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飛頭降
靈正雙手合攏,捏了個手訣,嘴裡念著訣咒,紅色的符文自動燃燒了起來。
玉緣發了瘋一樣向靈正沖了過去,動作非常迅速,燃燒中的紅符也快速地飄向玉緣的印堂,玉緣朝旁邊一偏,躲開了紅符,「呲……」另一道紅符從靈正手裡飛出,一下貼在了玉緣的左肩膀上。
原來靈正第一道符只是晃子,第二道符文才是正主。
玉緣的肩膀上冒出了一陣陣黑煙,但是她的臉上卻還是帶著詭異的笑容,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你是阿爹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我要殺死你。」玉緣的肚子里突然說出了一句話,她的嘴巴沒有動,還是保護著冷笑的姿勢,細長細長的脖子突然間完全斷開,斷口處並沒有鮮血流出來,而是散出一股濃濃的紅煙。
靈正給了我一個安定的眼神,「保護好自己。」
我點了下頭。
靈正往與我相反的方向走了兩步,玉緣的頭跟著靈正,慢慢地移動著,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靈正。
靈正用手抓了一下牆壁,抓下來一把灰色的石頭碎末,單手捏了個手訣,然後把握著石頭碎末的手橫擱在了胸前。玉緣「啊」地張開了嘴巴,露出尖銳的牙齒,撲向了靈正,靈正站在原地並沒有動,玉緣的長脖子一下纏在了靈正的手臂上,靈正將手裡的石頭碎末散向玉緣,玉緣迅速向旁邊一閃,躲開了,同時,纏在靈正手臂上的長脖子也鬆開了。
玉緣退到了棺材上方,將靈正死死地瞪著。
靈正的手臂被玉緣長脖子纏過的地方,出現了血紅的傷痕。
「吱呀……」
玉緣再次向靈正擊來,靈正原地借力一跳,向後空翻,順便又在牆上抓了一把石頭碎末,朝女嬰撒去,女嬰再次後退,不甘心地看著靈正。
看這樣子,這玉緣是害怕石頭碎末?
我趁他們對峙的功夫,趕緊蹲了下來,用手去抓牆壁,哪知道我指甲都抓斷了,牆壁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這石牆這麼堅硬,靈正是怎麼抓下來的啊?
我想了想,左右一看,看到棺材里那隻泡著黑色液體的玻璃桶。
我對靈正說:「你引開她,我弄點東西。」
靈正淡淡點了下頭,把手裡的石頭碎末揚了,手訣也撤去了,雙手背到了背後,定定地看著玉緣。玉緣眼睛里冒出了興奮而又噬血的光,「吱」地叫喚著,撲向了靈正。靈正連連後退,玉緣的長脖子一下纏在了靈正身上,靈正並沒有反擊,只守不攻。
我趁機跑到了棺材邊上,把那玻璃桶搬了出來,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砰」……地一聲脆響,玻璃桶碎成了千萬片。
玉緣回頭看我一眼,突然變得非常害怕,臉一下就全白了,臉上的皮膚不停地起著小泡泡。她鬆開糾纏在靈正身上的長脖子,想衝到我面前來,靈正反手將她給抓住了,她掙扎不掉,又回頭與靈正打鬥在了一起。
我趕緊撿了塊地上的碎玻璃,跑到石牆邊,颳了刮,刮下來一些石頭碎末。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注射器,沒有上針管的那種,然後又迅速拿出裝三凈水的小瓶子,將手裡的石頭碎末融進了三凈水裡,三凈水原本是清澈透明的顏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加了石頭碎末之後,卻變成了奶白的顏色,而且整體變得非常地濃稠。
我現在也沒空去管這其中的因果了,趕緊用注射器吸了滿滿一管子水與石頭碎末的混合物。
我向靈正跑去:「穩住了。」
靈正沒回話,修長的手指像松根一樣捏在玉緣的長脖子上,玉緣回頭看我,「吱呀,吱呀」地直叫喚,我將注射器對準了玉緣,噴射了出去,濃稠的白漿一下全噴在了玉緣的後腦勺上,玉緣「啊……」地拚命叫了起來,整條脖子突然變成了血紅血紅的顏色,死死地纏緊了靈正的右手。
「靈正……」
我急得大喊。
靈正沉聲道:「不要靠近。」
「吱呀……」
玉緣高聲尖叫著,一直叫了兩三分鐘,長長的紅色的脖子還原成了原來皮膚的顏色,鬆開了靈正,「咻」地一下,飛回到了身體上,變成完全的女嬰模樣,向後倒去。
解決了玉緣,我這才想起玉龍。
抬頭去看,頭頂空空的,玉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靈正走上前去,看了看,把玉緣從地上抱了起來。
玉緣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小小嬰兒的模樣,皮膚紅紅的,眼睛慢慢睜開,眼神很乾凈清澈,不像之前那個飛頭蠻駭人的樣子,看來已經恢復了神智。玉緣伸出小小的手,觸碰了一下靈正的臉,然後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靈正看著玉緣,輕輕笑了下。
