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穿心煞
「有東西往外沖？是陰王么？」金世遺一聽腳底下有東西，一蹦三尺高，「大塊頭，你可別嚇我啊。」
沈妍撇撇嘴：「瞧你那點出息！」
凌王墓賞了金世遺一個爆栗：「小法醫，你要是再鬧騰，本大爺把你刻石板里去。」
沈妍又替金世遺說起話來：「墓哥哥，他是因為之前吃了陰王的苦頭，所以才這麼忌諱的，你別生氣啦。」
金世遺哼了一聲，吼道：「妍兒，我生氣了！」
沈妍翻了個白眼：「你敢生所老娘把我刻石板里去！」
金世遺哀嚎：「好啊，你們這對……嗯嗯嗯嗯，我晚上不會放過你們的！」
沈妍樂呵樂呵，根本就沒理金世遺的咆哮，好像心裡還爽翻了似的。
凌王墓找來了一塊尖一點的石頭，遞到我手裡：「本大爺現在手酸，懶得動手，你用這個把符挖深一點，能鎮壓一會兒是一會兒。」
我拿著石頭鑿了幾下，半點石渣子都沒鑿下來：「凌王墓，這種粗活該你們男人來吧？」
靈正拍了拍我的手背：「初一，這事只能你來，你是走陰女，靈力最強。」
雖然明知道靈正只是為了安撫我，不過我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我打包票說：「那當然，你們看我的，五分鐘搞定。」
五分鐘后，我看著滿手的血泡子，心中萬馬奔騰。——這就是裝B的下場！
靈正拿出薄荷藥膏給我塗了點，然後我們又繼續向前走。
走了沒一會兒，我感覺臉上跟蒙了一層保鮮膜似的，緊繃緊繃的，於是搖了搖頭穩神，誰知道再正眼一看，面前起了淡淡的薄霧，穿過薄霧，看到了一棵很大很大的樹，樹榦很粗，得要三個人才能抱得下，至於高度，那就看不清楚了，頂上是個石洞，那樹至少長得挨到石洞頂了。
我站在樹底下，用手電筒去照，整棵樹上一片葉子也沒有，死氣沉沉的，像是缺水枯死了一樣。枝幹交叉的地方，有黑色的像蟲繭一樣的東西覆在上面，滿樹都是，至少有一百多個黑蟲繭。
這就是凌王墓之前說的黑蟲繭？
我正疑惑是什麼蟲子會在這裡做繭呢？凌王墓用一把小刀把最近的一個黑色蟲繭給剝開，裡面居然是一個女人，她全身都插著細管子，細管子里還有血液在流動。
就在這一刻，我感覺到她的魂魄衝擊我的大腦，這種衝擊力很強，我根本就壓不下去，只覺得腦中出現了一些畫面：這個女人被兩個男人扛到了這裡，然後掛到樹上，接著就開始打針。兩個男人把她的血管動脈全部插上針管，針管里鮮紅的血開始流出，慢慢流向樹榦裡面，樹榦像一個活著的人一樣，裡面的經脈骨骼都看得清清楚，女人身上的血通過血管子流到樹榦里，樹榦把血流分配給每一根細小的枝丫……
畫面到這裡就結束了。
我清醒了過來，長長吐了一口氣。
靈正問我看到了什麼？我把剛才感應到的說給他聽，他聽后皺了皺眉頭，說，果然如此。我問他什麼意思，他不回我的話，反倒過來問我：「初一，你見過給新移植的樹苗輸營養液么？用打吊瓶的方式。」
我搖頭，「我這哪知道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樹也要打吊瓶呢。」
金世遺說：「這個我知道，我們學過。給樹打吊瓶就是把樹木所需要的天然BR、維生素C、N等營養液，用打吊瓶的方式，輸送到樹榦里，以滿足樹木的正常生長需要。這類似於人生病打抗生素一樣，我們面前的這棵樹也是在輸營養液。」
「啊？」沈妍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看金世遺，又看看面前的那樹。
金世遺得意地說：「妍兒，是不是覺得你老公很有本事啊？知道那麼多知識？」
沈妍冷哼：「你少來。我只是忽然發現，這樹不是一般的樹，好像是陰司的陰木啊，不過，這陰木又跟陰司長的那株不太一樣。」
凌王墓說道：「它是陰木，只不過是生長在陽間的陰木。」
沈妍不解地看著凌王墓。
凌王墓繼續說：「，陰木本是極陰之物，又生長在極陰之地的陰眼裡，因此形成了整個下陰山村的陰脈所在，木在陰氣在，木死陰氣亡，所以，為了保證整個下陰山村的生氣，必須先要保住陰木的陰脈。——最近兩年這陰木陰氣大減，所以需要人血營養液來維持生命……」
