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篇 第056章 相思糖（56）
透明的河水，還有河中漂浮著的身著大紅喜袍的新娘子……這一幕，為何她竟覺得有些眼熟呢？
腦海中湧現出許多斷斷續續的畫面，邢如意覺得頭疼欲裂，用手緊緊捂住，並且發出痛苦的呻吟。
「生祭，又是生祭。」狐狸的目光穿透那那層黑霧，看到了被活埋在地下的那些老太太口中消失的那些物業高層以及開發商的高層們。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狐狸搖搖頭，將邢如意帶離凹陷的坑邊：「如意，堅持住，我帶你離開。」
「如意，相信我，你只是暫時的離開，你還是會回來的。」恍惚中，她似站在金殿上，有個身著黃袍的男子，也對她那麼說著。
「狐狸，我好像……我好像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麼了？」狐狸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我先帶你離開，你想到的事情，晚些時候再告訴我。」
「不！來不及了！」邢如意說著，推了狐狸一把。那些原本浮在地表的黑霧在邢如意推開狐狸的瞬間凝聚成一股，像是一條蜿蜒的黑色大蛇，沖著她就撲過來……
睜開眼，不是黑暗的地底世界，而是一片洪荒遼闊的平原。
整個世界，沒有一點聲音，像是靜止的一樣。
「這是哪裡？」
「這是他們人類口中所謂的洪荒時期。」
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狐狸？不，你不是狐狸！」
出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穿著一身寬大的麻布長袍，五官與狐狸生的一模一樣，可氣息卻不是她所熟悉的。
「我自然不是。」男人伸出手，在他的掌心裡跳躍著一個透明的小圓球，圓球中央蜷窩著一隻白色的狐狸：「這才是他，或者說，是我創造了他。」
「你不是狐王，我去過青丘，見過狐狸的爹娘，你騙不了我的。」
「狐王？」男人輕蔑的一笑：「他也不過是我隨手創造出來幫我守護這個東西的。」
男人說著，顛了顛手裡的小圓球：「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他們叫我盤古！」
盤古？
眼前這個形似狐狸的那人叫盤古，他是欺負她沒有認真看過神話小說嗎？
「愚蠢的人類，總是喜歡醜化那些讓他們害怕的東西。」男人搖搖頭：「在他們眼裡，我們都是生著三頭六臂的怪物，可他們偏偏又都是被我們這些怪物所創造的。」
男人說的沒錯，至少在邢如意看過的那些神話小說里，那些上古的神仙們的確長得都不好看，甚至有些嚇人。女媧，是人首蛇身，王母是虎豹之容，就連盤古也被描畫成了三頭六臂，還瞎了眼睛的恐怖如斯的野蠻人。」
「好吧，我相信你是盤古，然後呢，你帶我來這個地方做什麼？」
「不是我帶你來的，而是你自己來的。」男人握住小圓球，走到邢如意跟前：「想起來了嗎？這是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邢如意拍了拍腦袋：「抱歉，我只想起來了一部分很零碎的東西，但這些東西並沒有告訴我，我還有什麼特殊的使命。」
「再仔細想想看。」男人握著小圓球，盤腿坐了下來。
邢如意閉上眼睛，腦海中又浮現出一些零碎的畫面來。她先是看到了一架類似UFO的東西降落在這個地方，跟著從裡面走出了許多的男人和女人。男人，都長得很好看，像狐狸似的。女人，反倒長得很一般，體格似乎也比男人的健壯一些。」
「不用奇怪，所有的物種從一開始就是母系社會，即便中間經歷再多，最終也還是會回到母系社會。用你們現在的話說，就是女人離了男人照樣能活，男人離了女人，卻多半都是活不成的。就拿繁衍這種事情來說，只要動用科技手段，冷凍男人的精子，女人們就能自個兒完成繁衍的重任，可若是冷凍的是女人的卵子，男人再著急，也沒用，因為他本身不具備那個功能。我們也一樣，是母系時代。」
「你們？」
「用你們的話說，我們是神族，是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最早的生物。」
「外星人？」
「唔，這麼說也可以。」男人攤攤手：「其實，我們是不在乎這些稱呼的，跟你們現在追求生命之源一樣，我們之所以來到這裡，也是為了追求生命的根本。我們想要弄清楚，我們是怎麼來的。」
「然後呢？」
「我們做了一個研究。」男人看著手裡的小圓球，「我們通過我們的科技，提取了我們體內的不同基因，然後跟在這個世界上發現的物種進行結合。結果，就創造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例如，我手心裡的這個被你們叫做狐狸的物種。」
