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殺蛇
第二天早上,吃過了早飯,外婆跟我說昨天我帶回的那個女人是劉先生的老婆,但是,劉先生女兒女婿的不孕不育之症,不是她造成的。我頓時就怔住了,問外婆這是怎麼回事?劉先生的老婆的的確確是在劉先生家裡的呀?
外婆說劉先生家裡,會影響劉先生多一些,但劉先生並沒有什麼問題啊。
我聽到這裡,轉眼去看靈正,靈正對我眨了下眼睛,我瞬間反應過來了,原來靈正說要去劉先生家裡瞧瞧,是故意讓我抓個「簡單的魂魄」的,而劉先生女兒女婿的陰病,並沒有這麼簡單。
「靈正,你太壞了!」怎麼這樣啊,人家昨天還滿滿的成就感。
靈正笑了下:「練手多了,自然就厲害了。」
「真的?」
「嗯。」
我撇嘴:「我不信。」
靈正問道:「怎樣才信?」
「親我一口,你親我一口,我就信你,嘿嘿……」我像個山賊逼迫靈正當我的壓寨夫人似的。
外婆打了我一下:「初一,別胡鬧,說正事呢。」
「哦……」我揉著腦袋。
外婆跟我說,昨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到了幾味草藥,還有一條大白蛇,估計劉先生這事與白蛇和草藥有關,劉先生的女婿家族,以前肯定是以采草藥為生的。外婆讓我給劉先生打個電話,再把這事情再查一遍,畢竟答應過人家了的,總得把事情處理周全啊。
我昨天留了劉先生的電話,於是就給劉先生打了個電話。
劉先生在電話里跟我說他女婿從小是在城裡長大的,不過他的父輩是山裡人,祖祖輩輩的確是採藥人。劉先生說他的老親家父輩從山裡搬到了城裡,從此經商,不再採藥了。
聽劉先生說跟外婆說的都吻合了,於是我間接問他,他親家的爸爸進山採藥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奇怪的事,劉先生說他也不知道啊,這事得問他親家。
這樣的話,我就只能坦白了。
我跟劉先生說那鬼事還沒有處理好,昨天是我弄錯了,我請他打個電話回家再仔細問問。劉先生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然後跟我說,他打電話去問問吧。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估計他沉默的那會兒,是在心裡罵我吧。
哎……
我太自大,差點給外婆和靈正抹了黑。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吧,劉先生打來了電話,通了之後,他跟我客氣了幾句,說請我把電話轉接給外婆,我也不好意思跟劉先生多說話了,於是走吧把電話給外婆,外婆把電話摁了免提,他們的談話我們聽得一清二楚。
劉先生說:「白姐啊,不是我有心瞞您,這事連我女婿李君他自個兒都不知道,原來他們家從山裡搬出來是有原因的,那時候他還小,不記事,問了我親家才知道還有這麼一樁事,哎呀……真是作孽呀……」
「您且先說說是什麼原因呢?」外婆問道。
「我們各講一半吧,看看對不對得上,對不上就給您鬧笑話了不是?」劉先生轉了個彎子,把話留了個懸念在那裡。
我聽到劉先生這樣說話,心裡有些不悅。
好歹是劉先生他自己來找外婆幫忙的,為什麼還要挖這些個心眼子?不過,回想一下,也情有可原,誰叫我昨天弄了那麼大一「污點」呢?
