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章 驟然成太后
「兒臣從未有過封這女子為妃的念頭。」龐繆在事情白熱化的時候,突然拋出這樣一句來。說得幾乎有些冷不丁的感覺。
這下,殿內所有的人都聽懵了。感情,她們都以為皇上能來,是因為心底里已經同意了這件事情,但是這事情已經鬧騰了這麼久,驗身也驗完了,皇上本人卻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由令人匪夷所思。
而何婉婉的目光投向白慕,眸中多了幾分猜測。只是,右手轉動著自己左手上的寶石戒指,但笑不語。而蘇雪琴,似乎是魂歸天外的模樣,亦或是根本就沒有在關注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他人么——余蒙蒙只對江九印象深刻,便將目光投向江九,這女子溫柔中透著一股莫名的凌厲執拗,竟然看著,令人覺得她比何婉婉還要難以猜測其心思。
不過是一晃的時間,再看時候,卻覺得這個女子的眼中一派的純潔天真,好像眼眸濕潤的小鹿一般,無辜且無害。
余蒙蒙嘆了口氣,都說女人看女人的眼光准,豈料,到了她這裡,根本就是廢的。她完全看不出這個江九。覺得她單純,但是又覺得她隱藏得深。
且不知怎麼著了,覺得這個女子不論怎麼看,都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究竟,是和誰像呢?
這似曾相似的感覺,恍若是風,亦恍若是霧,瀰瀰散散的環繞著你,不停地提醒你它存在,可你伸手去觸摸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樣,都碰不到它。
放棄了想清楚這江九到底是哪裡讓自己熟悉,余蒙蒙凝神,留意白慕和太后這邊的事情。
那些新晉的嬪妃們聞言,見少了對面這麼一個強勁的對手,紛紛都擺出置之不理,明哲保身的模樣來,端著架子在看戲。唯有太后是認真打算同皇上來剖析此事。她側了身,眼神中是久居高位所帶來的氣勢,鳳眸曳斜著白慕,道:「皇上,哀家記得方才遣人去請你的時候分明也是說清楚了來意的。這會兒,哀家為你折騰了這麼久,皇上卻告訴哀家,你無此念?」
這話,乃是明晃晃的質問。顯然,太后將白慕當成了可團捏的傀儡。
余蒙蒙聽到這兒,咬著牙,也咬著嘴裡兩側的軟肉,表情極是不自然,在無人注意她的時候,低頭轉換了一下忍不住想笑出聲的心情。
白慕會來釜底抽薪這一招,乾脆說他對自己沒意思,根本就不想納妃,對太後來說,簡直就是一記暴擊!
在太后還有些懵的時候,白慕淡然地道:「兒臣新選了一十二名的妃子貴人,如今也是足夠為後宮添色了。納新妃的事情,還請母後為她們著想,暫且緩一緩罷。兒臣是怕母后管理著後宮,又要操心前朝的事情,未免太過勞累,恐損傷了身體。」
這話說得,余蒙蒙心裡都忍不住雀躍。所謂的懟人就要懟在點子上。就算是這說法再迂迴,也難以撇清,白慕是在暗中諷刺太后牝雞司晨後宮干政的事情。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余蒙蒙覺得這件事情確實有些微的可能發展成像承國那樣,太后外戚的實力太過兇猛,反而皇上難於勤政。
不過,白慕這裡估計不會有任何的問題。縱然太后那邊的勢力對他不是真心扶持,可好就好在老皇帝去世之前,他手中的政權已經被他幾個兒子啃成好幾塊,權利並不像慕容興那邊,權利集中在太后及那些外戚手中,就差太后直接登記稱帝了。
若是當初祁國的情況真的像慕容興登基時候面臨的態勢,她還真的不敢動讓白慕回國爭權的事情。
如今看來,那老皇帝還是留了一手的。想必年輕的時候,就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吧!
余蒙蒙在心中分析了祁國的情勢以後,又轉而分析陳國。她想經過上次承國因為她而望祁國出兵,慕容興的手中儼然已經有了部分實權。再者有了大將軍傅孺雅的全力支持,他如今的情況更是如魚得水。
相信不久以後,他定然能將權利盡數握在手中。
而這邊,祁國太后被白慕方才的那一句「太過勞累」給怔了一下,可偏偏自己理虧,還不能說什麼。如今自己已經落了下風,不想再說下去。遂嚴肅了臉色,揮揮手道:「罷了,皇上是不肯聽哀家嘮叨了,如今新皇繼位,繁衍皇嗣首當其衝的重要事情,還請皇上將其放在心上。至於,這個女子,有辱斯文,宮內是不得留了。若是皇帝不捨得送了她的姓名,還請將她遣出宮外去吧。」
這確實是讓了不小的一步。余蒙蒙聽后,抬眼去看白慕。
她余蒙蒙在哪裡?誰又有這個本事能夠阻擋得了她?
只見白慕站起來,拱手道:「兒臣遵命。」接著,爍亮亮的目光,不含情緒地掃視了眾妃子一眼,道:「都可聽到母后說得話了?」
「臣妾明白。」眾妃子齊齊地站起來福身回答。
余蒙蒙聞言,暗中吞了吞口水。對此情景,忽然無力。還好他們妖魔不搞人間這一套,否則,自己這個魔君王后整日要面對這些鶯鶯燕燕,估計殺了魔君的心思也有了。
幸好……幸好……
若不是在太後面前,余蒙蒙都要拍拍自己的胸脯來鎮定一下了。
「都退下吧,哀家也乏了。」見白慕這邊無路可退,也無路可進了,太后便無力地歪著身子,一隻手腕鬆鬆地懸著,微微閉了目,狀似疲累地道。
室內佛像繚繞,令人嗅著,無端有種青春年華都沉寂在了時間當中,不辨日月,不分時間的錯覺。說來也怪,那太後分明還是徐娘半老,並未入了暮年,這自從搬進了這太后寢宮中,便令人覺得驟然老去。余蒙蒙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分明自己之前還是喜樂郡主的時候,住在這宮中,只覺得這個皇后是個矜貴的跋扈女人。
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人說心境會使人年輕,果然不假。形式做派遵循了老年人的做法,思想也往沉重里靠,這人還如何輕盈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