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篇 第046章 香夫人(8)
「韓大媽,韓瑩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法醫的屍檢結果也都給您送到家裡去了。您的女兒韓瑩,真不是被殺的。」
「你胡說,我女兒就是被殺的。」
「好好,我胡說,那要不,您再去找找別的鑒定機構?」丁當都有些無奈了。
自從給了韓大媽韓瑩的屍檢報告,這韓大媽就一天七八趟的往刑警隊跑,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們正常的辦案秩序。道理講了,可講不通。事實講了,可講不明。勸也勸了,說也說了,可這韓大媽就跟魔怔了一樣,任憑你說一百句,人家愣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我就找你們,就找你們,你們要是不給我女兒伸冤,我就天天堵在這裡。」韓大媽的五官變得猙獰起來。
丁當捂著胸口順了順氣,「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勸您的,我也都勸您了,你要樂意在這裡待著您就待著唄。不過韓大媽,我得給您提個醒,我們這裡除了我好說話意外,別的都不好說話,要是給您架出去了,您老就受受委屈行吧。」
說完,丁當抱著自己的檔案袋就朝出口走去。
「這什麼情況啊?」一名警員端著茶杯走過來,看見韓大媽,沖丁當擠了擠眼。
「她,非說她女兒是被謀殺的。現場咱們都去看過了,那屋子裡除了她跟她女兒,還有她未來女婿的痕迹外,再沒有第三人的。還有,她女兒死在一個密閉空間里,那卧房的門還是她後來找人給踹開的。死者身上沒有外傷,沒有掙扎傷,什麼都沒有,她非說是給謀殺的。她提出屍檢,咱們隊里也同意了,這屍檢報告也都給她看了,可她開始不依不饒的。我告訴你,我也就是最近才脾氣好了點兒,要不——唉,真頭疼!」
「通知她家裡人把她領回去不就得了。這女兒死了,肯定會受刺激的,她糊塗,她家裡人總不至於也是糊塗吧。」
「說的簡單,找回把她領回去啊。我給你說,這韓大媽的丈夫,原本是個鐵路職工,跟韓大媽結婚生了兩個女兒之後就沒影了。」
「沒影了?失蹤了?」
「什麼呀,據說是外面有人了,跑了。」
「跑……」那名警員捂了下嘴:「真跑了?」
「她們鄰居是這麼說的。」丁當往後看了一眼韓大媽,用手扯著那名警員走到一邊開始八卦:「我跟你說,這韓大媽的故事精彩著呢。」
「說說看,沒準兒我還能給你想個招呢。」
「據說這韓大媽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美人,反正就是十里八村比較招稀罕的那種。人美,家裡又寵,自然寵出了個無法無天,凡事兒都不將就的脾氣。這追韓大媽的人不少,可韓大媽愣是一個都沒瞧上,拖來拖去,找來找去,就到了三十歲的關口上。就在這個時候,韓大媽認識了她的丈夫。是丈夫,不是前夫,因為直到現在,韓大媽都死咬著沒跟那男人辦離婚手續。」
「這韓大媽脾氣可夠擰的啊。」
「說浪漫點兒這叫痴情不悔,說難聽點兒這叫鑽牛角尖。得,別打岔,你還聽不聽八卦……哦,不對,是故事。」
「繼續繼續。」
「韓大媽的丈夫是在鐵路上工作的,不管是那個時候,還是現在這個時候,都屬於鐵飯碗,挺吃香的。兩個人,算是一見鍾情吧,很快,就辦理了結婚手續。韓大媽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就是她丈夫之前單位集資蓋的。兩個人剛結婚的時候,夫妻感情還好,這韓大媽雖說脾氣不好,容易鑽牛角尖,但是人好看啊。這男女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的,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不管你怎麼作,都是可愛,可一旦日子長了,不喜歡了,那你的作就是真作了。韓大媽就是這麼一個又作,又固執,還不講理的人。夫妻兩個甜蜜了一年半,爭吵了一年半,又冷戰了一年半,磕磕絆絆,忽冷忽熱中,韓大媽生下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可就在小女兒出生后不久,韓大媽的丈夫鄭重的跟她提了離婚,說這樣的日子,他再也過不下去了。韓大媽能同意嗎?不能啊。結果,他丈夫二話沒說,直接拿東西搬了出去。韓大媽多驕傲的人啊,心說你就算走了,遲早也得給我滾回來。可他丈夫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韓大媽也傲氣,愣是憋著這口氣,兩三年都不帶打聽,不帶找的。
