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篇 第035章 並蒂蓮(14)
一株並蒂蓮開在李家別墅前的小水池裡,從水池旁經過的時候,李太太往裡頭看了眼。
「我沒想到我媽會跟他離婚。」變成小貓的李潤縮在刑如意的懷裡:「她是很愛李德旺那個老渣男的。知道他跟顧春麗那個老小三搞到一起的時候,我媽整整三天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那個時候我差點以為她會活不下去。」
「她不會活不下去的。一個母親,就算再萬念俱灰,心裡也是有孩子的。」
「可我沒了。」
「那她也會活下去,因為你在她心裡。」
「唉!」李潤嘆了口氣:「李德旺跟我媽提離婚的時候,我媽什麼話都沒有說,簡單拿了一點兒東西去搬去了我們之前的那個家。我沒去勸李德旺那個老渣男,我以為我媽離開之後他自己能想明白,能去老家把我媽給接回來。那個時候,我媽其實是在給他機會。可他呢,居然去找顧春麗,還被弄成那個難看的樣子。丟人,真是太丟人了。」
「你不希望你父母離婚的對嗎?」
「天底下沒有一個兒女是希望自己的父母分開的。」李潤垂下了貓頭。
「你父母的事情就教給他們自己處理吧,我相信,不管是選擇繼續過下去,還是選擇分開,都是他們認為的最好的結果。」
「你說的對,不管我媽選擇什麼,我都會支持她的。」李潤鬆了口氣:「顧春麗被抓了,我媽也要跟李德旺這個老渣男離婚了,假的李潤被拆穿了,現在就剩下我了。」
「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
「去你家裡看看吧。」刑如意揮了一下手,帶著小貓李潤離開了李家別墅,進而出現在了李潤遇害的那個浴室里。
李潤看著浴室里的那面鏡子,一些不太清晰的記憶,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李潤看到自己從機場出來,她帶著墨鏡,穿著當下最流行的款式,推著限量款的行李箱。走出機場之後,她叫了一輛計程車直奔自個兒的小別墅。馬路上偶爾有車輛過去,但始終有另外一輛黑色的特別不起眼的老款桑塔納一直跟著她。
李潤在小區門前下車,那輛老款桑塔納就停在距離小區不遠的地方。她推著行李箱走進小區,坐在老款桑塔納裡頭的司機慢慢搖下了車窗。
那個是梳著道士髮髻的男人,面容不算老,但頭髮和鬍子都是白的。
李潤住的是高檔的別墅社區,門禁森嚴,可那個奇怪的男人不知道從了什麼法子居然也跟了進去。李潤是有察覺的,她甚至回頭去看過那個男人。
「這小區里應該是有保安的吧?」
「有,而且都是退伍兵,我見過兩個,特別能打的。可那個時候,我根本沒多想,我只是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
李潤看到了那個奇怪的男人,但她並未將其與自己想到一起。她只是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推著行李箱回到了自己的家。與往常一樣,她將行李箱隨意的放到客廳里,脫鞋,光著腳走到了二樓,然後脫衣服,將自己泡到浴缸里。
突然,一個黑影籠罩了她。
黑影手中拿著一張符,一手勾住她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快速將那張符貼在了她的前額上。
李潤眼皮一沉,身體慢慢往下滑落在了浴缸里。黑影不慌不忙拿出一把特製的刀子,利索的將她剝了皮。黑影將人皮藏在了畫里,然後將李潤的身體裝在行李箱里,運送到了那間地下室里。
「是他殺了我,可他為什麼要殺我?」
「為了顧春麗。」
「顧春麗?他——」
「他叫何平,是顧春麗的另外一個相好。」刑如意只輕輕一個閉眼就知道了與何平有關的所有信息。沒辦法,地府的資料就是那麼齊全。
何平,原名何國良,出身其實很好。
他的生父是某市土地局的局長,母親是婦科大夫,后因為身體的原因,從醫院離職,在家裡開了一個小診所。
在十歲之前,何國良的生活一直都是順順噹噹的,直到他那做土地局局長的父親因為個人作風問題被人舉報,又因為被人舉報查出了貪污腐敗,鋃鐺入獄。因為父親,他們家的房子被收了,家裡大部分的錢也都被拿去充公,何國良瞬間從天堂到了地獄。以前,他接收到的都是討好的羨慕的目光,可現在,接收到的卻是指指點點的,嘲笑的眼神。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母親因為父親的事情大病一場,且在住院期間跟自己之前的一個同事好上了。半年後,母親跟父親離婚,嫁給了那個曾經的同事。