我看著這滿樹枝的黑繭，心裡大駭。
王婆婆居然抓了村裡或外來的活人直接綁到樹上去，給陰木輸送血液，以保住下陰山村，又或者說，是為了保住她自己。
我問道：「那這陰木為什麼會陰氣大減呢？是不是生病了？」
凌王墓點頭：「也許吧。如果不是陰木生病，王婆婆也不會這麼快露出馬腳。」
靈正單手摸著樹榦，搖搖頭：「不是生病，是枯死。」
凌王墓驚道：「枯死？」
「嗯……」靈正回頭指了指我們來時的路，說，「從整個下陰山村的風水而論，將後山也算進去的話，後山並不高，而周圍的群山卻很高，此相對於下陰山村來說，周圍的群山就是所謂的『山』，正所謂高一分則為『山』，低一分則為『水』，上有高『山』下穿流『水』，再結合外形四象的原則，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左邊要有河流圍繞，右邊要有通暢的長道，前面要有湖，後面要有山……」
靈正說的時候，我在腦海里腦補了下陰山村整個的地貌，可不就是他說的這樣嘛！
當初靈正把村子選在這裡，也是佔盡了風水。
好的風水可以滋養生氣。
金世遺疑惑地問靈正：「既然你說的風水這麼好，那這陰木怎麼會枯死了呢？」
靈正說：「風水吉地附近最忌諱陰煞之地，墳場、殯儀館這些，便算是陰煞的建築。」
我問他：「下陰山村周圍沒有墳場和殯儀館啊。」
沈妍說道：「你們忘啦，我們來的時候，不是有個男人說這附近有野鬼墳嗎？」
凌王墓搖頭說：「沒有野鬼墳，那都是騙人的，我去勘察過了。」
沈妍問道：「咦？那就奇怪了，沒有墳啊什麼的，陰木怎麼會枯死呢？」
靈正說：「你們還記得王婆在後山山洞裡設的那個香案嗎？」我點頭，表示記得，靈正說，「那是一個祭祀場，村裡所有的祭祀，都在那裡舉行。——祭祀場就是陰煞的建築，可以破壞風水吉地，形成『獨陰煞』，導致吉地陽氣過重，容易招惹是非，下陰山村原本是聚陰的地方，犯了『獨陰煞』，便是破了原來的風水陣。」
我忍不住渾身一激靈！
這些什麼陰煞啊風水陣的，我是聽也聽不懂啊。
靈正繼續說道：「我們下來的那口古井內陰水綿綿，又連著陰陽河，水為極陰之物，橫穿整個下陰山村的地下脈，這叫做『陰水穿心煞』，非但如此，這條陰陽河的上游高處，也就是我們現在所站的位置種植著一株陰木，陰木成為整個下陰山村的陰脈所在，本來是聚合陰氣不出、陽氣不進的，可是一旁有『陰水穿心煞』，這陰木便形成了『陰陽煞』，與下陰山村的風水吉地並不相符，所以才會枯死……」
我不解地問：「既然會影響到陰木生長，那王婆為什麼還要弄這個『陰水穿心煞』的格局呢？這不是自相矛盾么？」陰水穿心煞加上獨陰煞，豈不是加快了地下下陰山村的瓦解么？我問：「靈正，你看啊，這些什麼煞的，是不是有王婆故意弄出來破壞下陰山村的啊？她的目的……就是引你出現？」
「嗯。」
靈正讚許地摸摸我的腦袋。
凌王墓說道：「女人，突然開竅了啊。」
我對凌王墓吐了下舌頭：「一直都開了竅的好嗎？不開竅，怎麼走陰？這是常識，你懂不懂！」
凌王墓：「……」
金世遺在一旁憤憤地說：「這是咱們靈三爺的地盤，王婆婆居然敢在這裡動手腳！王婆婆先是建了後山那個祭祀場，發現祭祀場改變了下陰山村的風水，於是就想種一株陰木來改，誰知道越改越壞，最後王婆婆把陰木給搞死了，接著又想用人血來把陰木救活！——簡直是慘絕人寰吶！幸好王婆婆有自知之明，上吊自殺死了，不然我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塊，不然……不然我就把凌王墓這三個字倒過來寫！」
凌王墓：「……」
我提醒金世遺，「凌王墓中間的王，字，倒過來寫，也還是王哦。」
金世遺點點頭：「也對，誒，那就把你的名字倒過來寫。誒對了，你們說陰司黑霧峰有株陰木，那是初一的前世雪樹精祭祀的地方，這裡也有株陰木，是王婆婆為了保住祭祀的地方而種下的，你們說這兩株陰木是不是都與雪樹靈有關……」
沈妍巴掌呼過去，打斷了他的話：「就你他娘的話多。」
