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敘舊(二)

  也不知道王子是不是在這藥粉里摻了什麼奇葯,小松給優容灌下茶水以後,方才還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的優容,身體上的皮膚馬上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癒合起來了。然而臉上因為被王子施了咒,所以還是一副醜陋的模樣,只是不至於血肉模糊。


  可饒是如此,還是令人難以直視。看著以前花容月貌的人突然變成這樣,小松想到她接下來還要被迫盯著這樣的自己十個時辰,不可抑制地在心底泛起了一絲同情。


  她睜開眼睛看到小松正瞪大著眼睛看著自己,便勾唇一笑做了一個慣常做出的嫵媚表情來,嬌滴滴地道:「怎麼,被本姑娘絕世的容貌看呆了?」


  強忍著乾嘔的衝動,小松盡量面無表情地將王子離開時留下的一面鏡子遞給她冷冰冰地說道:「王子的命令,要你接下來盯著鏡子十個時辰。」


  優容自以為千嬌百媚地站起來,看了看自己身體上光滑如嬰兒的肌膚,又瞧了瞧自己安然無恙的右手,便笑著問道:「這是主子給我治好的?」她雖然猜不透舒朗為何要下這樣的命令,但明顯在腦海中將事情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想了。


  她的傷是用過了王子的葯才立馬癒合的,應該算是王子只好的吧。小松想了一下,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哼,你們這些見風使舵的小東西,見我今日被王子罰了,就敢這樣給我甩臉子了?」接過來小鬆手里的鏡子,優容冷笑著說,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若是換了平日里的相貌,定能將看見她的人迷惑住。但配著此刻這樣猙獰而又恐怖的面容,除了讓人心生恐懼和厭惡,什麼效果也沒有。


  她接著道:「你這樣對本姑娘,等我明日養好了,定給你們鬆鬆筋骨,好讓……」這時,她不經意地將鏡子舉到自己的眼前:


  「啊——」女子驚駭的叫聲想起,即使是不知內情的人聽到了她的叫聲,也覺得著實凄厲可怖!

  同時她也明白了舒朗為什麼會下那樣的命令了。


  果真是她看中的人,下手夠重!

  舒朗在房中,滿意地勾起了嘴角。他寬了衣進入了浴桶中,疲憊地閉上雙眼。長長的頭髮則搭在浴桶的外沿,以免打濕。


  伺候他的是往日就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婢女,三百來歲。是他在山上採藥的時候救下來的一隻麻雀。此後只要舒朗一上山她必定在他必經的路口處等著,然後沉默著一言不發地跟著他,漸漸地學會了辨別草藥,能幫得上手的時候,他就帶她回來了。不同於一般人,這隻小麻雀不是專門做此事的小婢女,而是算作他的半個徒弟。


  小丫頭加完最後一桶水,舒朗輕聲道:「小麻雀,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我要考考你的醫術如何,記得準備一下。」


  小麻雀沉默地點點頭,然後轉身出去了。


  似這般的乖巧懂事聰明又不多話的孩子,舒朗十分欣賞,相處起來也輕鬆自在。


  身體一閑下來,他的腦海中閃過余蒙蒙巧笑嫣然的面容來。身體突然有了不可言說的反應,舒朗面上一紅,「噗通」一下子猛地鑽入水中。


  千榮進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這樣的一幕,捂著嘴將酒壺輕輕放下,然後走出裡間,等了片刻才進去。換好了一副的舒朗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手中拿著一壺酒。看到他進來,便笑道:「架不住你煩,所以才讓你來了。」


  「我知道。」千榮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現在氣不喘臉不紅的樣子,心裡微微嘆服。


  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對方看到了自己剛才的樣子,極端的羞愧中,舒朗乾脆自暴自棄了:「想笑就笑吧,反正在你這兒,我算是什麼面子都沒了。」


  「我笑什麼?」千榮也是一嘆,將自己暗中喜歡著靈兒,結果靈兒什麼都不懂的苦惱說了,惹得舒朗也是一笑,道:「那算是通道眾人了,乾杯。」


  千榮也道:「乾杯。」


  兩人先說了一段各自的閑事,然後才步入正題,這也是千榮今夜來這裡主要的目的。他進來房間的時候,已經將守夜的侍衛們施法弄昏過去,然後再布了結界以確保萬無一失。千榮放下手中的酒壺直接開門見山問:「不死族究竟在打什麼主意?虞賀又不是不知道你是白華的人,怎麼還會派你來?」


  「他……」說起虞賀,舒朗咬牙切齒地道,「哼,你不是不知道他對我的心思。」


  千榮一怔,皺眉道:「他還敢那樣對你?」


  當年他隨著白華一起出去,同時遇到了狼狽逃出來的舒朗。看到他滿身的紅痕和被什麼撕碎的衣服,以及隨後追來的虞賀。頓時心裡都明白髮生了什麼。思及當年的事情,千榮心驚肉跳地開口問:「你難道是……?」


  他話未說全,舒朗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眼刀子丟過來,語氣恨恨地說:「你想什麼呢!當年我手無縛雞之力也沒讓他得逞,如今我已經有了不讓人欺負的能力,怎麼還可能發生那種事情?」


  「那他怎麼還派你來?」千榮的一顆心這才放進了肚子里,神色也自然了幾分,挑眉笑著問。


  舒朗喝了口酒,咳嗽了一聲方才回答:「如今他不敢動我,萬事都忍讓討好我。我只提了一句,他便答應了,並不需要用什麼手段。」


  「外面的可都是他的人?」千榮想到了什麼,神色複雜地問。


  「一大半是我的人,只有大約十分之一的人是虞賀的。」


  「……我弄昏了的那兩個呢?」千榮握拳在唇邊,尷尬地問。答案果然同他想的如出一轍。


  「嗯,剛好是我的人。」舒朗目光灼灼地直視著千榮,皮笑肉不笑地答。


  悶著頭喝了一會兒酒,千榮才復又開口道:「既然如此,那虞賀更不可能放你來這裡了。你可猜的到他的打算?」


  「應該是如同你和陛下所料想的那樣。」


  看著明知被人利用了,還淡定如斯的舒朗,千榮搖了搖頭笑:「有時候我真覺得你這個人城府太深了。」


  舒朗內里的惡劣已經被優容引出來,有些難以收回去。他看著千榮冷笑道:「難道不是你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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