「還有呢？」
「還有，就是最接近於我們形象的那些人類。整個實驗的過程，我就不跟你講了，總之很複雜，各種的提取，結合，很枯燥，卻也很有意思。」
「然後呢？」
「在漫長的研究過程中，我們發生了爭執。這些爭執，逐漸演變成了內戰，我們開始相互猜忌，甚至不惜用各種手段致對方死亡。當時的我，也想不明白，但後來，我想明白了，因為在不停提取的過程中，那些屬於我們的美好的，惡劣的東西都被提取放大了，於是我們變得也就不再像是我們了。」
「再然後呢？」
「我們只剩下了兩個人，一個雄性和一個雌性，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個最強者和一個最弱者。不管用那種形容詞吧，反正最後剩下的就只有你跟我。」
「我？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外星人？」邢如意用一副你開什麼玩笑的眼神兒看著對方。
「知道你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的。你在人類社會中成長，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就是再完美的生物，都有出現意外的時候。例如，人類社會中那些自出生就帶有殘疾的孩子們。」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們當中自打出生就帶有缺陷的那個？」
「可以這麼理解。你剛剛應該看到了一些畫面，我們的科技很先進，擁有的力量也很強大，但你沒什麼力量。」男人看了一眼她：「我們當初做的實驗，有點類似人類現在的基因工程，或者說，人類現在所做的基因工程，其實就是潛移默化的我們希望他們去做的。別忘了，他們是由我們創造的。」
男人低頭，看著腳下的那片沙土。
「屬於我們體內強大的基因，造就了人類歷史上所謂的神族。然而，與人類傳說不同的是，那些神族並不會長命百歲，而是很短命。能力越強，壽命越短，這才是真相。」
「那狐狸呢？他一樣很強大，也一樣長命百歲啊。」
「天生弱小，並不代表著不能日益強大。他們耗費了千萬年的光陰，用來提升自己的能力，而人類，同樣用了千萬年的光陰來追逐自己的名利。付出，皆會有收穫，只不過收穫的東西不同罷了。」
「聽你神神叨叨的說了這麼大半天，你叫我來，或者說我自己非要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救我。」男人輕輕吐出兩個字來：「我剛剛說過了，能力越強，付出越多，犧牲越大，壽命也就越短，但我們的實驗，總要有個結果，有人清醒著去記錄這個結果。我，就是留下來記錄結果的，而你是輔助我完成這個任務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我會不記得？」
「因為我們的壽命也是有限的，我們再強大，也不可能千萬年的活著。我選擇沉睡，並且在沉睡前將你的記憶和基因提取，用一種特殊的方法進行保存。然後，我又在第一批實驗成功的人類當中挑選了幾名忠誠於我的人，讓他們幫忙運作這一切。」
「結果呢？」
「結果，很糟糕。」男人無奈的攤著手：「他們背叛了我，將我關在了暗無天日的地底，而你，用人類的話說，就是進入了輪迴。好在，我還多留了一手，就是這個。」
男人將小圓球拋起：「我將我的容貌賜給了這個宗族，每隔一千年，狐族便會出現一個長得與我一模一樣的，然後他會帶著我的臉去尋找你，保護你，直到將你的記憶喚醒。只是，我沒想到，輪迴的副作用會那麼大，直到現在，你才找回到這裡。」
「我回來了，但我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就算記得，我也未必願意救你啊。」
「是的，這是讓我失算的另外一個地方。」男人說著，啪的一聲捏碎了手中的小圓球。
「你做什麼！」眼睜睜地，邢如意看著男人吞下了小圓球里的那隻白狐狸。她的心，瞬間疼了起來。
「他原本就是我創造的，現在又回到了我的身體里。邢如意，現在的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你離開這裡，留下他永遠陪著我。第二個，你救我出去，我把他還給你。」
「第三呢？」
「沒有第三。」男人看著她：「這個世界變化的的確超出我的想象，但遺憾的是，直到現在，他們依然沒有弄清楚生命的起源是什麼。沒有用的東西，自然也就沒有繼續留著的必要了。」
「不，你錯了，我還有第三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