛇妖余蒙蒙靈魂的瓶子交給了蕭離,站起來道:「蕭兄,怎麼著我現在的體力還是比你好一點。如果不是我那天來得及時,恐怕師兄你這好端端的修為都得賠進去。」
他說的是事實。衍生瓶當年就連他師傅都沒能將它煉化,用了餘生的修為也只是將其封印住而已。若不是過了幾萬年,那封印將衍生瓶的靈力消耗掉了些,恐怕今日他這條命都保不住。
蕭離也不跟他糾結此事了,問道:「你突然來我這裡做什麼?」
說到此事,君扶風苦笑了一聲道:「還不是魔君知道了他王后的出事與你我有關,還猜到了此事由何人所為,我們是為了誰擦屁股。然後以此要挾我說,你們兩個欠下他這麼大的情,要怎麼報答他。我只能說,您有什麼吩咐,在下都照辦。結果他就命我查清楚此事。」
「這事他恐怕早就猜到了。而且,那日下雨,余蒙蒙就獨自與他在一處,依著她的性子,恐怕也是將事情告訴了他。」蕭離面色凝重地說。
「這事吧,本來他也沒想過要追究,不過現在他好像是真心的喜歡上了那個人類的靈魂了,所以命我徹查此事,恐怕也是為了掌握住那個人類靈魂的去留。」
蕭離皺著眉頭問:「那你將此事查得怎麼樣了?」
「師兄,已經差不多了。只是難就難在,那蛇妖的靈魂明明在這裡,但是她的身體里卻住著一個氣息一模一樣的靈魂。況且,這個靈魂之前是屬於人類的。」君扶風坐下來,面色極為難看地陳述著這件事情。
蕭離也搖搖頭坐在他的對面,有些想不通這件事情。他嘆了一口氣說:「按理說,沒有兩個靈魂能有一模一樣的氣息。但是在衍生瓶這個邪器的催化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記得師傅之前說過,他這一輩子其實是沒有姻緣的,當年得到了衍生瓶,遂向它許願,最後才和師娘結合。結果付出的代價就是師娘被衍生瓶收了靈魂,而他自己也因為衍生瓶耗盡了修為,賠上了性命。」
君扶風現在覺得這事越理他就越糊塗:「這個我當然清楚,但事情難就難在,衍生瓶若是吸收了一具身體的靈魂,那人的肉身應該死亡了才是,怎麼還可能有那麼巧的事情,正好有異世的一個靈魂來填補這個空隙呢?若說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凡間還尤可,但是我們神仙妖魔,是斷然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你說的很是。」蕭離點點頭道,「前不久的時候,蛇君余傾洛還來問我此事。他似乎只要看到余蒙蒙就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沒有告訴我這些,也不懷疑現在的余蒙蒙不是他的女兒,他當時只是說他已經知道余蒙蒙歷了生死劫,說此事與我有關。他來似乎就只是問我,余蒙蒙是怎麼出事的和出事的過程。」
「蕭兄,你的意思是,蛇君對這樣的情況心裡其實是有底的,他可能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內情?」君扶風有些不可置信地問蕭離,繼而道,「若真是如此,恐怕小弟我還得去一趟十方林查一下蛇族的秘密了。」
蕭離說得口渴,叫善允進來為他們兩人斟茶。輕啜了一口問:「對了,你可查清楚了妖精為何會流淚?」
「書上沒有記載。大體上有些古老的雜文里說,妖通人情,而流淚,或天資過人,不享大成,即為早夭。」君扶風有些頭大地把自己這兩天在書中看到的資料轉述給了蕭離。
這話聽得蕭離的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他重複了一遍最後兩句:「天資過人,不享大成,即為早夭。」
就是說他的徒兒如果不能有大成就,就會早早夭亡嗎?
他之前不是沒有推算過余蒙蒙的命理,然而卻只看到她的前路一派的渺茫,並不清晰。以及,他在三生石上看到的她的名字和另一個叫做寧澤的人連在一起。
可是,不論是哪個余蒙蒙,不都已經與白華成婚了嗎?
想來,那天看到師妹的名字被後來居上的余蒙蒙給徹底掩去,那又說明了什麼?余蒙蒙會嫁二夫?還是命定的人有兩位?
此事,果真是一團亂。
想著,兩人皆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