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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一回 再次護母 休書

  宋氏繼續哭個不住:“這要是沒有前頭十幾年的打底,沒有前頭十幾年你們二哥和全家人的付出,四弟如今也不可能這麽順的啊。就跟吃飯一樣,沒有前麵兩碗打底,光吃第三碗,他鐵定也飽不了是一樣的道理,求你們就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以後真的什麽都聽你們的,聽娘的,再不敢有任何的小心眼兒,再不敢東想西想,東說西說了,求求四弟四弟妹和爹娘了……”


  還妄圖拉一旁的姚氏溫氏下水,“大嫂三弟妹,你們別拉我,難道你們不想把家合回去嗎?尤其大嫂你,別告訴我你不想啊,那你還等什麽,快跪下跟我一塊兒求啊,當初要不是大嫂跟我齊心協力,這家可也分不了!”


  把姚氏氣急得臉霎時通紅,沒好氣道:“當初的確是我不好,是我小心眼兒目光短淺,所以才受你挑唆,弄得爹娘不得不同意把家分了,我如今也的確很後悔。但就算再後悔,我也知道自己做的決定,無論後果是好是壞,都得自己承擔後果,怨不得任何人。我也做不出像你這樣以為占不到便宜了,就跑得比誰都快,眼看又有便宜可占了,同樣跑得比誰都快的事!”


  自己在這樣的日子作死不算,竟還想拉了她下水,簡直就是又壞又蠢,她怎麽就攤上了這樣一個妯娌?

  且等著被休吧!


  一旁路氏也早已氣得渾身直顫,她兒子大喜的日子,才讓孫家那老不死的差點兒就給攪了局,好容易才平息了,誰知道立馬自家人又拆起台來,她就算想把家合回去,不能等到客人都走了,再好生與他們兩個老的和老四兩口子說嗎?

  分明就是知道自己理虧,隻怕怎麽說都不可能如願,所以幹脆豁出去,也學孫家老不死的來一出當眾逼迫他們,簡直就是豬油蒙了心,好日子過膩味了!

  路氏好容易才忍住了已到嘴邊的惡言,冷冷道:“宋氏,當初分家時,你是如何決絕如何無情的,如今你忘了我可沒忘,我說你們今日拚命分了家,那將來老四中了,你們也休想再沾光,你也是親口答應了的,這說出口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是再收不回來的。你以為就憑今日你這樣當著這麽多客人的麵兒哭鬧一場,跪一場,我就會被你逼得隻能答應你,又把家合回來了?我告訴你,絕不可能,我就是死,也絕不可能!”


  說完見旁邊的桌子上有個酒壺,上前幾步拿起一搖,發現至少還有半壺,於是反手傾倒起來,“看見了嗎,你當初說出口的話,就跟我現在倒在地上的酒一樣,倒出來就再收不回來了。你若是有本事,就把這酒給我一滴不少的都裝回酒壺裏,那我就同意把家合回去,否則,死也不可能!”


  路舅舅路舅母在一旁亦早都黑了臉。


  沈家老二兩口子當他們路家是死的嗎,看來上次他們罵他們罵得還不夠,不認他們做外甥、不許他們再登路家的門了也還不夠!

  隻眼下在沈家的地盤上,沈九林和沈家的親長族人們都在,眼下也顯然對宋氏的行為很惱怒,還不到他們說話的時候,所以隻能先忍著閉口不言罷了。


  季善則沉著臉,低聲問起沈青來:“二姐,確定今兒宋家的人根本就踏不進沈家村一步對嗎?那她這是受了誰的刺激,忽然就發起瘋來?我相信沒有人刺激挑唆,她就算再心急再想得美,也不敢今兒發癲的!”


  因宋家與季大山母子的無恥不要臉已有前科,沈九林昨兒便極有先見之明的特意點了族中幾個侄子侄孫輩,讓他們今兒務必守好了沈家村村口村尾通向自家的必經之路,省得今兒宋季兩家厚顏無恥的又上門套近乎,擺親家和丈人的款,白白惡心自家人。


  所以宴席進行到現在,才會一直沒見到到宋季兩家任何人的身影,也替季善省了好些麻煩。


  卻不想,還是沒能防住宋家的牛鬼蛇神,沒能防住宋氏這顆最大最蠢最自以為是的老鼠屎!