外婆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說個開頭吧,與蛇有關,而且還是條百年難遇待產的母蛇。」
「神仙,真是活神仙吶,這下我是真的是信了。白姐,我劉某服你呀,請求我一拜……」劉偉說著,我就聽到了椅子挪動的聲音,似乎是他彎腿跪了下去。
「劉先生你這是幹嘛,不過是有先輩們的保佑,得了些小本事罷了,上不了抬面的東西,你不用那麼客氣。」外婆對著電話說道:「你行這樣的大禮我老婆子可承受不了,等事情解決之後,自然有人能承你的情。」
劉先生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跟我們講了一個驚人的故事。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大致是這樣的:
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春天,天台山下的小村莊里,一小隊人正整裝待發。
住在這裡的村民大多以採藥為生,而站在這個隊伍最前面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他們的領頭人,外號大樹——便是劉先生的女婿李君的爺爺。今天,是大樹帶著村裡的幾個人外出採藥的日子。此行目的地較遠,是去太白山深處。
這時,大樹的獨子李君(也就是劉先生的親家)鬧著非要跟去見識見識。大樹一想,自己這個兒子長這麼大還沒去過深山,此次去太白山歷練歷練也好,將來可以將領葯人的位子傳給他。太白山主峰海拔3760米,對於他們這群資深的採藥人來說,這點高度根本不算什麼。
他們來到太白山南面的密林里,看到了一個南坡石坑,裡面橫七豎八的丟有很多葯鋤。這個石坑目測不過兩米多高,底下長滿了草藥。有太白手兒參、天麻、太白米、鳥巢蘭、白細辛、貝母、茯苓等等,數不勝數。
說到這個南坡石坑,倒是有個傳說。歷代的採藥人,通常都會在此經歷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說是每當採藥人走到坑邊時,看到的坑就很淺,這樣他們便會高興地把葯鋤先扔下去,然後準備往下跳時,才猛然發現這個石坑其實非常之深,足有六米左右,且坑壁非常的陡峭。於是他們尋不到下坑的跳,只好丟了葯鋤離去。時間一長,石坑裡面的葯鋤就會越積越多。
李君是頭一次到這麼遠的地方,新鮮勁兒就別提了。看到這個坑,一高興,就把葯鋤給扔了下去。正準備往下跳時,大樹立馬攔住了他:「你個傻逼呵呵,冒看著傳說也冒得經驗哈?你看這躺了這些把鋤頭,你以為是天上下來滴?」
李君經這麼一提,就想起了那些傳聞,吃癟蔫在了一旁。
其中一人指著石坑就調侃他:「小李,你看,裡面好些草藥咧。」
「是啊,爹,全不要了多可惜啊……」李君年紀輕,面子薄,雖然沒什麼底氣,卻仍然回了一句。卻不知道人家是故意整他的。
大樹沒去管他,只吆喝大夥繼續前進。這麼點普通的草藥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這次可是來抓大傢伙的。
李君覺得就這樣走了有點丟面子,便落在人堆後頭慢慢悠悠的走著。心想老子還偏要下去看看,讓你們知道老子絕不是個雛兒。跳不下去是吧?老子有工具。
想著便回過頭,拿出這次出門專門準備的採藥繩索,一端固定在樹上,另一端拋了下去。心說這一來一回也不過幾分鐘的事兒,採藥完事他們肯定也還沒走遠。
順著繩子利索地下到坑裡,剛撿起自己丟下來的那把葯鋤,便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個洞。
這個洞黑漆漆的,像是一個盜洞,李君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這下發財了。幸而他腦袋還算清醒,並沒有直接孤身進去,而是迅速地爬出來喊他老爸。
大樹聽到聲音,回頭一看,見自己那個不屑子正從石坑裡往外爬呢,便氣得用手指著他罵道:「李君,你個龜兒子生滴,你跑下去做甚?」
李君也不管他爸生氣罵自己,只高聲喊著:「爹,爹,爹,你快來看看,這裡面有個盜洞。」
「盜你娘滴洞,小說看多了,天天惦著盜洞,給老子滾回來。」大樹越說越氣,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李君,快點上來。」
南坡林木非常茂密,且多深溝窄口,地上腐殖質很厚,溪流潺潺,很適合蛇類居住。他可不想因為遇到蛇類,而耽擱了此次的任務。