母親的同事也是二婚,有個自己的兒子。再婚家庭,兩個兒子,既不同父,也不同母,幾乎天天都是戰爭。何國良受不了這樣的日子,離家出走,整整在外面流浪了兩年。後來,他遇到了一個同樣像是在流浪的道士,跟著他回到了那個道觀里。
道觀里有不少的藏書,亂七八糟的,十多歲的何國良因為那些書,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父母的罪,結果卻讓孩子付出了代價。」李潤輕輕說著:「如果他的父親沒有出現作風問題,貪污腐敗的問題或許一直都不會有人發現。如果他的父親沒有鋃鐺入獄,他或許還是局長的兒子,靠著父親的人脈,也一定有份還不錯的工作,甚至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世人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卻不知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但不管如何,何平的路都是他自己選的。」
「我看過刑偵局的,就算我們知道了是他殺的我,也沒辦法是不是?現場被清理的那麼乾淨,警方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證他的證據。我的案子,十有八九要成為整個洛城市的懸案了。」
「他會再犯案的,只要通知警方,盯著他,就一定能拿到他的犯罪證據。」
「再犯案?他不是為了顧春麗才殺我的嗎?我都已經這樣了,他還要去殺誰?該不會是我媽吧。」
「不是。」刑如意說著,場景陡然一轉,便到了大馬路上。
「是她!」
李潤再一次看到了那個黑影,但這一次,黑影的目標是正坐在馬路邊獨自發獃的李沐。
道士何平被抓了,就在他把符咒貼到李沐額頭上,拿出特製的刀具準備給李沐扒皮的時候被常泰當場擒拿。
「李潤是你殺的吧?」
「是!」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一般兇手不都是要狡辯的嗎?你,為什麼不狡辯?」
「狡辯有用嗎?你們是刑警,出手的時候肯定是已經拿到了我的什麼把柄。浪費口舌的事情,我幹嘛還要去做呢。」
「你殺死李潤是為了顧春麗嗎?」
「是!」
「因為感情?」
「你覺得像顧春麗那樣的女人會對我有感情嗎?她不過是在利用我,而我剛剛好願意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道士何平不屑的說著:「她依賴我,是因為只有我才會贊成她那種瘋狂的想法。我幫她,是因為我本身就很喜歡做這種瘋狂的事情,況且我是男人,我需要一個女人,一個跟我有著同樣瘋狂想法的女人。我殺李潤,是因為我喜歡做這種事情,更因為殺了她之後,顧春麗會更依賴我。」
「李沐是顧春麗的親生女兒,你殺李沐就不怕顧春麗會對你心生怨恨嗎?」
「我殺都殺了,還會害怕她對我心生怨恨嗎?再說了,她這一進去就出不來了。她跟我比起來,做的壞事情也不少,你們警方隨便查一查,都夠她把牢底坐穿的。一個待在牢里出不來的女人,我還顧及她做什麼。」
「你可真無情。」
「無情?我不覺得無情有什麼不好的。行了,你們還想問什麼就趕快問吧。」
「你這符咒是從哪裡來的?」
「我自個兒畫的。」道士何平眼睛一閉,不打算再回答常泰與丁當的任何問話。
「抱歉,打擾你們了,但是——」刑如意敲開審訊室的門,指了指何平:「我能不能問他幾句話?」
「你又不是刑警。」丁當頗有些敵意的朝著刑如意看過去。
「讓她問。」常泰走到審訊室門口,將門拉開。
「頭兒——」
「跟顧春麗有關的犯罪證據你找到了嗎?如果沒有的話,現在就去找。距離24小時結束,沒多少時間了。」常泰抬手看了下表:「如果,你不想顧春麗從這裡走出去的話。」
「知道了,可是頭兒,你隨隨便便讓一個老百姓進到咱們審訊室,還讓她幫忙審訊犯人,這是違反紀律的。」
「我不是老百姓。」刑如意掏出一個證件晃了晃:「我也是刑警,而且就是這裡的。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刑如意,是剛剛調到你們刑警隊的,咱們以後就是同事了。」
「同事?」丁當衝到刑如意的跟前,拿著她的證件反覆查看:「你這玩意是真的嗎?不會是在某寶花了九塊九包郵買的吧。」
「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拿去問問你們譚局不就知道了。」刑如意大方的將證件遞給丁當。
她這證件,的確是做了手腳的,只可惜,這個秘密不能告訴丁當。
刑如意抱著貓走到道士何平跟前,稍稍彎腰,看著他的眼睛:「告訴我,你那害人的符咒是打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