金世遺本來就怒氣沖沖的，沈妍當眾打了他一巴掌，他臉都氣紅了，可是又不敢拿沈妍出氣，於是就去找凌王墓的岔，硬是說都怪凌王墓，帶我們來這鬼地方，凌王墓解釋說銅錢在這裡，剛好取了銅錢，再把陰木毀去，下陰山村就變成正常的小山村了啊，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但金世遺被氣暈了頭，也不聽凌王墓解釋，后踢一腳直逼凌王墓的胸口，凌王墓也不是省油的燈，立馬抬手去擋……
兩人就這樣糾纏在了一起。
沈妍冷哼一聲，懶得去管他們。
凌王墓的身手雖然在金世遺之上，但他不會真對金世遺動重手的。
我看著陰木，問靈正：「樹上黑繭里的這些女人，我們怎麼弄出去呢？」要報警嗎？這麼偏僻的小山村，警察會管嗎？別的警察不會管，那嚴相慈會不會管呢？
靈正愣愣地站在那裡，看著樹上的人發獃，也不回答我的話，我等了半天，他還是那個姿勢站在那裡，跟石化了一樣，我嘆了口氣，也學靈正的樣子45度角看著樹，心想著也許姿勢一樣，我能悟出個什麼答案來。
一旁的凌王墓跟金世遺打得不可開交，沈妍微笑地看著，不時為凌王墓打氣加油，氣得金世遺恨不得躥到天上去。
我在靈正身邊站了一會兒，悟了很久，還是什麼也沒想出來，於是問靈正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啊？靈正輕聲開口說：「真正布『陰水穿心煞』的人並不是王婆。」
我大驚：「那是誰？」
靈正轉頭去看旁邊打鬥中的兩人，沒有說話。
一看靈正這樣，我就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了，這個穿水穿心煞是凌王墓布的！
千年前的那些事，參與人並不只有雪樹靈、王婆、靈正、李長玉……還有，凌王墓，那時候，他還不叫凌王墓，他叫王陰陽。
凌王墓利手陰陽風水之術，在這裡種下陰木，一點都不稀奇。
而且，這個地方是他帶我們來的，陰木就在這裡，銅錢也剛好就在這裡。之前凌王墓就對銅錢的方位十分敏感，現在他帶我們來這裡，並非只是巧合。
雖然我知道破陣改陣的人是凌王墓，但我不能說出口。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說出來就壞了規矩，這點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凌王墓一腳把金世遺踢飛了：「小法醫，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感激大爺。」
金世遺氣喘吁吁的：「哥還沒打夠，不聽。」
凌王墓彎著嘴邪魅地笑：「你難道不覺得肩膀很重么？」
「什麼肩膀很重……」金世遺話沒說完，整個人愣住了，斜著眼睛掃了掃左右肩膀，「你、你別嚇我，我才不怕……」
沈妍好奇地看向金世遺的肩膀：「墓哥哥，我沒看到有什麼東西啊。」
凌王墓解釋說：「你跟小法醫都是棺生子，當棺生子的孩子要出世的前一個月，棺生子父母會失去所有的靈力，而且再也看不見鬼魂。」
金世遺大喜：「你是說我家寶寶一個月內會出世啦？太好了，終於出世了！哈哈……妍兒，我們的寶寶終於要出世啦，我要當爸爸啦……」
沈妍扶額：「二貨，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這孩子出世后我們就沒有半點靈力啦，這還不說，連魂魄都看不見了，變成普通人了你知道嗎？」
金世遺橫抱著沈妍，不停地轉圈圈：「普通人有什麼不好的，到時候我繼續做法醫，你就在家帶寶寶，你要是不想帶，就請人帶，你出去玩兒，我負責賺錢，你負責玩兒，多好啊，哈哈哈哈……我要當爸爸了，哈哈哈哈……還有一個月，一個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凌王墓雙手抱胸，冷冷打斷沈妍和金世遺之間的甜美氣氛：「沈妍，告訴你家小法醫，他剛才在水裡摸過的那女屍，現在正騎在他的肩膀上呢，人家說愛上了他，要做他的小老婆，問他同不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