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兩塊錢的人生哲學

  從復旦哲學系畢業后，閭丘露薇主動放棄去外資企業工作的機會，離開父親，南下深圳，與闊別14年的母親團聚。


  在深圳，母親有間名字氣派的公司，其實就是皮包公司罷了。她並不在乎這些，享受團圓的喜悅，體諒母親的不易，決心好好幫幫母親，前面苦難再多再大，願意與母親一道去扛。母親有個怪脾氣，在人前大大咧咧，故意讓人琢磨不透她的年紀，而且總喜歡裝出一副有錢的樣子，請人吃飯搶著買單，可回到家中則儉省得很，往往一葷一素兩個菜就對付一餐。或許這是母親多年商海沉浮煉就出的一種自我保護吧。閭丘露薇對母親「哪怕口袋裡面只有兩塊錢，也在別人面前裝得像一個百萬富翁那樣豪爽。」的做派感覺五味雜陳，難以名狀。


  真是一語成讖。


  在深圳的日子，閭丘露薇很快就體會到了「口袋裡面只有兩塊錢」的尷尬和無奈。當時，母親什麼生意都做，哪怕只有微薄的贏利，也決不放過。即便勤勉如斯，公司也不見興旺，財源若日漸枯萎的泉眼，時有時無，漸至稀少。生意的阻滯給生活帶來不小的麻煩，涉世之初的她有欲哭無淚的感覺。偏偏母親又時不時地玩失蹤。母親不在，閭丘露薇就是家裡的頂樑柱，得替母親付房租，給亦是員工亦是親戚的一應人張羅一日三餐。


  折騰來折騰去，終於有一天，閭丘露薇摸摸口袋，只掏出兩塊錢來。這是她最後的兩塊錢，花掉之後，明天怎麼辦呢？還能怎麼辦，硬撐苦熬唄！母親不在的日子，閭丘露薇找同學幫忙，跑樓拉生意，不讓一人挨餓。


  一次，母親從東北發來100箱飲料到深圳。面對堆成小山的不知名的飲料，閭丘露薇首先發愁的不是如何去賣掉它們，而是哪來的錢交保管費？但她並不畏懼，拉那位同學幫忙，把飲料放在自行車後座，一個推一個扶，走街串巷，挨家向小店兜售。印象最深的是，自行車翻倒在大街上，飲料從後座上摔下來，滾得滿地都是。剎那間，閭丘露薇頓感絕望——感覺自己一無是處，什麼事情都做不成……欲哭無淚的感覺，又熟門熟路地折回她柔弱的情感世界。


  在閭丘露薇寫的《行走中的玫瑰》中讀到這些不曾知曉的她的苦難，讓我想起克里斯托弗·諾蘭執導的好萊塢英雄傳奇史詩影片《蝙蝠俠：黑暗騎士崛起》里的一句台詞：「沒有希望，就沒有真正的絕望。」 面對滾了一地的飲料，閭丘露薇之所以頓感絕望，無它，只因她內心深處仍閃爍著希望之光。


  絕望中的閭丘露薇，看見了希望，於是，勇敢前行，跌倒再爬起來，鼓足勇氣，繼續推銷。轉機出現了，一位好心人被他們的吃苦耐勞的精神感動了，買了剩餘的飲料。經歷此次，一大幫人的生計暫時無憂了。


  後來，閭丘露薇告別了母親，以絕望的姿態和希望的心態，開始闖蕩職場江湖，做過酒店服務員、倉庫保管員和國企文書等，後進入國際會計師事務所，生活才稍稍步入正常軌道。加盟鳳凰衛視后，閭丘露薇成了一名財經記者，因採訪海灣戰爭而聲名大振。


  經歷了那段苦日子，閭丘露薇用自己的哲學學養，歸納出「兩塊錢的人生哲學」——「很多時候為了生存，必須（要）有足夠的勇氣和韌勁來面對這個社會裡面的人和事情……艱難的時候，勉勵自己一定要走下去。」


  列夫?托爾斯泰說過：「環境愈艱難困苦，你就愈需要堅定毅力和信心，而且，懈怠的害處也就愈大。」這是「閭丘氏兩塊錢的哲學」最好的佐證。


  @靜心：


  絕境中，仍心懷希望地勇敢走下去，終能走出陰暗，走到人生的明媚處。困難像彈簧，你若它就強，反之亦然。身處困境中，最要緊的不是怕陷入了絕望泥潭，而是在絕望中找尋到希望的方向，勇敢奮爭，並持之以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再大的困難也遠遠地拋在了身後，前方陽光正燦爛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