  沈青臉色好看不到哪裏去,聞言咬牙道:“要是沒人鼓吹她挑唆她,她肯定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簡直就是好日子過夠了,非要把自己真作死了,才知道鍋兒是鐵打的!等著,我且問人去,看她之前到底都見了誰,是不是真是宋家的人在鼓吹她,要真是,她當親娘的都不心痛大丫小梧了,我隻是當姑姑的,自然也不會再心痛,一定要讓二哥休了她!”


  說完便往人群裏一鑽,找人問話去了。


  宋氏聽罷路氏的話,已又在哭了,“娘,我知道當初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豬油蒙了心,我已經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求您就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們日子真的要過不下去了,您不看我,好歹也看看大河,看看您一雙孫子孫女啊,當初都是我拚命要分家的,大河一開始真的說什麽也不肯分,是我說要死在他麵前,他才不得不答應了我的;兩個孩子更是那麽小,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您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歹再給他們父子三人一個機會啊,求求娘了,求求娘了……”


  一麵哭,一麵還不停的給路氏磕起頭來,大有路氏不答應她,她就會一直磕下去,甚至磕到死的架勢。


  路氏氣極反笑,見一旁沈九林怒不可遏的要開口,趕在他之前開了口,“你們日子要過不下去了?當初分家時,你們二房分了十二畝田地,這是三叔公和族裏長輩們都可以作證的,如今才六月,你們收的麥子加上之前分的穀子高粱那些,就算再怎麽吃,吃到秋收時都是吃不完的。房子也是,你們一家如今隻得四口人,便分了你們三間房,村兒裏多少一家子十幾口人的,才隻得三四間房住呢!”


  “你們有吃有穿也有住,你現在跟我說日子過不下去了,你的意思,非得日日都大魚大肉,穿金戴銀,住高房大屋,還得有滿屋子的下人伺候著你,日子才叫過得下去了?”


  四周的客人們吃瓜正吃得起勁,雖然嘴上都在罵孫秀才母子忘恩負義,都在唾棄孫秀才一家,還都想好了回去就要與誰誰誰也說說孫家的事兒,說一說今兒在沈家的熱鬧。


  心裏卻多少都免不得有幾分小小的稱願暗爽,就說九林哥/叔家不可能什麽都順,那老天爺也太偏心了,總得也有那麽幾件不開心的事兒才公平吧?

  倒不想才打發走了那孫老太太,沈家自家人又鬧了起來,讓大家又有了熱鬧看,老天爺這可真是太公平了,這頭好了,那頭便別想再好……一個個吃瓜便吃得越發起勁了。


  但就算心裏都多少有幾分暗爽,這會兒聽得路氏的話,眾人尤其是知道沈家當初分家前情的,還是都再忍不住紛紛妒忌譴責起宋氏,替路氏母子打抱不平起來,“我們全家老小十四口人,才九畝田地,四間房子呢,一年下來累死累活,也就隻夠糊個口,經常幾個月都吃不上一頓肉,一年都穿不上一件新衣裳。沈家老二一房就隻四個人,還兩個是孩子,便十二畝地三間房,吃也不愁穿也不愁,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可不是麽,我們家要是能有這個條件,我真是睡著了都要笑醒,問題就這樣人家還不滿足,還說日子過不下去了,哎,她都過不下去了,我們這些人不是隻能去死了?”


  “我記得他們宋家也不富啊,怎麽這麽大的口氣呢?看來是嫁到九林叔家過了幾年好日子,就忘了自家是什麽樣兒,真當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了……”


  “好像當年九林嬸兒進門之前,九林叔家也隻十幾畝田地吧?這要不是九林嬸兒,她分十二畝田地,指不定兩畝都分不到!當初分家時不是挺會鬧挺硬氣,將來人案首老爺做再大的官兒,也不沾人一絲光嗎,好歹多硬氣幾年,等案首老爺真到京城裏去當了大官兒再後悔也不遲啊,現在就自打嘴巴了,可真是想得夠美的!”


  宋氏被路氏問得臉白一陣青一陣的,誰知道圍觀的人們也都是說她的,就更尷尬羞臊了。


  但已經到了這一步,她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就算知道要碰得頭破血流,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隻要能達到目的,臉又算得了什麽?

