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一船死人
我扯了扯靈正的袖子：「靈正，你小師弟又欺負人家。」
靈正輕聲解釋：「阿墓只是頑皮了一些，不會真的打你的，放心。」
什麼嘛，還頑皮，凌王墓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能用頑皮這個詞來形容他呢？應該是太「兇惡」了才對嘛。不過這話我不敢現在直接說出口，凌王墓現在看靈正在場，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但靈正不在的時候，他要是打我一巴掌，那我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指不定會躺在床上三天起不來床呢。
我溫柔地對凌王墓笑了笑：「阿墓啊，你要乖哦，以後大師嫂和大師兄會好好疼愛你的喲。」
凌王墓的臉刷一下白了，冷哼一聲，回了屋裡。
吃午飯的時候，凌王墓還在板著張臉，像是在生我們的悶氣，我討好地給他夾了幾筷子菜，突然瞥到沈妍的目光，急忙把菜又夾回了自己碗里，想了想，又夾到靈正碗里：「靈正，你多吃點，晚上有力氣幹活。」
外婆笑呵呵地問我：「初一啊，晚上你們要出去么？是不是昨晚你們看見什麼東西了？」
我老臉通紅：「沒、沒啊。」
沈妍在床子底下狠狠踩了我一腳：「說起來也蠻奇怪的吼，我昨晚睡覺的時候好像聽到房頂上有什麼東西在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呢？」
我瞪她一眼：「什麼什麼東西啊，沈妍我跟你說啊，你別亂講啊。」
「喲喲喲，心虛了喲。」
「誰、誰心虛……」
「還不心虛，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哈哈。」
「吃飯。」
靈正突然淡淡說了兩個字，沈妍身子一緊，急忙低下頭去，大口大口地吃飯，時不時還用餘光看一眼靈正，見靈正並沒有理會她，她又去看凌王墓，凌王墓也沒有理她，她又轉頭看我，我正望著她眯眯笑著，她又想在床子底下踩我，我用下巴指了指靈正，她不甘心地收回了腳，埋頭吃飯，整頓飯下來，再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我在想靈正是不是對她太凶了，把她嚇成這樣了。
吃過飯之後，我主動把碗給洗了，走出廚房的時候，看到外婆和沈妍在院子里坐著聊天，很開心的樣子，而靈正和凌王墓都不在。
我走過去，坐下，先跟沈妍道了個歉，「沈妍，不好意思啊，吃飯的時候靈正對你太凶了，對不起啊。」
沈妍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還道歉呢，這是靈三爺最溫和的一次了，你可不知道，靈三爺對外人那簡直比墓哥哥還要冷漠無情啊。」
我用手托著下巴：「啊？靈正會比凌王墓還冷漠？我不信。」
「你當然不覺得啦，靈三爺在你面前那簡直叫一個溫柔如水啊，怎麼？你還是不相信啊？那你問外婆啊。」沈妍把這個問題丟給了外婆。
我轉頭看著外婆，用眼神詢問她沈妍說的是真的么？
外婆拍了拍我的腦袋：「妍兒說得沒錯啊，正兒在外面可是出了名的冷麵術師啊，哈哈哈哈……」外婆用中指彈了彈我的額頭，「哎喲，初一從小衝動魯莽，總是讓人操心，剛好啊，正兒沉穩，有正兒管著初一，我很放心吶……初一啊，也不知道你這個小精靈是怎麼收服正兒的，他對你倒是百依百順吶。」
沈妍在一邊附和著：「外婆，初一可厲害著呢，將靈三爺一顆心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我不好意思地傻笑：「人家哪有多厲害啊。」
「喲喲喲，誇你兩句尾巴還真翹上天了呢……」沈妍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其實靈三爺之所以對你這麼好啊，完全就是因為你是雪樹靈的轉世啊，笨蛋唐初一！你還真以為靈三爺是真的愛你呢？嘖嘖嘖，真可憐……只是別人的一個影子，只是一個轉世輪迴的影子喲。」
我白了沈妍一眼，懶得搭話。
她就是得不到凌王墓，故意拿這些話來酸我的。
我給外婆倒了杯水：「對了外婆，靈正上哪裡去了啊？好半天沒有看見他呢。」
「他和小墓去河邊了。」
「去河邊幹嘛？」洗澡么？哎呀呀……想到靈正不穿衣服的樣子，我體內熱血沸騰，感覺鼻血都快流出來了呢。
外婆喝了口水，神色暗淡了下來：「哎……今天一大早啊，隔壁打魚的老李帶來了信息，說在外河裡遇到了一艘船，船上一個人都沒有，老李他們一夥打魚的把船弄到外灘上面來，發現啊，那船里沒有一個活人，全是嬰兒的屍體啊，真是凄慘……哎……」