「爹,這次是真滴,你下來看嘛。」李君也不過去,只站在坑旁邊朝他們招手。他爹沒轍,只好左右看看,似乎是在徵求同伴們的意思。
「大樹,你兒子這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你就去瞧上一瞧,也要不了幾分鐘,耽誤不了事。」其中一個年紀與大樹相仿的人出來打圓場。
大樹白了那人一眼,顯然是那人叫了自己的外號而心生不滿,點頭應了一聲:「過去看看吧。」
大夥一起朝李君走去,來到坑邊,根本就看不見那個洞,誰也不願意主動同李君下去坑裡邊。一行共12人,後來一商量,除開李君和他爸,其餘人全部留在上面看守。同大樹一般大的那人調笑著道:「大樹,你得看緊兒子點兒,別被蛇根子捉去當了上門女婿喲……」
大樹心裡窩火,怒瞪了那人一眼,就和李君順著繩子下去了。落地一看,果然有一個盜洞。洞口有些塌方,只容一人彎腰而過,四面長滿了草藥,且都比平常的壯實得多,看樣子這洞還能通風。
採藥人都信些鬼神的東西,大樹和李君就打量著,會不會有不幹凈的東西從洞里跑出來附到人身上。想走,又考慮到通風的古墓附近稀有草藥最多,於是大著膽子決定還是進去一探究竟。於是,告訴上邊等著的同伴,說這底下真的有個洞穴。
上面人一聽,頓時都拉著繩子下來了。見大樹和李君都站在洞邊,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又都猶豫著各起了心思。雖為採藥人,膽子大是一回事,但身家性命總是第一位的。最後李君堅持自己先進去,大樹拗不過他,便用一根繩子綁在他身上,另一頭大家一起拉著,以免有任何情況能第一時間把他救出來。
李君進去后,發現這洞並不黑,走了大約二十來步,就看到了一副棺材擱在洞中間,其他什麼都沒有。全是土,不像是什麼古墓,倒像是一個山洞。棺材很小,卻很精緻,僅一米來長,依稀還能看見鑲著的金漆。裡面應該是個早夭的孩子,年代也不會太久。早夭的孩子用這麼好的棺材,想來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子嗣了。
如是想著,李君便走近棺材,想看看里還有沒有前輩留下的玉佩翡翠什麼的,隨便一樣也好啊。完全忘了自己只是個實習採藥人,不是挖墓土夫子。
結果一看,竟是個空棺。
頓時覺得有些倒霉,就想繞過棺材往前走幾步再看看。結果身上的那根繩子礙事得很,索性麻利地解開了。走了三四步,李君感覺有幾片樹葉掃在自己臉上,就抬手撥開了去。沒想到這一撥,眼前豁然一亮,一絲強光從裡邊透了出來。他連忙走過去,見又是一個洞穴,想也沒想便鑽了進去。
一處坪壩豁地就出現在了眼前,如仙境一般。有一株巨大的樹生長在那裡,樹下綠草蔭蔭,鮮花遍布。樹底還放著一口巨型棺槨,蓋子敞開。
李君急忙奔跑過去,低頭一瞧,入眼的卻不是什麼孩子屍體,或金銀古董,而是一條大蛇。那蛇長約兩米,通體呈白色,腹部明顯很粗,背部皮膚有約三分之二的皺紋,非常詭異。猛一見這麼大的白蛇,李君心裡害怕起來,立刻停止了腳上的動作,握緊了手中的葯鋤,隨時準備應對白蛇的攻擊。
許久,不見那條白蛇有任何動作,彷彿死了一般。李君又等了幾分鐘,見蛇仍然沒動,就大著膽子用手中的工具弄出一點響聲來。
白蛇緩緩扭動了一下,身體由上至下做著輕微的彎曲運動,稍微靜止片刻,便又見其尾部上向翹起,露出肛腔來。李君心想壞了,他娘的碰到雌蛇產卵了。想著,便立刻轉身往回走,什麼古董財寶也不管了。就在回頭的一瞬間,那條白蛇卻突然移動了一下方向,李君清楚地看到了一棵鳥巢蘭在它的身後,紫光耀人。
鳥巢蘭被村裡人俗稱百步還陽丹,可接骨生肌,據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並且至少要生長千百年,才能有如此純紫之色。
這樣珍貴的藥材,錯過真是太不甘心了。李君想著自己犯有腿疾的母親,便動了心思。況且雌蛇產卵時,一般不會主動去攻擊人。他緩緩靠近棺槨,只見白蛇此時停止了運動,泄殖肛腔微微張大,有少量血及稀薄粘液流出來。並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生殖器處透明的膜中,仔蛇產出約一半時,膜內仔蛇折成了Z字形。尾部一出來,胎膜隨即破裂,仔蛇突然彈伸而起,直朝李君面門而來。
李君正手握葯鋤,靜觀其變,不等小蛇仔進攻,先一步抬手將它砍成了兩截。同時,大蛇的腹部在繼續收縮著,其他蛇仔也很快魚貫而出。沒等大蛇有所反應,他動作迅速,再次劈刀而下,所有小蛇仔已血肉模糊,回天乏術。
稍停下來,李君臉上全是血,喘著粗氣,只見大蛇雙眼大睜地瞪著自己,目光不似一般低等動物般冷漠,而是富有情感的仿如人類的眼睛。此刻也不是溫柔的,而是憤恨!