  遂以手捂臉,繼續哭道:“娘,我沒敢想大魚大肉穿金戴銀這些,可、可、可我們的情況外人不知道,您是知道的啊,雖然有吃有穿,手裏卻一文活錢都沒有,日子一樣過不下去啊,求您……啊……”


  話沒說完,就被忽然從人群裏擠出來的沈河衝上前,“啪”的一巴掌扇在了臉上,“你給我起來,四弟大喜的日子,你非要這樣鬧騰,你是好日子過夠了,不想過了是不是?不想過就給我立刻滾回你們宋家去!”


  一麵說,一麵鐵青著臉拉了宋氏就往人群外走。


  宋氏卻不知哪來的力氣,任沈河怎麽拖都不走,嘴裏也哭得更大聲了,“我是不想過了,家裏一文活錢都拿不出來,連買個鹽都得現想法子,這到底算哪門子的好日子啊?我知道當初都是我豬油蒙了心,可光我一個人,家也分不了,如今倒都成了我一個人的錯一般,想把家合回去也成了比殺人放火還嚴重的大罪一樣。那我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和你兩個孩子,為了大家日子都能好過一些,誰知道、誰知道……”


  沈河臉色更難看了,赤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吼道:“那家裏為什麽會一文活錢拿不出來?要不是你那些狗屁親戚騙了我們的銀子,要不是你爹娘和好大哥大嫂明明借了我們的銀子,卻死賴著不肯還,家裏又怎麽會拿不出活錢來!我當日沒休了你,爹娘也還肯讓你留在我們家,已經是看在多年的情分,看在兩個孩子的份兒上了,你竟然還敢鬧騰,以為我不會真休了你是不是?”


  宋氏哭道:“那你休了我啊,反正日子也過不下去了!我難道想銀子被騙啊,當初你自己不也讚成我得很,天天催我快點兒把銀子送去入股,天天等著分錢嗎?結果銀子被騙了,就成我一個人的錯了!我爹娘和大哥也不是故意不還銀子的,那不是他們實在拿不出來嗎?我爹娘和大哥拿不出銀子來,四弟如今卻有的是銀子,有的是好前途,那既然是親兄弟,既然是一家人,我們也知道錯了,就把家合回去,跟以前一樣過日子,怎麽就不行了?”


  “這沒有我們早年的付出,沒有我們先把地基給四弟打好了,他也不可能有今日啊,那我們就算有錯,功勞卻更大,完全可以拿功勞抵消犯的錯的,是不是?”


  說著哭著撲向路氏,“娘,我求求您了,就同意把家合回去吧,您不是常說您拿大河幾兄弟都當親生的,與四弟沒有任何分別,從來都一碗水端平嗎?那您今兒就再疼他們幾兄弟一次,當他們是親生的一次吧,若真是親生的,您又怎麽可能不同意,您肯定早就同意了,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人活在這世上,也肯定都會犯錯,隻要改了就好了嘛。不是說當爹娘的一輩子都不會真見兒女的氣,氣過了就仍跟之前一樣了嗎,您就再疼我們一次吧……”


  路氏再次氣得渾身亂顫,用力掙脫被宋氏抱著的腿,退開兩步後,才怒道:“你的意思,我今日要是不同意把家合回去,要是不如你的願,我就是偏心,就是一碗水沒端平,果然當後娘的沒一個好東西了?”


  沈九林也氣得隻喘粗氣,“宋氏,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你說,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路舅舅更是要氣瘋了,再也忍不住大聲罵道:“我他媽今兒算是知道什麽叫‘人不要臉,鬼都害怕’了!沈九林,當初你們家分家時,就當我們路家都是死人一樣,沒問過我們一聲,也一個我們家的人都不在場,便硬生生把家給分了,把我妹子欺負得打落了牙齒隻能和血吞!今兒更好,當著我們的麵兒,照樣欺負我妹子,還欺負得更慘了,把我妹子當什麽,把我們路家當什麽了!你們沈家還真是大戶人家,你們沈家村也真是大族呢,才能這樣欺負人,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卻是問的不知何時讓人從堂屋請到了院子裏的三叔公。


  三叔公的臉色比路舅舅好看不到哪裏去,聞言忙道:“他舅舅放心,當初家是我主持作證幫著九林分了的,這也不隻是九林一房的事,還是我們全族的事兒,我當然會管到底,不會讓你妹子白受了委屈的。”


  說完看向沈河,怒道:“沈河,我問你,你們兩口子到底要怎麽樣,當初家是你們兩口子拚了命要分的,分家時也說得清清楚楚,分了就再不可能合了,你也簽了字摁了手印,族裏和鎮上也備了案的。如今你們卻又想把家合回來,當你們是玉皇大帝,人人都得圍著你們轉,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還是當家裏其他人都是傻子,把我們這些長輩都當猴兒耍不成?”


