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不浮躁，要有一顆緩慢的靈魂

  南豐蜜桔，是贛東一張馨香四溢的名片。


  一次到贛東崇仁做講座，主辦方特驅車至臨縣南豐買來蜜桔，行饋贈之意。這般好禮，不貴，卻有沉沉的分量，不由得爽愜之至。猶記得，早年光景不好的時候，過年能端出一盤黃橙細圓的南豐蜜桔來，所待之客，不是莫逆之交，定是至密親朋。


  桔香飄散，思緒飛揚。


  我說：「南豐蜜桔在南昌早已有賣的。」


  方姐說：「蜜桔都是這個時候採摘。早上市的，肯定不算正宗的了。」


  剝開桔皮，放一瓣入嘴，特異的清香和濃稠的潤甜，汁甘瓤甜，吃進一口，感覺通體香醇。東北有家餐館叫「好吃不如餃子」，我想，吃過這種桔子的人，定會將此取代餃子而呼之。


  桔子，早在半年前，就有上市，菜場超市，甚至路邊水果攤車，一個個像是圓嫩的精靈。先是青綠，剝開之後是紅亮水潤的一瓣瓣，當然，味兒也酸，牙不好者如我，是不敢吃的，惟垂涎艷羨的份了。時光推移，夏末初秋，桔子的青嫩謝幕，繼而黃來唱主角，粉黃、大黃、紅黃和橙黃，掰開后吃，甜汁潤喉，自有一番秋後清味。


  秋深了，各色桔子漸有退市跡象，此時，南豐蜜桔登場了。彷彿此前的諸種桔子，是在暖場，放開喉嚨唱，引來台下觀眾如潮，悄無聲息地退台，讓位於南豐蜜桔引領高潮……其他桔子從最初的三五塊錢一斤，到後來都降至五塊錢四五斤了，而南豐蜜桔一直在三五元的價上高居不下。高價之冠，只授贈給時間培育出來的純真清甜。


  光陰是把尺子，丈量出南豐蜜桔的深層的價值——慢熟的桔子更甜。


  南豐蜜桔是幸福的，在充足的陽光下伸夠了懶腰，在豐沛的雨露里常飲常醉，聆聽夏風吟唱，樂賞秋蟲嘶鳴，自然之子傳承桔品靈魂。


  回到南昌，我把方姐贈予的兩箱蜜桔，鄭重地分拆成幾小分，分別轉送給至愛親朋，得到的回饋整齊劃一，都說好吃，甜掉牙齒，香得沖鼻。


  眼下，我望著幾個精靈樣的南豐蜜桔，思考的觸鬚漸有新的方向。在社會轉型的大變革之中，多少人能靜靜地坐下來等一碗湯透至適宜溫度？又有多少人以玩命的勁頭為一片亮麗未來而打拚？坐汽車嫌慢，改乘動車，還嫌不夠快，於是轉而登機……自己的能量基本定型，轉而猛攻下一代，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不能讓孩子因有幸福的童年而只落得一個殘缺而不幸的成年……西方有一種說法，人的靈魂以我們步行的速度前行。看周遭，閱人世，還有多少人能有足夠的耐心堅持步行？快點，再快點，最終快到我們的靈魂跟隨不上了。多麼可怕。我們不曾停歇地飛速走在追求金錢為代表的富貴，以天下知曉為引幡的聲名，以快樂為幌子的墮落之路上，生生地冷冷靜地，把靈魂遠遠地甩在後面。於是，敬畏之心不在，敬業之心消彌，敬天之心遠逝，敬人之心杳然。一顆心隨波逐流，在與時間瘋狂的賽跑中丟棄了本真，人便寄居在沒有靈魂主宰的暗質里。


  ——要知道，靈魂不包郵噢。


  @靜心：


  快出提前量，是超能體現。慢得人厭煩，則被歸為無能。似乎是這個時代浮躁的通病。快令人瘋狂，快讓我們活在靈魂缺失之中。慢熟的桔子更甜，慢活的人們更有味。親，慢點的，再慢點，慢慢地，停下腳步，等等被我們遠遠拋在後面的靈魂。人生需慢，慢才能烘焙出靜心，唯有心靜，人生方能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