就在韓大媽的小女兒,也就是韓瑩快要讀小學的時候吧,韓大媽無意中知道了丈夫的去處,找到那裡,才知道丈夫早已經有了別的女人。見丈夫強硬,死活不願意丟下那個女人跟自己回家,韓大媽竟把自己的娘家兄弟都喊了過來,直接將人暴打一頓,用擔架給抬了回去。」
「我去,這韓大媽是女中豪傑啊。」
「丈夫婚外有家,這個的確該打,可打得這麼狠,在韓大媽丈夫眼裡,她就是一個十足的潑婦,這潑出去的水就更難收回來了。
韓大媽的丈夫養好了傷之後,再次出走,這次出走,那可是真的走。他把鐵路上的工作辭了,帶著另外找的那個女人遠走高飛,從此再無音信。聽說,早些年的時候,韓大媽的娘家人還勸她,說法律上有規定,分居兩年,就能單方面上訴,提出離婚。可韓大媽不,非說要把這個男人給拖死了,非說自己不死,就不讓外頭那個女人名正言順的跟著男人過日子。」
「這韓大媽是不是傻了?」警員指了指自己的頭:「人家都遠走高飛了,還在乎這個?什麼叫不能名正言順,人家除了沒有辦結婚證,哪個地方不名不正了,倒是她,一輩子守著個結婚證有什麼用處啊。這女人啊,真是不能鑽牛角尖,鑽來鑽去,害得還不是自己。」
「說的就是這個啊。韓大媽這個人,有點兒寧可我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我的意思。可惜,她不是武則天,空有脾氣,沒有能耐。因為這個丈夫,因為她的執拗,她跟自己的娘家人也鬧掰了,這麼多年來,那是老死不相往來啊。」
「她不是有兩個女兒嗎?這死的是小女兒,那她大女兒呢?」
「走了。」
「走了?」
「聽說也是因為感情的問題。她大女兒也都快三十了,從十八歲交第一個男朋友開始,韓大媽就沒有一個願意的,不是嫌棄外在條件不好,就是嫌棄人家內部條件不行。長得帥沒錢的不要,有錢長得窩囊的不要,個子太高的不要,個子太矮的不要,胖的不行,瘦的不好。白的太娘,黑的太丑,總之各種挑刺兒。可問題是,韓大媽的大女兒,也就是韓瑩的姐姐本身長得也很普通,並沒有遺傳到她年輕時候的花容月貌。
這最後一次,韓大媽的大女兒終於受不了了,偷偷拿了家裡的戶口本,跟自己的男朋友登記結婚之後也遠走高飛了。現在,根本聯繫不上。」
「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啊。」警員抿了口白開水:「這小女兒的未婚夫是叫做魯能吧,這孩子能得到韓大媽的認可,那可是真不容易。可惜,命運弄人,這韓瑩還……要不,你試著聯繫一下這個魯能,沒準兒他能把韓大媽給勸回去呢。」
「我怎麼沒想到,喏,你給我拿著這些,我去打電話。」
「這些是什麼啊?」
「檔案檔案,你放在我辦公桌上就行。」丁當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快速的走到院子里去給魯能打電話。
或許是因為未婚妻韓瑩的關係,魯能沒有推脫,並且很快就開車趕到了刑警隊將韓大媽給勸了回去。目送著韓大媽離開的背影,丁當輕吐一口氣,嘀嘀咕咕的說了句:「這韓大媽要是再來,我考慮著,我們刑警隊得搬家,太影響辦案效率了。」
轉身時,面前落下一張照片。撿起,發現照片中躺著的是韓瑩。照片拍攝的畫面就是韓瑩死亡狀態的那個畫面。她面帶微笑躺在床上,身上穿著那件準備訂婚宴時穿的大紅禮服。只不過,與法醫現場拍攝的照片不同,這張照片里的韓瑩是睜著眼睛的。
「難不成,還真有第三人?」
照片拍攝的角度很刁鑽,是從正上面往下拍的。倒不是說正常人不存在這樣的拍攝手法,而是根據法醫現場取證來看,在韓瑩的卧室里並不在存在第四人的痕迹。
韓大媽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女兒是被謀害的。
魯能當晚在醫院給病人做手術,醫院很多人都可以為他作證。
那麼,韓瑩出事當晚,是誰給她拍的這張照片?
「頭兒,頭兒,事情有古怪,見鬼了,見鬼了。」丁當拿著那張照片去找常泰,將照片遞給他的時候,發現照片背後還有一行字:「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
這最後一個是什麼意思?
是指韓瑩是最後一個,還是說除了韓瑩之外還有一個。
丁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眼巴巴的盯著常泰,希望她偉大的領導能給予這張照片一個充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