  本來如此風光的一場宴席,來了那麽多貴客,以後沈家村的人到了哪裏,都要因為族裏出了個案首老爺,讓人高看一眼,再不受氣不說,以後男婚女嫁也肯定要容易得多,整個族裏整個村裏的日子時間一長,肯定都要好上許多。


  結果宋氏這個不長眼的蠢貨偏要今兒生事,外人生事還罷了,她身為自家人還要如此拖後腿,這樣的婆娘還不給休了,留著過年呢!


  沈河又羞又愧,“三叔公,都是我不好,沒管好這蠢婆娘,讓她成天的生事,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的!我也沒想過要把家合回去,當初既是自己做的決定,如今當然得自己承擔後果。何況分了家我們也還是一家人,我們當兒女當哥哥的照樣會孝順爹娘,照樣會在四弟有需要時幫助他,同樣的,我們有困難時,隻要四弟能做到,我相信他也會幫我們的……爹娘、四弟四弟妹,都是我不好,還請你們千萬見諒……”


  說到最後,已是臊得恨不得地上能裂開一道縫,好讓自己鑽進去。


  宋氏的心思他知道,這次無論如何都沒再答應讚同她,反而一再警告她,不許生事,否則一定休了她。


  卻不想,她終究還是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還特意選在了今兒個生事,這次夫妻是真的再做不下去,真的要走到頭了!


  三叔公見沈河並沒跟宋氏夫妻同心,同流合汙,這才麵色稍緩,道:“你能這麽想就最好了。當初因為你們堅持要分家,你們爹娘傷心成什麽樣,尤其你們娘,村裏誰不替她難過不值?那時候你宋氏怎麽不想著是一家人,是親兄弟,怎麽不想著當兒女的天生就該孝順爹娘?也就是你們爹娘好性兒,還真如你們的願把家分了,要是擱我家,這樣不孝順的東西我早打死了!你們再問問其他長輩平輩,他們會因為兒子兒媳鬧,就如他們的願把家分了,而不是打死他們嗎?”


  圍觀眾人立時紛紛道:“當然不可能,他們想分家就分家,當老子是什麽了,老子一天不死,他們就休想分家!”


  “兒子敢鬧我就打折他的腿,兒媳敢鬧就立刻給我滾回娘家去,我們家容不下攪家精!”


  “九林哥,你當初就是太好性兒了,你就算打死了不孝順的兒子,誰又能說你半個字?當老子的打兒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打死也是白死!”


  “哎,誰讓九林嫂是後娘,還是個好後娘呢,要是我,後娘也是娘,老娘就不如你們的願,就要撒潑打滾呢,誰敢不孝順照樣打死都不用償命!”


  “可不是嗎,所以才生生被欺負成這樣兒,這哪是兒媳,怕是祖宗吧?還弄得當初村兒裏家家都鬧了一陣子,家家都不安生,這樣的攪家精就該天天按三頓打,再不聽話就直接趕回娘家去!”


  當初因沈九林家說分家就分了,村兒裏哪家兒媳見了心裏又能不羨慕不想有樣學樣的,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自己當家作主多痛快啊,要是自家也能把家分了,不就不用再事事都看婆婆的臉色,跟妯娌日日磨牙吃虧了?


