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古墓
凌王墓靜靜看了沈妍一會兒，鬆開了手，說：「嗯，這像大師兄的作風。」
沈妍咳嗽兩聲，拉著我的手，對凌王墓說：「墓哥哥，靈三爺臨走的時候跟我們交代了，說你會回來找我們，他還說把古書給你了，還有什麼陣法的繪圖什麼的，都在你身後的背包里，他讓你帶我們進古墓尋找第四枚銅錢。」
我還想開口試試，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能說話了，沈妍暗中掐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出聲。
我一方面是不知道沈妍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另一方面，的確是說不了話了。
可能是剛才看到靈正掉下山崖的那一瞬間太害怕，導致失了聲吧。
我到現在身子還在發抖，腦子裡亂糟糟的。
凌王墓把背著的雙肩包放地上，翻了翻，找到了幾樣東西，整理了一下，然後再把包背好，一左一右拉起了我和沈妍的手：「走吧，大爺帶你們進古墓。」
我不由自主地回頭看著靈正掉下去的那處懸崖，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就好像是心碎了，魂魄也被勾走了，我此時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似的。誰要是現在捅我幾刀子，我也不會覺得疼了。
沈妍一路在跟我打眼色，我根本就沒心思去思考問題。
渾渾噩噩的，好像是夢遊一樣。
凌王墓拉著我的沈妍，嘮叨著：「雖然大師兄已經提前布了陣法在古墓外面，但古墓裡面還是很兇險的，遇到什麼危險，你們記得躲到我身後……你們倆發什麼呆？大爺跟你們說話！聽清楚沒有？！！」
沈妍身子一僵：「嗯嗯，聽清楚了，墓哥哥……你越來越有男人味了，我好喜歡你。」
「……滾！」
走了沒多遠，我們進入了一片竹林，林子里比之前的山崖邊上還要寒冷，我忍不住打了個抖兒，凌王墓將外套脫下來，給我披上，我一把將外套扯開去，丟到地上。凌王墓憤怒地盯著我，沈妍一臉醋意地看著凌王墓，我把臉扭到一邊，不去看他們兩人。
我現在心底只有一樣想法。
惹火他們，好讓他們把我殺死算了。
沈妍說：「墓哥哥，我也好冷……衣服我穿吧。」沈妍撿起地上的凌王墓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凌王墓一把搶過外套，「嘶……」指尖發力，把外套撕成了碎片，他單手把沈妍拂開，一把掐住了我的喉嚨：「女人，你今天是瘋了么？」我冷冷地盯著他，想開口說話，可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用眼睛示意他：是啊，我瘋了，快點把我殺了啊！——凌王墓神色冰寒，冷冷盯了我幾秒鐘，突然把我鬆開了：「放心吧，大師兄不在，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別害怕。」
……
他以為我是害怕進古墓，故意跟他賭氣？
沈妍拉了拉我的胳膊：「唐初一，你不要老惹墓哥哥生氣嘛，你跟我過來。」她把我拉到一邊，與凌王墓擱了幾排青竹，她小聲地對我說：「唐初一，玄門中人不能自殺，你別想跟著靈三爺一起死，還有啊，我告訴你，你既然不能立刻就死，就好好完成靈三爺最後的遺言，也好讓他安心地走啊，你懂么？」
遺言？
靈正說的所有的話，都成了遺言。
靈正死了！
可他是城隍爺啊，他怎麼可以死呢？靈正……
沈妍把嘴巴湊到我耳邊，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靈三爺是城隍爺沒錯，但是當初為了跟你相伴一生，是以輪迴轉世的方式來到人間的，所以，他跟你一樣，是人……你想啊，那麼高的山崖掉下去，還能活著么？除非有奇迹。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奇迹啊，對不對？唐初一，你要想開一點，靈三爺不在了，你還有我跟墓哥哥啊，你還有外婆啊。你想想外婆，外公不在了，外婆一個人孤苦無依，她還在家裡盼著你回去呢。」
我心裡一抖。
是啊。
沈妍說得沒錯，外婆還在家裡等著我呢。
玄門中人不能自殺，否則不僅自己會下十八層地獄，而且會影響到還活著的親戚與朋友，這是一條明文的禁令，我成為走陰女的第一天，外婆就明確地跟我講過這些規矩與令律。
好，好吧。