哼……剛產完仔,你還能吃了我不成?老子回去把你們一家給一鍋燉了。李君心裡這樣想著,手起,鋤落。
然而,就在這落鋤的一瞬間,李君頓住了。
因為他清楚的看到白蛇眼中的憤恨逐漸轉為哀怨,繼而是哀求。
李君心說一條冷血動物還能玩出這麼多的花樣,該不是成精了吧?於是有些懼怕起來,拿葯鋤的手也輕輕地顫抖。
此坪壩中無風無鳥,只有遍地的藥草,和棺邊一人一蛇詭異地對峙著。
接著,李君看到白蛇的肛腔又放大,產出最後一枚蛇卵,胎膜仍然完好,卻不見小蛇仔在裡面活動和掙扎。
竟是個死胎!
白蛇猛地抬頭死死盯著李君,眼裡露出濃濃的怨恨和殺意。
李君心知不好,這白蛇怕是要攻擊他了,手便緊緊的握著保命葯鋤。過了約一分鐘,始終不見白蛇有任何動靜,他往後大退了一步,白蛇仍然沒有動,始終保持著之前的那個姿勢。
突然,白蛇的眼裡流出了血淚,『咚』一聲悶聲,仰面倒了下去,一動不動。
李君看著大蛇的屍體和被自己砍成幾截的小蛇仔,心裡發悚,雙腿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才剛過兩秒鐘,只見那條倒下去了的白蛇又死而復生,盤起了身體,血淚不停地從眼睛里溢出來,滴在地上。然後,用頭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把已經斷成很多截的幾條小蛇仔送回自己的生殖肛腔里。那個部位此刻紅腫不堪,血流不止,正為小蛇仔的進入而放大著。
這麼詭異的畫面李君哪裡見過?
他渾身止不住地發抖,愣是不能移動半步,溫熱的液體頓時就從褲子里流出來,一陣騷味。白蛇把小蛇仔的屍體全部弄回了自己的生殖器里,腹部便又奇怪地隆了起來。眼神幽怨狠毒,流著血淚。
李君被自己的尿騷味刺激了一下,這才找回了一絲力氣,當下也顧不上什麼鳥巢蘭了,拔腿就往回走,卻被一件東西打到了後腦勺,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以為是白蛇又發起了進攻,舉著葯鋤剛準備回頭砍,卻發現那蛇仍然定格在那裡流著血淚,腹部隆起,而自己的腳邊,卻躺著那株鳥巢蘭,想來正是這鳥巢蘭打得他腦袋。
也不知怎麼地,就感覺那鳥巢蘭有種怪異的魔力,彷彿能驅使人的靈魂一樣,讓他在逃命的時候還不忘低頭將之撿起來。
等出來的時候他手腳發抖,眼神閃爍,鋤頭、手上全是血,一見他爸,立馬就昏了過去。在昏過去的時候,他的手上仍然死死地握著那根混著血肉的鳥巢蘭。
記錄完這些故事,我算是又重溫了一遍李君經歷的這個場景,心裡忍不住的恐懼。
如果劉先生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再結合他女兒習慣性流產的事,從鬼神之說的角度來看,那麼就是那條白蛇回來尋仇了。李君殺死了白蛇的小蛇仔,白蛇就殺死李君兒子的孩子。
李君因自己的貪心和殺戮,導致了今天血腥的局面,應該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他自己做過的事就要由他自己去承擔後果。
不過,白蛇既是李君斬殺,要報應,也應該是應在李君身上才對,劉先生的女兒實在是太無辜了。這事,既然被我們遇上了,總要去把這人與蛇之間的恩恩怨怨給解開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