  於是回去後都攛掇起自家丈夫、吹起枕邊風來,素日看不順眼的妯娌也暫時放下了成見,都開始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


  弄得整個村兒裏幾十戶人家除了三叔公等少數幾家長輩有絕對權威的以外,家家一度都是雞聲鵝鬥,又吵又鬧又動手的。


  隻不過除了沈九林家,其他人家都不是後娘,撒潑打滾兒,想罵就罵,想打就打,當兒子媳婦兒說到底哪裏招架得住?終究還是都敗下了陣來,一家都沒分成。


  但自那以後,村兒當婆婆的幾乎都恨上了姚氏宋氏,當媳婦兒的則都對她們又酸又妒,巴不得她們悔青腸子,巴不得她們沒有好日子過。


  如今眼見不過大半年,宋氏果然就悔青了腸子,又哭著鬧著想把家合回來,當然人人都說不出的解氣與痛快,人人都巴不得她如不了願。


  三叔公見群情激奮,揮著兩隻手叫大家都‘安靜’後,才又對沈河宋氏道:“當初既是你們堅持要分家的,那一口唾沫一口釘,這事兒就絕不可能再更改,你們休得再胡攪蠻纏,不然你們爹饒得了你們,我也饒不了你們!大河,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你媳婦兒拖回房裏去,你娘和老四都是厚道人,就算分了家,我相信他們該照看你們的,一樣會照看,可你們若再要胡攪蠻纏,把母子情兄弟情都磨光,那就真是休想再沾一絲一毫的光!”


  宋氏卻還是哭個不住,隻不過這回不敢再高聲了,隻敢小聲啜泣,“那怎麽能一樣,都在一個鍋裏吃飯與在兩個鍋裏吃飯,怎麽可能一樣?要是把家合回來,四弟這次拿回家的三十兩銀子,便該都交到公中,大家都有份兒了,以後等四弟拿更多銀子回家後,更是大家都能分到,都能跟四弟妹一樣穿金戴銀……怎麽可能一樣,我真的知道錯了,難道隻有死了,爹娘和四弟才肯原諒我們,把家合回來嗎?”


  三十兩啊,輕而易舉就是她被騙了的銀子的兩倍了,要是都給她,不,能分她五兩,他們家日子都不會像現在這般難過,以後彼此的差距會拉到多大,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季善在一旁看到這裏,已是徹底無語。


  宋氏這是想銀子想瘋了,覺得所有人的銀子都理所應當是她的吧?


  關鍵還能蠢得這般理所當然,瘋得這般理所當然,她怎麽不上天啊!


  之前季善一直以為自己是要離開的,麵對宋氏姚氏也好,沈桂玉也好,她們生事時她都是想的息事寧人,花錢買清淨,反正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


  可現在她不這樣想了,仗著“我弱我有理”,就一再道德綁架她老公、她娘,一再脅迫他們,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她今兒不好好教訓宋氏一頓,她也不用混了。


  以後她就是銀子多得花不完,打水漂玩兒,亦絕不會給宋氏一分一厘!

  季善上前一步,正要說話。


  就見沈樹揪著個男人越眾而出,還沒走到正中央,便重重將其搡到了地上,這才怒聲道:“爹娘,就是這個雜碎鼓動的二嫂在今兒這樣的日子鬧事,我剛才已經打過他一頓了,請爹娘和三叔公發話該怎麽處置他!”


  季善見那男人鼻青臉腫的,也依稀看得出與宋氏五官極為相似,上次分家時,她雖因一直在廚房沒見過,如今一見之下,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隻怕對方就是宋氏那個比她還要沒臉沒皮的哥哥了!

  果然對方一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飛快溜了一眼四周,便忙賠笑起來:“親家伯父、伯母,我是來賀喜的啊,千萬別誤會,千萬別誤會……那個,我妹子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惹親家伯父伯母生氣了?您二位隻管打罵,隻管教訓就是,不用管我們家……”


  話沒說完,已讓沈九林冷冷打斷了:“我記得上次你們家堅持不肯還借我家老二的五兩銀子時,兩家便已不再是親家,我們還特地去你們宋家村族長裏長那裏當麵兒說過,請他們做了見證的,所以不要再叫我親家伯父,我們沈家與你們宋家早沒有任何關係了!”


  宋大被說得訕訕的,“誤會誤會,親家伯父,真的都是誤會……我們當初那個,那個不是不想還,是真的拿不出銀子來,家裏收入少負擔大,一年下來不欠債就是好的了,一想到整整五兩銀子,還不知道要還多少年,心裏就慌了,嘴巴也不聽使喚了,連自己說了什麽,都不知道……這、這、這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親家伯父就別跟我這個糊塗蠢貨一般見識了吧?”


  當初是說過那五兩銀子算他們家借的,可他壓根兒連銀子的影子都沒見到過,憑什麽要他還啊?

