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天牢（七）
那道士飲下了酒水之後，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便就七竅流血，整個人抽搐了片刻的時間，便再也動彈不得了。
余蒙蒙依舊一動不動地跪在道士的「屍體」前面，滿臉的悲痛之色。見道士慢慢倒下的身影，以至於漸漸地無法動彈的時候，她便重重地對他磕了三個響頭，最後站起來，回到了列隊之中。那個方才拿酒杯的人，抬起眼皮子看了余蒙蒙一下。
大理寺少卿見狀，遂走過去，伸出食指在道士的鼻翼下探了許久的鼻息，最後才放心地走到了大理寺卿的面前，說道：「大人，這道士已經死了。」
這下，自己可以向皇後娘娘交差了。大人也可以免於一場無妄之災。
「找塊好地，將他埋了吧。」大理寺卿聽了這話，臉上再無一絲的悲痛，語氣冷冷淡淡地說道。
塵埃落定，似乎，多想無益。何況，現在連向方才那樣掙扎的時間也沒有了。余蒙蒙私以為，若是這個道士對大理寺卿的意義非凡的話，那個道士的死亡，自然是令大理寺卿十分沉痛悲傷的。因此，他在道士突然死了以後，心中因為哀慟而無法有該有的情緒，這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大人。」大理寺少卿聽了這話，答應得倒也痛快，畢竟一個死人，還能對大人造成什麼威脅呢？說句不怕遭報應的話，只要這個道士死了，他就是為這道士風光大葬有如何？因此，大理寺少卿立即吩咐屬下們，道：「你，還有你出列，去下面帶上三十個弟兄，將這道士掩埋了，記住要選塊好墓地。」
余蒙蒙見自己又被點中，不由地在心中大喊幸運，這下，不用擔心道士的行蹤了。正在欣喜的時候，突然就聽大理寺卿便自己輕描淡寫地瞟了一眼，道：「這人留下，換小武去。」
「是。」大理寺少卿見余蒙蒙被點名，便朝她看了一眼，而後道：「聽到大人說的了嗎？大人既然需要你，你便就在大人的身邊，隨時聽候差遣。」
說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余蒙蒙的錯覺，她總覺得從大理寺卿開口說要她留下來的時候，大理寺少卿的表情，就冷淡了許多，還更有故意疏遠的成么在。
「是，小的明白。」余蒙蒙聽大理寺少卿如此吩咐，立馬回答道，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回答得遲了，被這脾氣不好的大理寺少卿給遷怒了。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余蒙蒙才敢受到了度月的氣息，無奈自己被大理寺卿留下來，不便就此出去同他匯合，於是便傳音給度月道：「那道士得罪了皇後娘娘，娘娘賜他毒酒，卻被我化解了，但為了騙過這些人的耳目，我不得不在酒里動了其他的手腳，如今，道士假死過去，若是再不去救他，恐怕到時候會把道士給弄得真的掛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本郡主就是有能耐，將大羅神仙的仙丹找到，也難以將他救回來了。」
度月在外面，見一隊人抬著已經七竅流血的道士走過去的時候，心中驀然一驚，而後回過頭去，正嘆道士的命運命運多舛，只因沾上了一個「貪」字，性命朝不保夕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余蒙蒙的聲音。
由於這聲音是直接在腦海中響起，並不是由聲道傳入，所以度月立馬就問：「郡主你呢，要如何做？」
原來，這道士還沒死亡，不過是假死而已。
「我現在被大理寺卿拖住了，無法跟著他們一起出去。度月，你務必替我救下這道士，等道士被這些人埋了以後，便速來找本郡主，我們一同將道士弄出來。」郁余蒙蒙同度月隔著天牢的一堵牆，毫無隔閡地保持著交流。
度月只得就這樣答應了她，然後道：「郡主，你且小心應付著這大理寺卿，務必快些脫身。度月且去跟著那些人。」
「度月，你不用管本郡主，只管去吧。」余蒙蒙說完了這句話，便收回了神識和靈力，認真地對付著面前的大理寺卿，也不知道他獨獨將自己留下來，究竟是意欲何為。
度月聽不到余蒙蒙的回話，便立即跟了上去那些抬著道士「屍體」的人。
而大理寺卿依舊是一副我愛沉默，沉默是金；你急，你儘管急，你就是再急，我也不會開口說的態度，保持著憂鬱的臉孔，道：「他將那杯酒喝下去了？」
余蒙蒙一愣，道：「大人您也瞧見了，道長的的確確地將那杯毒酒喝下去了，並且他已經七竅流血而亡了。」
「是啊，本官親眼看著他將那毒酒飲下，七竅流血而亡了。少卿他為人謹小慎微，又是皇后的人，自然不會犯這種過錯。」似乎是被余蒙蒙刺激到了一般，大理寺卿面色茫然地說道。他的一雙眼轉動到了余蒙蒙的身上的事後，漆黑的瞳孔沒有半點的神采。
「大人，請節哀順變。」余蒙蒙看著不由心驚肉跳，拱手如此相勸。「道長他走的時候，算得上安詳。」
「安詳！？」大理寺卿如同一匹突然發狂的野獸一樣，沖著余蒙蒙吼道，「人死得七竅流血，你居然告訴本官，道士他死得安詳！？」
「大人……」余蒙蒙的眼中流露出驚恐之色來，本能地往後退。雖然她是妖，從根本上來說，對上凡人的時候應該是毫無疑問地能勝得過的。
只是，曾經的余蒙蒙是人，她人性的一部分，即使是如今已然是別的不同身份了，卻還是無法完全拋棄。
看到一個突然癲狂發瘋的人，怎麼可能不會害怕呢？這是屬於人類的本能，延續至靈魂。
大理寺卿見她後退，雙目看人的時候，更是沒有了焦距，三步並作兩步地朝余蒙蒙走過來，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道：「你說，本官是不是做錯了。」
被人家抓在手裡的時候，余蒙蒙的心裡卻突然就安靜下來了，道：「大人，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只要是跟隨自己的心，便就不算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