我踮著腳,看著靈正把玉緣抱在懷裡,想起靈正抱靈小滿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啊,活脫脫就是奶爸的造型嘛。
玉緣的小臉緊緊貼著靈正的胸膛,雖然已經昏了過去,可是小嘴還時不時地動一下,像是在吸吮什麼東西,脖子上還有一圈紅紅的印子,這個模樣看起來,丑萌丑萌的,我還挺心水的。
「靈正,把她給我抱一下唄?」我說。
靈正看著我:「她練成了飛頭降,很危險。」
「哦。」
練飛頭降最基本的條件就是,嬰兒一出生,脖子上就有一圈紅痕,我注意到了,這個玉緣的脖子上就有。而且玉緣是棺生子,飛頭降天生就會了,更加危險。一般的人練飛頭降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飛頭降又叫飛降,是所有的降頭術里最神秘最可怕的一種降。
練飛頭降,降頭師先是用符咒下降,讓自己的頭顱能離身飛走,提升了自己的功力之後,再去找人來煉飛頭降。煉的時候,先找一個很隱蔽的地方,半夜十二點的時候,開始下飛頭降,飛頭降總共有七個階段,每個階段得持續練七七四十九天,這樣才算是完整的飛頭降。
練飛頭降時,剛開始腦袋並不能直接斷開飛出去,而是連著自己的消化器官,也就是腸胃,一起飛出去。腦袋拖著腸子在空中飛行,而且飛行的高度還不能太高,不然的話很容易被物體給勾住。如果飛頭降被勾住的話,第二天天亮,太陽出來,身到飛出去的腦袋上的時候,腦袋就會化成一灘血水。並且,降頭師之後還會被罰到地獄受苦,永世不得超生。
飛頭降的「營養」就是鮮血。
腦袋飛出去也是為了吸食鮮血,貓狗的鮮血都可以,並一定要非要人的。
玉環村裡全是棺生子,而且也並沒有聽說有人被吸血而亡的,所以,我敢肯定玉緣剛開始吸食的是動物血。吸血的時候,把腸胃都吸滿滿的血了,然後再返回身體上。等熬過了上面我所說的那七個階段之後,腸胃就不用跟著一起飛出去了。
飛頭降練成了之後,不用天天吸血,但是每七七四十九天,就要吸一次還在孕婦肚子里的胎兒的血。
「靈正,現在怎麼辦啊?」我問。
靈正還沒回答我的話,石室里的那口棺材突然向下塌陷下去,整個石室也開始晃動起來。
什麼情況?地震了?
我們現在可是在長生洞裡面,這地震一來,豈不是死翹翹?
靈正一手抱著玉緣,一手拉住了我,輕聲說:「初一,害怕么?」
我點頭:「怕啊,不過……能跟靈正死在一起,我做鬼也會笑的,哈哈……」
「傻姑娘。」
「嘿嘿。」
「轟隆!」整個石室完全塌了,頭頂的石頭不斷地向下砸來……
石室總共就這麼大的地兒,躲都沒地方躲,我已經打定了被砸死的準備,靈正突然鬆開我,右手大拇指飛快地其他四根指頭點算了一下,又過來牽我:「初一,到東北角去,快!」我毫不猶豫地跟緊靈正,躲到了石室的東北角。
說也奇怪,頭頂大塊大塊的石頭砸下來,整個石室一片狼藉,就只有東北角這一個小小的角落裡,沒有被石頭影響到。
我和靈正緊靠在一起,那些石頭根本就傷不到我們。
我正疑惑這是怎麼回事,突然感覺腳下在緩緩下降,像電梯一樣。下降到一半的時候,有幾塊碎小的石頭砸到我腦袋上,生疼生疼。靈正突然把玉緣扔我懷裡,然後將自己外套脫了,雙手舉著外套鋪成傘狀,上面的碎石都落在了靈正的外套上。
過了約一分多鐘,石洞轟動的聲音終於消停了下去,我們腳下也停止了下降,面前出現了一個向下傾斜的道口,我看了看頭頂,已經落下來很深了,想要從原來的入口出去,顯然是不可能了。
「靈正,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忍不住問,「這是不是玉龍留的後路啊?如果玉緣被人抓了,整個石室就會自動塌陷?」
靈正點點頭。
我說:「那麼我們站的這小塊地方,是玉龍用來逃生的咯?」
靈正又點頭。
我說:「那你是怎麼知道這個角落可以躲避石頭的呢?」
靈正說:「第八枚銅錢。」
「第八枚銅錢?它能起個什麼作用?」
「命里有時還無向,命里無向還有時,第八枚銅錢是萬古輪迴之錢,也是引生之錢。」
「……引生之錢?」我吸了吸鼻子,這地方陰氣有點重,冷嗖嗖的,也不知道這通道通向哪裡啊?
靈正收了衣服,從我懷裡把玉緣抱了過去:「引生又曰定向,上通天、下達地,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巽為風,坎為水,離為火,艮為山,兌為澤,又語八門之卦印,休、生、傷、杜、景、死、驚、開,生而有門,無生而死門,這便是萬古輪迴之錢的作用。」
我驚呆了,問他:「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這銅錢的主人,我都不曉得銅錢還能這麼用啊。
靈正摸了摸我的頭髮:「想了解一個人,自然是事無巨細地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