  他們家也比沈家窮多了,他當然不肯還。


  可誰知道沈家老四會這般爭氣,直接就成了秀才老爺,聽說還是考的什麽案首,以後肯定要當大官兒呢?


  偏偏他之後幾次打發了婆娘來見妹子,都沒能見著,想把妹子哄轉回來都不行,自己又不敢登沈家的門,怕被直接打出去。


  隻能生生等到沈恒中了秀才,沈家大擺宴席,他要是再不登門,這門親家就真的要斷了,這才厚著臉皮來了沈家村,想著這樣大喜的日子,沈家總不好直接趕他走吧,那關係自然慢慢的也就修補起來了。


  卻不想,妹夫一家竟會做得那般絕,直接讓人守在村口,根本連進門的機會都不給他,顯然是真不要自家這門親家了。


  宋大霎時惱羞成了怒。


  哼,明明那麽有,明明就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富戶,兒子還眼看要當大官兒了,竟還是把區區幾兩小錢兒看得那麽重,說不認親家就真不認了,他妹子好歹也給他們沈家做牛做馬這麽多年了,還給他們家生了兒子,卻這般的小氣計較,真當他們宋家好欺負是不是?

  宋大怒從心中起後,跟著惡也向著膽邊生,很快想出了一個給沈家添堵的法子來。


  於是特意繞遠路悄悄兒摸到沈家附近,再花了幾文錢,托了個不認得他的人,替他將宋氏叫了出去,如此這般一說。


  本就被沈恒的案首和他輕而易舉就拿回家來的三十兩銀子刺激得夜夜晚晚都在後悔,都在想著要怎麽才能把家合回去的宋氏立時心動了,大哥說得對,就是要人多,娘和四弟為了臉麵名聲,才會不得不答應她把家合回去。


  不然旁人肯定會說娘果然是後娘,就是跟親的沒法兒比,四弟也是,隔了肚皮的就是不一樣,發達了就根本不管哥哥嫂子的死活了,他可還要繼續考舉人老爺的呢,那名聲就更重要了。


  正好孫家老太婆先到沈家鬧了事兒,宋氏震驚鄙夷於路氏竟然有那樣一段過去,那她還有什麽可拽的,不怪當年會嫁了個兒女都好幾個,比她大了快十歲的鰥夫,原來是因為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親事了……之餘,當眾求路氏和沈恒把家合回去的念頭就越發強烈,也越發相信自己肯定能成事兒了。


  已經讓客人們看了一回笑話兒了,還想讓客人們再看一回不成?還有那麽多體麵的客人,娘和四弟但凡還要臉麵名聲,肯定都會她一開口,就答應她的。


  可惜事情發展到現在,分明已經遠遠偏離了宋氏的預測,也遠遠偏離了宋大的預測……


  沈九林已經該明白的都明白了,對宋大和宋氏的厭惡又更深了一層,指著宋大道:“誰跟你是一家人了?當初是不是誤會,你我心裏都清楚,我也懶得再跟你廢話,你立刻給我滾,以後不許再踏進我們沈家村半步,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一家在清溪待不下去,有的是辦法讓你後悔,不信你就試一試!”


  宋大當然信這話,畢竟裏長老爺還在沈家堂屋裏坐著他是知道的,他就一個一窮二白的小老百姓,豈有不怕裏長老爺的?

  可沈九林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直接讓他‘滾’,這也做得太絕,太狠了,把他妹子當什麽了,他妹子以後在沈家還怎麽抬得起頭來,他們家又還要怎樣沾光,怕是連點兒米湯都撈不著吧!


  宋大的賠笑就變成了皮笑肉不笑,“親家伯父,我好歹是您孫子的舅舅,我妹子也好歹是您的兒媳婦,您這話也說得太絕了吧?可見我妹子妹夫平日都過的什麽日子,這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當著我這個娘家人的麵兒,他們尚且被欺負成這樣,平日人少,我也不在時,他們被欺負成什麽樣兒,傻子都想得到!”


  不待沈九林說話,又道:“也是,誰讓我妹夫行二,又不占長又不占幼,還不如你們家老三手藝好,有個好丈人家呢,當然爹不疼娘不愛了。可他就算再不討人喜歡,那也是親家伯父您的親兒子,您不能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才是——”


  話沒說完,已被一旁沈河怒不可遏的打斷:“你給我閉嘴,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隻想著占我們便宜,隻想著坑我們的外人管,你現在就給我滾,帶上你妹子一起滾,我這就寫休書,在場的大家夥兒都是證人,以後我跟宋氏再無關係,我們家跟宋家也再無關係!”


