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月事來了
靈正牽我的手,跟上迷穀花靈。
水聲啪啪響著,我拉了拉走在我身邊的凌王墓的衣角,湊到他耳邊偷偷道:「凌王墓,金世遺剛才那麼怕水,是不是你將一個溺魂纏到他身上啦?」溺魂不同於水鬼,水鬼是人死在水裡生成,而溺魂則是人掉進水裡,上岸后才死的,所產生的一種執念之魂。這類魂魄最怕的東西就是水。
凌王墓朝我挑眉一笑,眸里的神色很肯定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回了個奸笑給他。
瞧一眼走在最後面的金世遺一臉大便樣兒,就曉得他剛才除了被凌王墓暗整,在三途河底也沒有撈到半分好處。哼,學到些陰陽風水的皮毛功夫,就敢到陰司去興風作浪,不給他些教訓,不足以警示。
走了片刻,我感覺雙腳和小腿冰冷得厲害,可是大腿卻像泡在溫水裡。
這種感覺……
完了!
進楚王墓之前,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我腦中如一顆煙花爆炸,瞬間亮了一下,接著五彩斑斕的火光就冒了出來,雙腿中間一陣暖流湧出。不用照鏡子,我也明白我此時的臉色肯定是紅一陣白一陣。
「初一,哪裡不舒服?」
靈正最先發現了我的異樣,回頭來問我。
「額……啊?我沒事啊。」我又走了一步,腿間的溫暖更加明顯了。
凌王墓在我旁邊道:「女人,你是不是失血過多了啊?」
我一聽,他這話簡直說到我心窩窩裡去了,何止失血過多,簡直是血崩啊!誰賜塊姨媽巾來救救我!!!——就算我心裡在怒吼,可表面上仍是裝作無所謂,連連搖頭,微笑著說沒有事,繼續走就好了。靈正看著我,唇邊露出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淡淡道:「初一,我方才被那些新魂傷了腿,你扶著我可好?」他將手往我肩上一搭,將我的整個身子都圈在了懷裡。
凌王墓實話實說:「大師兄,剛才那些魂魄連你的身都近不了,你怎麼會被傷?」
金世遺原本走在最末,我們三個都停下來時,他一個急剎車。「什麼?靈三爺受了傷?」盯著水面看了一眼,驚道,「哇靠,有血腥味兒,傷得不輕啊!」
我腦袋一下就蒙了!
靈正根本就沒有受傷,這不是靈正的血,這是我……每個月都有流的血。
這可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好!?
凌王墓突地哈哈大笑起來,招呼了金世遺一巴掌,道:「磨蹭什麼,快走快走……我大師兄受了傷,別打擾他。」這凌王墓,突然就開了竅,懂得為人著想了。
「靈三爺身上真的有傷啊?要是他不能順利出半步間該怎麼辦?」金世遺用手指了指前面,轉頭看靈正一眼,又瞄我一眼,笑了,那笑容透出狷狂。
半步間?
我朝前方仔細看去,隱約可見一塊幾米高的石碑,上面寫著三個字。
不管人身處何處,只要看到半步間,就能通過它下陰司或上人界。也就是說,半步間是一個陰司和人界的交集路口。
我暗暗鬆了口氣,看樣子過了這段水流,我們就能通過半步間,回到人界去了。幸好這裡是水域,要是地面的話,我怕是連前進一步都不敢了。
凌王墓回過頭來罵金世遺,「信不信大爺扭斷你的脖子?大爺警告你,別想打什麼鬼主意!」
「哈哈哈哈……我能打什麼主意啊,你們三個人,我一個。」
金世遺笑得無比誇張,在這茫茫不見邊際的水流里,顯得格外空曠。
我問道:「意思是,如果一對一,你就打主意咯?」
金世遺忙解釋說:「誰敢打靈三爺的主意啊,我又不是雪樹靈,還能主動爬上靈三爺的床不成?」
完了,金世遺你丫完了!
靈正平常不跟人開玩笑,如果有人開靈正的玩笑,大多會被整得很慘。要麼半夜遇到枕頭鬼,要麼上廁所遇到水靈。倒不是說靈正的心胸有多狹隘,而是他為人太過於正經了,以至於正經得有些過分。——你不招惹他,他便不會傷你;你若先招惹了他,他定會花一番功夫放鬼去治你。這個做法就跟商紂王在女媧廟前提了道風流詩,女媧娘娘便安排了非常之多的妖魔鬼怪去敗紂王的江山一樣。
這麼說你們可能還不大明白,簡而言之,這一切的根源,都是靈正的思想太過於陳舊所致。
現代人么,哪有不互相說說笑話的?
