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我這麼可能不喜歡你呢
「他摸著什麼找來的?」聽了余蒙蒙的解釋,一直都十分冷靜的白華,忽然來了這麼一句鋒芒畢露的話來。明顯,他的語氣中帶著怒氣。
自是,白華身居魔君之位,剋制得習慣了,縱然是發脾氣,也總是有一半的保留。
「我不在祁國就在承國,寧澤要找我並不難。」想想自己做的事情,白華生氣其實也在所難免。余蒙蒙自己理虧在先,也一直都覺得在失憶的時候嫁給寧澤的事情是自己的錯,心中覺得對白華有所虧欠,也愧疚不已。此刻,她心中縱然不是沒有難過,潛意識裡卻還只覺得,白華未免太克制了些,對自己也溫柔過頭了,於是越發耐心地解釋起來,「我和他……畢竟……畢竟也曾經夫妻一場……」
就在余蒙蒙猶猶豫豫,覺得自己怎麼說都不對勁的時候,白華忽然語氣急促地拔高了聲音道,「你和他夫妻一場!」他的聲調也不禁變高了許多,帶著陡然如同山傾的架勢。
魔君一怒,天地為之震顫。他渾身的威壓在不經意間隨著話語釋放,方圓百里,無論是人身都渾身一冷,稍有靈感的,更是躲起來,不敢貿然出來。余蒙蒙驚得渾身戰慄了一下,繼而才抬起頭,忍著眼淚沒有流出來,「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說,但是,他從前就糾纏我……」
「所以你呢?你打算怎麼做?繼續同他這麼糾纏不清下去?」白華打算了余蒙蒙的話,食指挑著她的下巴,沉著語氣,彷彿暴風雨之前壓抑的低氣壓。
坦白說,他的言辭不算犀利。可是他渾身的氣勢,令余蒙蒙覺得無法承受。她拚命地挺直了腰桿,目光灼灼地看著白華。
「自然不是!」余蒙蒙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反駁道,「從我記憶恢復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再同他糾纏下去,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
不是委屈,只是覺得,有些難受。為了什麼,余蒙蒙自己也不清楚。將眼淚逼回去以後,她便低下頭不肯再說話了。她以為自己是能夠抵擋得住白華的質問的,但是,事情擺在眼前,她自覺不應該,但是也無法淡然處之,只覺得難受得不安。
白華真的在意這種事情在意得無法釋然嗎?
白華會怎麼做?
會拋棄她嗎?還是說,會如同對待前身一樣,也將她冷落在西殿,不聞不問?
……
不行,她絕對不要這樣!如果白華如此對她……
她無法想象自己有天會遭受白華的冷落……
越是想下去,余蒙蒙便越是惶恐不安。她忽然就全身鬆懈,脆弱得不堪一擊,仰頭對上白華的眼神,囁嚅著唇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其實,她想說的是,白華,不要拋棄我。
可是,說不出來。這話,彷彿是一根刺一樣卡在了喉頭上。
白華從未見過余蒙蒙如此憂傷不安的神情,一時不禁也身有所感,渾身僵硬,目光移不開地看著。他看著看著,不禁上前一步,將余蒙蒙攬在懷中,緊緊地抱著她。余蒙蒙被白華突如其來的溫情舉動感動得一直都在強忍著的眼淚潸然而至,默默地流淌下來。
似乎無法忍得住了,余蒙蒙出神地想。
世間最令人容易落淚的從來都不是憂傷和難過,或者是仇恨,而是如同冰雪在剎那之間消融的包容和脈脈溫情。
此刻的余蒙蒙,無聲地流淚,盡量保持著情緒的鎮定,不要太失態才好。忽然就白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脈脈溫語,「蒙蒙,本君也會害怕。」
短短的一句,不過也才八個字,卻如同燦然升上天空的煙花,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炸開;又如同猛然劈裂層層厚雲的驚雷,帶著令人無法立即反應過來的巨響。
而這驚雷,並不是曇花一現,而是陣陣地,不時地,一聲接著一聲,直到將余蒙蒙的全身血脈都激活,像是要從體內湧出來一般。
余蒙蒙花了好久,才忍住的眼淚,在靜靜地聽著白華突然彷彿開了閘的水龍頭一般湧出來的話的時候,也一點點的流著。就彷彿,她此刻真的是水做的一般。
不過,不管她是什麼做的,從眼裡流出來的,又不是光只有眼淚,更是她感動的情緒。
白華,偶爾令她心動到心驚。心驚,自己何德何能!
「本君會害怕,你越來越優秀,越來越討人喜歡,也越來越能發現,你是不是因為當年受了本君的蠱惑,才會留在本君的身邊。」
白華記得,余蒙蒙最初喜歡的,分明就是蕭離。他的眉頭蹙著,不情願,但是卻不又忍撒謊,也不想隱瞞自己的真實心意,「本君越來越不敢確定,你這樣的人,留在本君的身邊,到底是因為你是本君的妻子,還是因為你真的喜歡本君。你一直都做著莫名其妙的事情,為了各種各樣的人奔波,從來都不是踏踏實實地留在本君的身邊同本君過日子。」
越是說下去,白華的臉色就越是蒼白,整個人近乎透明,透著一股堅定的憂傷。余蒙蒙聽著聽著的,便忍不住破涕而小,反將頭埋在白華的胸前的,閉合眼睛,語氣甜膩,「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呢?只有你,才是我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也只有你,才能讓我在這個世界感覺到不是那麼的孤單。雖然我莫名其妙地欠了一堆人情債,也不算安分守己,喜歡花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才是我心裡唯一存在的男人。不管在什麼人的身邊,只要想到你的臉,做什麼事情都會特別有動力。還有白陶意,她是我的第一個女兒,除了你們,我還能愛誰呢?」
這樣直白的話,讓白華的臉色漸漸地欣喜起來,但笑起來的模樣卻有種莫名的憂傷感,「你說的是真的?」
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真的。」余蒙蒙仰起頭,燦爛地笑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白華,目光毫無保留地,彷彿剝開了全部多餘的偽裝,坦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