我心裡巨震：「嬰兒的屍體？」
我猛地想起那天進了我們家堂屋的那些女嬰兒，難道是她們？
外婆嘆了口氣：「前幾天我就做了個夢，夢到了很多女嬰在哭，初一啊，看樣子我們馬上要處理一樁女嬰兒的鬼事了，造孽啊……」
我問道：「外婆，前些日子我們家裡也來過很多女嬰，我不是跟你說過嘛，你看這船上的屍體，是不是女嬰的屍體啊？」
外婆回道：「很有可能。當年那些女嬰的屍體都被埋在江心鎮上，只是不知道是誰把她們的屍體用船裝起來，還運到了這裡來？」
沈妍分析說：「我猜這船應該不是這兩天才飄在外河邊上，應該就是外婆走陰的那天晚上就被弄到外河裡的，只不過今天早上才被老李給發現了。你們仔細想一下，時間是不是剛好能對上啊？」
外婆點頭：「嗯，應該是。長江主流向東，但支流卻四通八達，江心鎮里有船飄到我們這邊的外河上，也是正常的。誒……正兒和小墓已經去了很久了，怎麼還沒回來呢？我們去看看吧。」
我立馬站起來：「好啊好啊！」
沈妍也一百個樂意，收拾了幾樣法器，我們一起向外河灘上走去。
我們這邊的外河叫做東河，是長江下游的一個支流，而那江心鎮就在離我們這裡幾十里遠的地方，正處於長江另一個小支流的正中間，所以才叫做江心鎮的。江心鎮四面環水，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只有船才能到達鎮子上。
以前江心鎮水產業發達，家家戶戶的小日子過得都很滋潤，現在江心鎮因為鬧鬼，鎮上的人都搬離了，偶爾有人回到江心鎮去，也只是去遊玩。
據說鎮上的風景特別的好，而且上面有很多天然的野菜，長得特別肥壯。我上學的時候，學校離江心鎮更近，同學們很多都去遊玩過。我因為是走陰女，體質特殊，對陰氣特別敏感，所以我一直沒敢去江心鎮去過。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我們來到了外河邊上。
這裡非常熱鬧，很多很多的村民在這裡站著，把一艘老舊的船圍得水泄不通，個個臉上的表情又興奮又害怕的，還有警察也來了，嚴相慈帶隊，他讓工作人員拉起了警界線，金世遺和幾個人抬著一架又一架用白布蒙著的架子，從船里往外運，在擺外灘上擺了整整一擺。有大膽子的村子拿樹枝把單架上的白布掀開，露出裡面的屍體。
那些全是小嬰兒的屍體，四五具糾纏在一起，有的是森森白骨，有的皮肉還沒有完全腐爛，上面爬滿了蛆蟲。
這大熱天的，奇臭無比。
有些膽小的村民一看到嬰兒的屍體，捂著口鼻退了很遠，還有些直接當場吐了出來。
金世遺罵了那個掀白布的村民幾句，然後把屍體通抬上車。
忙活了大半天，嚴相慈帶走了所有的嬰兒屍體，金世遺拉我去看他解剖，我可沒這個興趣，委婉地拒絕了他的邀請，他唉聲嘆聲地站在那裡，嚴相慈喊他上車，他也不上去，拉著我不放手，我著急，大喊靈正的名字，金世遺說靈正和凌王墓正在船艙里忙活呢，可顧不上我。
正說著，站我身邊的沈妍咻地一下抽出了長劍，橫在金世遺的脖子上：「姓金的，敢欺負唐初一，老娘砍斷你脖子。」
金世遺的笑頓時凝結在了臉上：「喂喂喂，沈大小姐，這刀劍可是不長眼睛啊。」
「知道不長眼睛，還敢亂動？」
「誒我說，我跟初一說話呢，你激動得個什麼鬼？」
「墓哥哥和靈三爺不在，保護唐初一的責任就落在了我沈妍的頭上，怎麼著吧？你服不服氣？」
金世遺嚇得腿都軟了：「服氣服氣，你先把劍放下。」
「哼！」沈妍將長劍收了起來，順腳踢在了金世遺的腿上，「滾遠點兒，看得老娘心煩。」
「嘖嘖嘖，這婆娘太凶了，將來肯定嫁不出去。」
金世遺捂著腿，對我擠眉弄眼的。
沈妍作勢又要去揍他，他嚇死了，大喊著「女魔頭要殺人啦」然後鑽進了警車裡。警車拉響了鳴笛，整整齊齊開走了。沈妍還對著金世遺坐的那輛警車的方向，狠狠踢了幾腳，這才解氣。
我看著她這個動作，覺得非常搞笑：「喂，沈妍，你跟金世遺是不是上輩子有仇啊？」
沈妍瞪著我：「老娘幫了你，你還在那裡笑。」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誒，你看到外婆了沒有？一來她就擠進人堆里去了，到現在我也沒找到她。」
「應該是進了船艙，找墓哥哥他們去了。」
「那我們也去吧。」
「我不去，聽說那裡挺噁心的，比女嬰的屍體還噁心，艙里的蛆蟲啊屍蟲什麼的到處亂爬，萬一爬到老娘的身上，臭味幾天都洗不掉。」
我戳了戳她的胸口：「你不是棺生子么？怎麼還怕屍蟲啊？」
「那屍蟲傷不了人，但噁心人啊！」
「切……你不去，我自己去……」我轉身穿過人群，向舊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