靈正不僅不愛笑話,甚至很少用現代的高科技產品,除了手機。
還真沒見過靈正這樣奇怪的人!如同遠古便存在的神靈一般,容不得俗世中的人一丁點兒的褻瀆,也沾不上一絲半縷的人間浮華味兒。
我好整以暇地待著,看靈正這回怎麼整治金世遺這傢伙。
「前面便是半步間,我身上有傷,走不快你們先走。」靈正出人意料地饒過了他。
凌王墓忙說:「不行,我在陪你。」
靈正攬著我肩膀的手緊了緊,語氣寵溺柔和,「有初一陪我就好。」
「……」凌王墓曉得靈正的為人,愣了愣,轉身朝半步間跑去,像是賭氣一樣。
金世遺見靈正和凌王墓都沒有怪他,如獲大赦,向半步間飛奔。
我無奈笑了笑,問靈正:「你現在越來越隨各了哦。」
「哦?是好,還是不好?」
「好……很好,我很喜歡,嘻嘻……」
靈正溫柔地笑了下,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香吻:「走吧。」
「嗯。」我點頭,突然又想起來雙腿間的暖流,於是問靈正,「對了靈正,你怎麼知道我怎麼了?」
「我認識了你兩世,上一世,你是雪樹靈,不得月事;這一世,十五歲來了第一次,你以為是得了病,來找我治病,你忘了嗎?」
「額,好像是哦,嘿嘿。」我嘿嘿傻笑起來。
初潮來臨的時候,我以為是得病了。靈正讓我換身乾淨的衣裳,把我扔到了超市門口。那營業員問了我的情況,將一包「七度空間」塞給到我懷裡。這個鬧劇我一直都記得,所以剛才才會這般試探靈正。原因很簡單,靈正這麼輕易地放過了金世遺,不像他平常的為人處事,我真怕他在黑霧峰退新魂的時候,被疊了魂。
疊魂和附身都是有魂魄進入了人的身體,但疊魂有區別於附身。
疊魂中的被疊魂者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另外一個魂魄的存在,只是他無法表達出自己的觀點,只能任由那個魂魄左右他的思想和行動。而附身就是俗稱的鬼上身。那種情況下,被附身的人是處於混沌狀態的,魂魄利用他的身體說話、做事,等魂魄離開后,被附身的人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做過什麼。
如此一說,怎樣辨別是附身還是疊魂就很簡單了。
你只要知道一點,人清醒后的記憶是不是完全的。如果有殘缺,就是鬼上身,沒有就是疊魂。
靈正擁著我走了兩步,突地把我提離水面,打橫抱起。我「啊」地驚叫了一聲,靈正忙問我怎麼了是不是肚子痛?我搖搖頭,捏緊拳頭,平定自己沸騰的情緒。剛才那個一起一落的動作,已經讓我雙腿間又有一股暖流流出來,我真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得了。
「初一,你是我妻子,任何情況下我都會護你周全。」
淡淡的聲音混合著腳下的水響,進入我的腦中,頓時翻起了一陣風浪。
我嘿嘿笑道:「那如果我不是你妻子,只是你女朋友,你就不保護我了嗎?」靈正怔了下,沒答話,我又繼續說,「那如果連女朋友都不是了,你也就不照顧我了,是嗎?靈正,你這樣說話我可不喜歡,你應該說:初一啊,我愛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任何情況下,我都會護我周全。——下次就這樣說,懂了嗎?」
靈正用下巴頂住我的腦袋,動了動,把我的頭髮揉亂,望著前方,溫言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一聽這個稱呼,我心頭一熱,頓時悸動起來,沒有繼續為難靈正。
迷穀引著我們,一路向前,水流一直漫延至「半步間」的石碑底下。
靈正抱著我從水裡走來,繞過石碑,眼前驀地一亮。
剛才一路入目全是灰霧霧地,陡然一見這麼強烈的光,真是非常刺眼。我條件反射地閉眼,往靈正懷中躲去。
靈正的腳步半未停止,仍舊不徐不急地走著。
我把左眼打開條縫兒,發現那白光隨著靈正前進的步伐,逐漸暗淡了下去,抬頭四處張望,沒想到竟已經回到了楚王墓之中。秦朝女屍棲身的石床仍然往下陷著,露出黑漆漆的洞穴。凌王墓站在洞邊,手裡打著手電筒,那白光正是從此發出。
靈正並沒有要放我下地的意思,「阿墓,怎麼了?」
凌王墓盯著洞穴發愣,見靈正問他,突然回過神來,說:「那小法醫跳下去了。」
「怎麼回事?」
「我、我……」凌王墓白皙的臉上浮出一抹可疑的緋紅。
靈正臉色一沉:「到底怎麼回事?」
凌王墓平常自稱大爺,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到了靈正的面前,卻像是犯了錯的小孩遇到了自己的家長,頓時驚得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起來:「就、就是我拿東西隨便打了小法醫一下,沈妍替他擋,我就不小心把沈妍打進洞里去……然後、然後,小法醫就跳進去救沈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