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通透
在感動於白華對自己的理解和包容之時，仍舊有一股夢魘般的情緒包裹了她。
她自以為，在白華的身邊，自己的表情恰如其分，沒有泄露出絲毫來。待從魔宮中出來的時候，她再也不用偽裝什麼，就像新手將一個氣球扎了一個孔一般，她心中那悵然若失的感覺，「砰」地一聲就爆炸了，心裡的難受感覺令她此刻有種天下之大無處容身的錯覺。
自嘲地笑笑，她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就變得如此矯情不堪呢？
明明有那麼好的夫君全心全意地待她，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還有傾心教授她本領護著她的師傅們。同時，即使明知道她的真實來歷，可是待她還是一如己出的父母。更有相厚的兄弟姐妹們。甚至，就連她的身份和名頭，在六界都是數得上的尊貴。
只是，為什麼，她會這般地無所適從呢？
就好像，穿著一件從前的衣服，現如今瘦了下來，總覺得不甚個體。
滿心滿腹都是心事的余蒙蒙，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去哪裡方好，也沒想到，自己在神思混亂中，迷迷糊糊嘿闖入了一片竹林。
白華在她身後跟著，內心擔憂陣陣。
也是風吹著竹葉婆娑響的時候，她聽到聲音一抬頭，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身在何處。同時也察覺到了身後跟著自己的人。
因為七彩花印記的關係，契約者會同自己的另一半有心靈上的感應。余蒙蒙自然聽出了身後的動靜是誰，便轉頭看著似乎什麼都不存在的某個地方，道，「出來吧，白華，我知道你一路都跟著我。」
被余蒙蒙發現，只意料中的事情，不過是早晚罷了。只是，他雖然聽到了余蒙蒙的心聲，可是卻無法理解。
她的想法，白華即使全部都聽到了，也無法徹底理解。
「你聽到了我的心中在想什麼了，是不是？」余蒙蒙的語氣有些無力，眼神也有些無力，從這種神情和語調上，很難判斷，她究竟是生氣，還是不生氣的。繼而，不等白華回答，她苦澀地一笑，自己又道，「也是我路上想得太投入了，沒有注意，竟然會被你全然聽了去。」
「你這樣，令本君很擔心。」白華將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繼而擔憂地看著余蒙蒙，「也讓本君覺得，就算是聽到了你的內心想法，也根本就不能為你做些什麼。」
「嗯……」余蒙蒙抿嘴笑了，嚴肅的神情忽然崩落了幾分，「這是我自己的心裡出問題了。白華，不知道我是否對你說過，在我之前生活的地方，有種大夫，專門醫治人心中生的病症，叫做心理醫生。」
「你說的是，心結嗎？」白慕儘可能地理解余蒙蒙所說的話。儘管如此，他眼中的余蒙蒙，看上去也不算複雜，只是他很難輕易理解。
望著自己從來不曾見過狀態中的余蒙蒙，白慕心中思忖，她如此說，是否在告訴自己，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心結呢？
也是。
合該如此。
否則，她為何這般失落呢？
余蒙蒙站在原地不動，回答道，「是的，你說得不錯。也可以稱它為心結。那些心理醫生，都是負責解開別人心中僅靠自己解不開的死結。」
如果不是有了什麼無論如何自己都無法跨越過去的阻礙，一個人，自處的時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事情的。
嘆了口氣，余蒙蒙想要對白華像往常那樣微笑一下，可是卻在嘴角列開的那一刻，認定了這樣做一定讓自己看上去愚蠢無比，遂放棄微笑的想法。
但眼淚是不由自主地落下來了。
看吧，看吧，自己在這個人的面前，總是忍不住任何的情緒，總想暴露出自己內心全部的軟弱和愚蠢來。
她愛他的！她不想失去他的！
可是，如果她站在他的身旁，總是自慚形穢，覺得不配，該如何做呢？
如果是像以前那樣，她只是單純地覺得，只要待在白華的旁邊就很開心了。而如今，她就是自己都無法認同自己的存在。
……有誰，能夠體會一下她站在心中徹骨的悲哀呢？
僅僅是為了自己而覺得悲哀。
於是，當眼淚奪眶而出的時候，余蒙蒙覺得狼狽萬分，驚訝地、急匆匆地伸手拂了一下自己的面龐，有些慘然地轉過身去，「白華，不要看我。我可能是累了。」
可白華的身形，卻是在疏忽間就出現在余蒙蒙的身邊，擁抱著她，無奈地道，「本君怎麼可能不看你呢？」
為了令余蒙蒙不要一直都陷在這樣不快而沉重的情緒當中無法自拔，白華在其後將余蒙蒙施法弄昏了過去。
既然她說她累了，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路上，白華的心情都沉重得很。
將余蒙蒙帶回了東殿，放在床上令她好好休息。
一天一夜過去了，而白華不曾離開過半分。
余蒙蒙腦海中的東西，將白華也徹底地弄糊塗了。
他一直以為，兩個人在一起，有婚約便是夫妻，兩情相悅的夫妻，更是美滿難得。
如此情況下，余蒙蒙為何會生出他們不配的想法呢？
難道是自己在不知道的時候，說出的什麼話傷害了她嗎？
……
魔君想了許久，也不明白。一雙眸子清澄如水地望著睡熟的余蒙蒙安靜的臉上，輕聲問：「為什麼，你待在本君的身邊，總是無法安心呢？」
睡夢中的余蒙蒙，並未聽到白華的聲音。
睡著了以後的她，除了虛妄的夢境，什麼也不會想。哀傷也隨著酣睡而減輕了大半。
再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白華。
他高大健壯的身體半陷在一張椅子中，眼神銳利地朝她看過來。
「白華……」張口的瞬間，余蒙蒙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心情沒那麼不好了，卻依舊有殘留的陰影。
稍稍地低頭，道：「其實，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也不知道，怎麼樣才是正確的。」
白華接過話來問，「真的分不清楚，還是因為顧及那麼多，所以才會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