那我就哪照沈妍所說的，先完成靈正交給我的任務再說吧，沈妍今天說這麼多話，也全是為了我好，她以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現在為了我，改變了這麼多，我不能讓她太失望了。等找到了第四枚銅錢，我到山崖下去找靈正，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如果靈正還活著，那我們便各走各的道，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靈正死了，那我走陰去陰司，找到靈正的魂魄，確認他還「安好」，再次成了城隍爺的的話，那我們就……還是各走各的道，老死不相往來。
我吸了吸鼻子，把臉上的眼淚擦乾，對沈妍點了點頭。
沈妍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這才像我認識的唐初一嘛，來……說聲老娘給我聽聽。」
我張了張嘴，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沈妍哈哈一笑：「算了算了，老娘不想再跟你廢話啊，嘴都說幹了。」她鬆開我，朝凌王墓跑去，「墓哥哥，我們快走吧，快點把第四枚銅錢找到，不然啊，天都亮了，我好餓啊，我想外婆了……」沈妍前言不搭后語，我卻把她的話理解得完完全全。
沈妍，謝謝你。
我們三人快速向前走去，穿過了這片青竹林，來到了一片兩生花海。
這片兩生花海跟我們在陰司三途河邊看到的非常相似，滿山遍假全部都是，只有鮮紅的花，並沒有綠葉，紅紅的兩生花，開到無艮無際，唯滿而又帶著些許凄婉。
沈妍大驚：「這裡怎麼會有兩生花呢？」
凌王墓冷冷解釋說：「這是大師兄布下的陣法，兩生花開的地方，沒有陰魂敢動我們，快走吧。」
我拉住了凌王墓，掏出手機，快速打下一行字：陰司兩生花也是靈正布的陣法么？
凌王墓驚詫地看著我：「對啊，你不知道？那些女人等待男人的規定就是大師兄定下來的啊，你是走陰女，每回去陰司不都要經過三途河么？三途河邊上的兩生花與河面都被大師兄下過陣法，他說你靈力低微，走陰會耗太多的靈氣，設個陣法來保護你一下。喂！笨女人！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吧？」
我獃獃地望著凌王墓，驚得大張著嘴巴。
凌王墓用力敲了下我的額頭：「你幹嘛不說話，用手機打字？腦袋抽瘋了？」
我把手機收起來，沒有回答他。
凌王墓瞪了我一眼，轉身走進了兩生花海里。
我和沈妍對視了，沈妍說道：「唐初一，我真是羨慕你啊，如果墓哥哥對我，有靈三爺對你的千分之一好，我死也滿足了。」我心說如果靈正對我一味地付出，就是她所謂的「對我好」的話，那這種好並不是我想要的，這種好太過偉大，我只是個欲人，承擔不起，也無法回報。
我們三人在兩生花海里穿梭，不一會兒，看到了一條瀑布。
這條瀑布非常奇特。它的前端是一塊像五個手指的巨石，瀑布的水流剛好就從五指正中間流出來，奔騰咆哮，傾倒向下，落到下面的深潭裡去，濺起巨大的水浪。我們三個人站在這條瀑布的旁邊，完全被瀑布的壯觀給震驚到了，瀑布的水流就好像是萬馬奔騰而過，我心裡甚至是湧起了一股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沈妍東張西望：「墓哥哥，古墓呢？」
凌王墓看向瀑布的下方：「古墓的入口就在瀑布的下面。」
「那我們怎麼下去？」
我想起第二枚銅錢，那個叫做百歲長生的銅錢，可以延長時間，我們當時取到銅錢，也遇到過一條這樣洶湧的瀑布，就是用銅錢延長了時間，出下的瀑布，現在不知道可不可以呢？反正我的壽命也不長了，為沈妍和凌王墓做點好事也行啊。
凌王墓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警告地看著我：「女人，別想使用銅錢。」他說著，強行伸手進我的衣服暗帶里，把三枚銅錢一起搶到了手裡，「銅錢先放大爺這裡保管，等集齊了再給你用。」
我欲哭無淚。
沈妍連連嘆氣：「不能用銅錢，那我們怎麼下去啊？」
凌王墓把背包里的地圖和古書都拿出來看，冷冷地說：「上面顯示，古墓入口並沒有瀑布。」
沈妍疑惑地說：「沒有瀑布？這不對勁啊，古書是以前流傳下來的，上面記錄沒有瀑布那很正常，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地形有變嘛，可地圖是靈三爺最近幾天繪製的，怎麼可能也沒有呢？難道靈三爺畫錯了？」
凌王墓搖頭：「不可能，大師兄從來不會出錯的，這瀑布應該是趙天明弄出來擋住我們的。」
沈妍點頭：「哦，這倒是有可能，那現在怎麼辦呀墓哥哥？」
凌王墓吼道：「你問大爺，大爺問誰？」
我嘆了口氣。
以前靈正在的時候，會為我們出主意，下結論，告訴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現在靈正不在，我們三個人像你頭蒼蠅似的，這可怎麼辦才好啊？我們連古墓都沒進，趙天明會不會在我們猶豫的時候，已經拿到了第四枚銅錢啊？
怎麼辦啊？
我難道連靈正最後一點點心愿都完成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