  罵完便氣衝衝找紙筆去了。


  本來剛才沈河雖氣不過動了休妻的念頭,想到兩個孩子,到底還沒下定決心的,但眼下卻是再沒有任何的遲疑了,他今日一定要休了瘋婆娘,一定要與宋家徹底斷絕關係!

  餘下宋氏與宋大都傻眼了,沈河他們自然都是了解的,雖然不愛說話,人卻可靠,對妻兒也自來不錯,無論如何肯定休妻還是不至於的,卻不想……


  宋氏立時哭了起來,“大哥,怎麽辦,我、我、我……”


  她要是真被休回娘家了,就娘家那個條件,她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燈,肯定容不下她的,那她不是隻剩死路一條?還有她的兩個孩子,豈不是一輩子都毀了?

  宋大則猛地回過神來,就要拉沈河去,他明明就是來修補關係,不是來結仇的啊。


  卻讓沈恒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去路,麵沉如水道:“方才宋大哥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是什麽意思,我有些沒聽懂,你能給我再解釋一遍嗎?不然我自己解釋也成,你隻回答我說得對還是不對就夠了。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娘是後娘繼母,所以才會讓二哥和你妹子,受了你所謂的那些氣和委屈,對嗎?”


  驀地拔高了聲音,“我娘這些年對三個哥哥和大姐到底如何,是全村人都看在眼裏的,他們自己更是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你卻空口白牙的就想汙蔑她,隻因為她是後娘,因為我這些年念書花了家裏不少銀子,就一有什麽事兒,便拿這一點來說,妄圖把這麽多年她的付出她的含辛茹苦全部否定抹殺掉,你們的心都是什麽做的?我娘她俯仰無愧於天地,無愧於你們任何人,憑什麽要受你們這樣一次次的抹黑詆毀,顛倒黑白?”


  宋氏與宋大都不說話了。


  既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更是因為沈恒看著雖一副單薄文弱的樣子,此時周身的氣勢卻如大山一般,壓得他們根本喘不過氣來。


  沈恒卻還沒說完,“都說父母養育之恩大於天,我娘是沒有生養三個哥哥和大姐,可說一句他們都是我娘含辛茹苦養大的,這話應該沒人不服吧?可你們從來就記不得她的好,記不得她的付出,從來隻記得她偏心,記得她是後娘,你們憑什麽這麽寬於律己,嚴以待人,在你們苛責她之前,你們自己先反省過可有拿她當過親娘嗎?需要時、有好處時便是一家人,她該一視同仁,擋了你們的路、不如你們的意時,她便是後娘,天生心就是偏的,還每每都拿了我早年念書花了家裏那麽多銀子,你們早年付出了多少多少來說事兒。”


  “行,你們非要抹殺我娘這麽多年的付出,非要拿了這一點來說事兒我也認了,但銀子是我花的,你們衝著我來便是,不要再將我花了家裏的銀子和我娘這些多年的含辛茹苦混為一談!打今日起,你們覺得我欠了你們的,都由我來還,但我娘的養育之恩,你們也必須報答,必須孝順她,再不要讓她受任何的委屈,類似的事更是絕不能再發生哪怕一次,否則,就別怪我六親不認,絕不與之善罷甘休了!”


  宋氏不等沈恒把話說完,已是抖得更凶了。


  怎麽辦,四弟也氣成這樣,她是不是被休定了?

  一旁沈石沈樹及姚氏溫氏沈桂玉等人則都是滿臉的羞愧,沈石姚氏沈桂玉自不必說,沈恒的話直如響亮的耳光扇在他們臉上;便是沈樹與溫氏以往自問問心無愧的,這會兒也免不得自省起來。


  能讓好脾氣如四弟,都氣成這樣,可見他已經憋了多久,又有多心疼娘,終究還是他們做得不夠啊……


  沈河怒氣衝衝的又回來了。


  一回來便將一張紙扔到了宋氏臉上,“拿去,給你的休書,從今兒起,你便與我、與我們沈家再無任何關係。你既那麽向著你娘家,那麽聽你大哥的話,就回去守著你娘家人過一輩子,聽你娘家人的話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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